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小曲兒唱畢,陸遠航清了清嗓子,臉色有些古怪。
剛剛唱的時候,本來那曲詞兒雖說有些印象,可畢竟不是專業的,難免有些模糊似是非是,可就再他準備唱的時候,曲詞兒仿佛天生印在他腦子里一般,讓他有些驚異。
不過他也不甚在意,畢竟穿越附身這種事兒都發生了,現在就是突然出現個鋼鐵俠說要帶他拯救世界,他也不會驚訝太多。
陸遠航睜開眼睛,看著滿臉詫異的二位老頭兒,手下做了個輯。
“二位,這小曲兒如何也?”
那瘦個高老頭滿臉震驚也顧不得其它,趕忙上前,一把拉著陸遠航的胳膊,求知欲極強。
他想知道是誰教出來嗓門這么敞亮的徒弟!
“小子,你師承何人?”
這小子唱的真好!絕對學了不短的時間相聲,沒有個十來年磨著,這嗓子能唱這么通透?
他一臉緊張的盯著陸遠航,他這是真怕了,現在的相聲界啊!唉,不提也罷。
只見陸遠航微微一笑,心下早就有了腹稿,剛剛唱又不是全程閉著眼唱,老頭那眼神他早已看的出來,早估摸著這老頭得問點什么,所以早就想好了應對。
“小子無師無派,山野間的一小民,小時候老聽村兒里隔壁劉大爺唱這玩意兒覺著好聽就經常跟著唱,純粹是圖個樂,到叫兩位看笑話了,嘿嘿”
隨口一個小慌眼睛都不眨的便撒了出去。
但這句話偏偏就給他惹出禍事來了。
就因為這句話,陸遠航日后的人生軌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見那胖老頭一臉著急,一個大步上來便拉著陸遠航的手問道:
“小子,你口里的那劉大爺是不是腦門上有三個黑痣!”
聽完這話,陸遠航還沒反應過來,腦子接收有點頻亂。
一旁的那個那高瘦老頭卻是一臉震驚。
他嘴都有些哆嗦,他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
“莫…莫非真是他?”
轉頭看向陸遠航,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對著陸遠航露出期待的眼神兒。
好嘛!這都能撞槍口上?
陸遠航冷汗都下來了,自己幾年不撒謊,這撒次慌都能對上槍?
心思百轉一千回,不過電光一剎那 “這個…這個…”
陸遠航吞吞吐吐,眼神閃爍。
那倆老頭都快急死了,這小兄弟真是心胸狹窄之人嘛!
只見他二人對視一眼,互相用眼神交流了片刻,對著陸遠航作勢要鞠躬。
“二位唉,二位這是干嘛,想讓我折壽啊這是…”
陸遠航連忙阻止兩個老頭。
但兩個老頭態度強硬,終究是鞠了下去 還沒等陸遠航開口,那瘦高個對陸遠航急忙說道:
“小兄弟,剛才我二人對小兄弟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讓小兄弟心里有些疙瘩,還請小兄弟見諒,原諒則個,那劉老爺子的消息,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請務必相告,我二人必有重謝。”
哪有什么鬼劉老爺子啊!
陸遠航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說這個了,可他見兩個人態度確實挺好,心下也不忍心告訴他們實情,只好慢慢編著瞎話。
“老爺子腦門上幾個黑痣小子倒沒注意,也不知道跟你們說的是不是一個人,我認識的那個劉老爺子他…咳咳,他早在小子出來闖蕩之前就走了。”
心下一橫,他準備來個死無對證。
“走了?他那么大年紀了他能走哪!”
那胖老頭有些著急,腦子還沒轉過來,說這話不免提高了些聲量。
那瘦老頭倒是拉著胖老頭,眼圈有些紅,對著陸遠航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莫非…他已經仙去?”
陸遠航心下有些不忍,但沒得辦法,自己挖的坑自己必須得填上。
只見他沉重的點了點頭,裝模做樣的悲悸。
“老先生節哀。”
“那他…有沒有留下一兒半女?”
那胖老頭眼圈紅的更厲害手指頭都有些顫抖。顧不上悲傷連忙問 “這倒沒有,他老人家一直孤身一人,不過老人家心腸好,說話風趣,村子里人緣一直都是這個。”
他比劃了個大拇指 想著慌既然已經撒下了,不如再說的圓潤點兒,便繼續補充。
“老人家走那天,飄著小雪兒,村里人上下湊錢,這家出五十那家出一百,都給老人家送行,是小子給扛的棺”。
陸遠航說到這兒,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你別說這福利天的京城真特么熱啊。
“不過…老先生在的時候,小子倒是經常去他屋里翻些老先生寫的書。”
看著兩位老頭眼神里生無可戀的光彩,陸遠航這怕這二人想不開,還是給二人留了個念想。
自己大不了把老郭的箱底給鼓搗出來,還怕滿足不了這倆老東西?
而且說不定賣給這倆老頭,咱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啟動資金倒是有了。
鬼小子機靈著呢。
老郭是誰?說相聲的神仙!最不濟也是相聲成精。他的東西嘿嘿…那可是蟠桃。
書?是了!肯定是師叔的心得,就說師叔那么愛相聲的人,不可能就那么簡單的去了!二人心里悲喜交加。
“書在哪?”
二人異口同聲 “埋了呀,小子肯定要放到陪葬品里的。”
陸遠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哼哼,要是這么輕易就把老郭的寶貝給你們,能值幾個錢?肯定得先晾晾你們,等你們著急了嘿嘿,就是我開口的時候。
二人失魂落魄,總不能干出刨人老墳的下作勾當。
“不過呀,書上記的內容,小子好像隱約記的三分”。
這小子焉兒壞 二人一臉驚喜:
“書上都說些什么?!”
“這書上說的呀,嘖嘖,哎,小子好像渴了呢。”
說著他還吧唧了幾下嘴,沖這倆老頭抖了幾下眉毛。
能省一塊錢是一塊錢嘛。不能干虧本的買賣。
嘿!這小子。真特么壞啊二老頭同時吐槽 “對對對,這兒人多眼雜,咱們去找個清涼的地方說,我請小兄弟喝茶。”
那瘦老頭倒是個人精。
拉著陸遠航的手擠出人群便往外走,也不管人群里如何挽留,頭都不回。
眾人看著遠去的三位,罵罵咧咧的走開了,人群這算是散了。
三人一路行走,路上老頭也不急著問書的事兒,而是從側面打聽陸遠航的家長里短,話就那么一來二去的聊上了。
陸遠航倒是知道了二人,胖點的那位捧哏姓王叫王九齡,瘦子逗哏姓關叫關九良,二人是師兄弟,他二人嘴里的那位劉老爺子是他們倆的小師叔,劉云淼,比二人大了不到十歲,原來相聲還在鼎盛的時候,小劇場如雨后春筍,人劉老在哪個劇場都能稱得上一個名角兒,還是那種觀眾只為來看他的角兒,一個人養活一個劇場綽綽有余,一群藝人指著他一人吃飯。
不過后來因為與師門發生了些不順的事情,一氣之下一走了之,二十多年查無音訊。
隨著劉云淼的離開沒多長時間,相聲也在不知不覺間日落西山,從那以后,相聲這種東西似乎成為了過去,伴著相聲的沒落,小品,綜藝,脫口秀倒是水漲船高不少明星從中脫穎而出。
這期間倒不是沒有人想過拯救相聲,只是相聲就好像沒了奶的嬰兒,怎么弄觀眾就是不覺這里樂啊。實在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不覺之間,一行三人在關九良的引導之下,走到一個名字叫“有間茶館”的鋪子里,進門一瞧,桌子椅子整整齊齊,分為上下兩層,二層是一間間小包廂,那包廂有的簾子敞開著,有的緊閉。下面那層最西是個約摸十來平米的高臺子,臺子上立著三支話筒一人來高。臺子對著的就是那些整齊的桌椅。
此時天雖已經黑透,這茶館的生意卻還是挺興隆,好多人坐在椅子上小聲的說著話。
關九良面前來了一人,那人對著關老爺子問了聲好,關九良笑著回應了一句 “六子,隨便找間包廂上壺好茶,今兒劉大爺有貴客。”
六子聽完點了點頭,回了句“好嘞”便帶著三人往樓上走,把三人引入包廂坐下,六子就把包廂簾子拉上,回頭走了。
包廂里是有張桌子,兩個長椅對著,陸遠航坐在了關九良與王九齡的對面。
見四下無人,關九良便再也摁耐不住,清了清嗓子開口便問 “陸小兄弟,劉老爺子那書上到底是寫了些什么?”
“是啊,小兄弟,這可關乎這相聲到底有救沒有啊!”
王九齡也開始扯虎皮拉大旗。
不過雖然夸張了點,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這二人確實挺相信他們口中那劉老爺子的能耐。
“二位別慌,那劉老爺子留下的書又不止一本,得讓小子回憶回憶。”
路上走的時候,陸遠航也在琢磨著,他不停的回憶經常看前世那些德云社出來的經典相聲,記憶一幕接著一幕,每句臺詞甚至是相聲演員表演時咳嗽那一嗓子,在腦子都一幕幕的清晰可見。
這一想不要緊,腦子蹦出來里的東西太多了,什么太平歌詞,什么相聲段子繞口令,貫口,竹板書…等等。
一本書根本很難說得過去,這實在的海量啊!
“什么?!”
二人聽完陸遠航說的話,激動的嘴唇子都直打哆嗦,還不止一本?!
這…這這真是特么喜從天降!也別怪二人這沒出息的樣子,實在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當初的天津跟整個北京城,那劉云淼的大名可是實打實的響!九歲就開始登臺說相聲,打九歲開始就紅,那嗓子唱出來的甭管是戲還是曲兒都能讓人的耳朵挪不開,那嘴巴說出來的包袱,還有臺子上那股子壞樣,都是吸引人眼睛的好寶貝!
最出奇的的是劉師叔的腦子,甭管什么老段子,在人家稍稍改上一兩句之后,配合著那張嘴,就是能把觀眾逗樂!
二人只覺得,相聲的春天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