十一章 震撼
陽光慢慢照射在小劇場里，臺上的兩位年輕人隨著一段貫口脫出，已經沒有了初次上臺的緊張。
臺下的觀眾由心不在焉到全場震撼的這段轉接，也只是區區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后臺的四位劇場的老人，隨著這段貫口的出現，心思也在慢慢飄出窗外。
可以預見，今后的相聲界里，因為這段貫口的出現，會有怎么樣的震撼與改變。
當然，這只是齊全民與張石頭的想法，而二位老人心里卻直接緊了緊。
兩位知道的更多，他們可是親耳聽過相聲界失傳的太平歌詞，再加上現在這段陌生的活兒計…
臺上的陸遠航在二老的眼睛里已經硬生生變成了兩個字 希望！
沒錯，就是希望，相聲重新走上神壇的希望！相聲走重新站起來，舉旗吶喊再次踏上王座的希望！
在陽光的陪襯下，哪怕臺上的陸遠航發型著實怪異，一個桃心頭？哪怕他的大褂并不合身，樂子的。
但他那侃侃而談的氣度，大方得體是臺風，在二老眼里猶如神兵天降。
這段活計…是什么？
這是二老的疑問，他們當然不會認為這是陸遠航的原創。
沒有個幾十年的相聲功力，這段活計是決定沒有任何可能創作出來的。
那會是誰？
沒別人了，相聲奇才劉云淼！二人的師叔！絕對是他老人家。
且不提老人家當年的名聲如何，就說天賦，整個相聲圈里，當屬第一！
關老爺子現在還猶記得當初自己師傅臨走的時候，拖著無力的手，面色蒼白躺在病床上，拉住自己的手，斷斷續續的說:
“九良，一定要找到你小師叔，他是咱們這行重新站起來的希望啊！你找到他一定要告訴他，就說你師祖和我們這些做師兄的沒有一個人怪他，我們都相信他！全都是是因為那三個畜生，這些我們心里都明白啊！可你師叔那么聰明一個人，腦子怎么就轉不過來呢？…”
關九良想到這兒，眼圈都紅了。
他回想到，當初自己還跟樂子一般大的時候。
當時的師門是何等的昌盛，師祖爺郭才茂，相聲界的老祖宗還在！
哪一次咱們跟師叔們去演出不是敲鑼打鼓，觀眾云集？甭管多大的劇場都能給咱們坐的滿滿當當！
可現在的相聲界怎么就…！
當初師門廣收云徒，只云字輩的師傅加上師叔們就得七八個！個個拿出來都能扛起半邊天。
鶴字輩只的師叔只收了三個，后來卻因為某些原因三人聯合背叛師門。
硬生生吧師祖爺氣的吐血，被師祖爺踢出師門，自此整個師門再也沒人敢在師祖爺提鶴這個字。
就在那相聲榮光俱在，無數前輩擎天的時代，小師叔只九歲就敢登臺說相聲！
而且，自從第一次登臺后，小師叔的場子里每場就沒有一個空位兒！
有些觀眾甚至掏一樣的價錢擠進人堆里站著聽都樂意！
那是怎么樣的光景？上至師祖爺，小到九字小輩兒就沒有一個不服氣小師叔這天賦的！
那身板只需往臺子上一站，嘴都不用張，臺下的觀眾就瞅著直樂呵。
那是何等的風采？
關九良記得，劉小師叔最后一次說相聲的那天，天外飄著小雪，天津谷樂門大劇場，能坐一千三百位觀眾！
乃是當時整個天津城與北京城最大的劇場！也是唯一一個有老式音響與話筒的劇場。
滿滿當當！滿坑滿谷！座無虛席，甚至走廊臺階上都擠滿了人。
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片烏云搬遮日。
全部都是來看小師叔的！
當時小師叔說了些什么段子關九良不記得了，但當時小師叔整整返場七次！
從晚上七點多，一直說到第二天凌晨兩點！哪怕返場七次依舊無人肯離去！
掌聲尖叫叫好聲差點不把劇場的房頂給掀開！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自小師叔因為心里的內疚離開師門不知去向。
谷樂大門今猶在，不見當年相聲人！
想來如果沒有小師叔的離開，他老人家還在相聲界扛著，那么以他老人家的本事，相聲界也就不會生生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自從相聲沒落，鶴字輩的同門師兄們犯錯被師傅把鶴這個輩分給生生剔除后，
關王二人沒有一天不是在焦躁與自責中度過。
焦躁于相聲的沒落，自責于那么多年小師叔的消息一丁點都沒有。
但是！二老心里的那份空虛感與恐懼感直到今日，俱都變成了滿足甚至是重新燃起的希望！
他們直到此刻已經完全相信，臺上著小子百分之百絕對是劉師叔的親傳弟子！
絕對錯不了！以后這小子就跟自己一輩了，而且還得給他起個藝名 陸九航？
嘖嘖。
還挺順耳朵！
有些人傾盡一生學相聲也只能說，創新？是真需要天賦的。
不是二老妄自菲薄，時至今日，他們也算的上相聲界的老人了，從年幼開始學基本功，到現在這么大年紀，也只是對相聲的功底更深厚，對相聲的理解更透徹而已。
而創新？真的太難了。
而此時，臺上的陸遠航可謂意氣風發。
臺下的觀眾還在震撼中沒有緩過味兒。
臺上的樂子雖然表面上穩如泰山，但是他那微微戰栗的雙手卻預示著心中的不平靜。
這些，陸遠航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微微一笑。
你們覺得這樣就夠了么？呵呵。
遠遠不夠！等一會兒，只需再等一小會兒！你們可千萬千萬別被震的暈過去哦！
我的舞臺初秀，哪有那么簡單！
哈哈哈哈，陸遠航大魔王在內心狂笑。
但不管內心如何想。
表面上的陸遠航也只是不著痕跡的把手微微一抬 輕輕一笑:
“說起你師傅了，倒是有個事兒我得說說。”
有一個包袱，樂子聽了趕緊捧著 “什么事兒您說來聽聽？”
“昨天剛跟我說的，他說，咱們說相聲，得把相聲說好”
“那是”
“把相聲說好了，對得起觀眾，同樣對也起自己。”
“這點你師父做的好，我們得像他學習，不光學習你師父的精神，平時生活狀態，咱也得學習他的作席”
樂子趕緊捧著，糾正道:
“坐席？作息吧那是，讀一聲！”
陸遠航微微一睜眼，摸了摸昨兒個剛剃的桃心兒頭說:
“對，作息，沒事兒咱得學習他調節身體，尤其是每天早上起來，必須要喝一杯牛奶。”
樂子點頭，同時對向觀眾:
“補鈣呀！”
陸遠航很認真的點頭:
“你師父每天都得喝牛奶，有一天啊，這喝牛奶還受傷了！”
樂子一臉疑惑:
“怎么還受傷了呢？”
陸遠航笑笑稍微提高了點聲音 “因為他剛喝到一半，牛坐下了！”
臺下觀眾瞬間爆笑，陸遠航還特別注意到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女孩，笑的胸前一顫一顫的，他都懷疑有那么搞笑嗎？
他是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相聲有多正直，在他之前哪有直接拿父母老家，師傅尊長抓包袱的。
樂子反應也是賊快 瞪著個眼睛，猛的提高聲音:
“作死呢嗎在那？牽頭牛撅著喝啊！”
陸遠航無辜眼神說：
“也不是撅著喝，你師父還用撅著喝嗎？”
樂子疑問：
“那怎么喝啊？”
陸遠航猛的站直身體，仰著頭張開嘴。
“就這么站直了喝啊！”
樂子狠狠拍了陸遠航一下，高聲叫道:
“嚯！我師傅有那么低嗎！”
猝不及防啊！這么快又一個包袱！
下面的觀眾直接樂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特別是前排那個周某姑娘，直接躺咋椅子上，捂著肚子笑，連續重擊啊！
陸遠航繼續邊說邊連續蹲了好幾下 一邊學著牛，一遍嘴里疑問:
“怎么回事兒這是？”
樂子連忙攔住仿佛他師傅在喝奶一樣：
“別別別，您可千萬別蹲了，出人命了您再蹲下去。”
這個包袱捧的真好。
臺下的觀眾又是一片歡笑。
陸遠航等臺下觀眾笑聲漸弱說：
“所以說，你師父愛保養，也最喜歡鍛煉身體。”
樂子驕傲:“那是，老人家老當益壯。”
陸遠航一笑：
“說起鍛煉身體，你師父專門在咱體育館旁邊買了套房子。”
樂子問：“怎么了？”
“就為了鍛煉身體，你師父最喜歡的就是游泳。”
“游泳？”
“對了！你師父在游泳界還有個外號。”
“什么外號？”
陸遠航賤笑:
“水中小地雷”
“啊？水里面，那不應該是魚雷嗎？”樂子怪模怪樣。
陸遠航擺了擺手：
“嗨！你甭管地雷，還是魚雷，那都不重要！”
樂子問：“重要的是？”
老陸掐腰說:“重要的是你師父他游泳快啊！”
樂子一瞇眼問：
“快到什么程度？”
“快到什么程度？”
陸遠航看了看樂子，冷笑一聲大聲道 “嘿，褲衩硬是追不上他！”
這個包袱…
有點略腥啊。
但笑就完事兒了！今兒就沖這段相聲就沒白來。
樂子臉色直接就黑了 “有你這么損人的嗎！”
觀眾瞅著他無奈的表情，直接就笑了，這段包袱樂子的確捧的好。
“你還別說，人家游泳館現在就在門口貼了張告示，上面你師父的畫像，明確表示，禁止你師傅入內。”
陸遠航斜著眼，撇著樂子 樂子奇怪道:“為什么呀？”
陸遠航搖了搖頭嘆口氣 “因為你師父他往游泳池里撒尿！”
陸遠航開始為下一個包袱墊活。
樂子一笑:
“您說這就不對了，在游泳池里面這常見啊，不止我師傅，大家都撒。”
陸遠航道:“但你師父不一樣啊！”
樂子奇道:“怎么個不一樣法兒？”
陸遠航站直，頭往后一仰，腰稍微往后一挺，倆手在兩邊來回撲騰賤兮兮道:
“你師父他仰泳撒！”
這個包袱一抖，效果立馬就出來了，觀眾們直接就像想到當場那個效果，根本控制不住一直笑。
樂子傻眼:“啊？”
陸遠航見效果不錯，立馬加了把火。
只見他還是學著仰泳的姿勢，嘴巴夸張的張開，一只手撲騰，另一只手從褲襠部位，畫了個弧線順著弧線來到嘴里道:
“跟小鯨魚似得，這么撒！”
樂子瞪著眼睛，大聲喝道:
“喝了呀！有你這么糟踐人的嗎！”
觀眾被這接連不斷的包袱給弄懵了，一小女孩差點樂的不省人事。
陸遠航見墊場效果不錯，開始入活了，他對樂子使了個眼色。
樂子會意。
這相聲表演，分為墊場跟入活兩個階段，墊場就是隨便講幾句段子，看看現場觀眾反應怎么樣，包袱隨便抖幾個，把觀眾的視線跟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而入活，就是你這回上臺要說的段子的主題，比如這次陸遠航要表演的段子叫學歌曲那么，他就得開始學唱了。讓觀眾們得知道他確實說的是這個，要不沒法兒首尾呼應，如果照著包袱一直抖下去…
那這段相聲就砸了。
“你師父教你的，咱們相聲四門功課你記得吧？”
陸遠航雖然把話題轉過來，但是并不顯得生硬。
樂子道:“當然記得了！說學逗唱嘛”
陸遠航點點頭:
“對了！說學逗唱，其實不管是歌曲，戲曲，小調小曲兒這些在相聲里面通通都是學，而不是唱。”
樂子點頭:“您說的是。”
“唱，是咱們相聲本門的唱，又叫做太平歌詞，這個你知道吧？”
陸遠航撇眼問到。
樂子道:“這個我當然知道。”
“咱們既然唱，就趁著您師傅給您剛起好藝名的日子，給您助助興學著唱一個怎么樣？”陸遠航直接開始入活，不過配合著前面說的那些墊場，并不突兀。
樂子呵呵一笑對著觀眾道:
“大家伙兒說好不好？”
觀眾們此時應該被臺上這兩人給抓住了，完全順著倆人，非常捧場齊聲說:
“好！”
“那我就開始唱了？”陸遠航賤兮兮的清了清嗓子。
“開始您的表演”樂子特配合。
陸遠航一臉認真的對樂子道:
“先給您提個醒，讓您悠著點，我唱這歌啊，嘖嘖…”
樂子一臉的納悶問:“怎么了？”
陸遠航自信道:“好聽著呢”
樂子不信:“多好聽啊？”
陸遠航洋洋得意:“好聽到爆炸！”
樂子一臉嫌棄:“那您倒是唱啊。”
見樂子不相信，陸遠航不樂意了:“那我唱了啊。”
“唱吧趕緊！”樂子嫌陸遠航墨跡。
只見陸遠航氣定神閑，半瞇著眼，一手背后，一手揚起，張嘴開始唱:
“不要問我…”
歌剛唱出來半句，就見他趕緊賤兮兮的摟著胸，歪著個脖子，一臉的陶醉:
“哎呀～好聽死了！”
逗的臺下觀眾要樂死。
樂子趕緊拍他:“您趕緊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