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神秘亮娃到底是誰張小劍不知道。
但他的歸來的確對于這個清晨中的寧靜村落有著轟動效應。
無數小男孩站在那輛加長版的凱迪拉克旁邊小心心翼翼的摸了摸,看了看,總覺得這東西應該是電視里的,出現在現實里還真新鮮。
至于大老爺們們,則都和亮娃稱兄道弟,小媳婦們沒說拋媚眼吧,但眼神中渴望自家老爺們也像亮娃這么爭氣的期許已經滿到快溢出...
迷迷糊糊的丫丫知道了是誰回了村子,立刻跑回學校里,拉著他那沒睡醒的老爹下了山坡去了村里湊熱鬧。
張小劍等人當然不會去瞻仰一下傳說中亮娃,在門房內該做早飯做早飯,該開玩笑開玩笑。
主廚當然還是葉墨竹,打下手的是王婉兒和柳眉。
看著插著揉成長條狀紙巾的王婉兒,張小劍問道:“怎么流鼻血了?”
王婉兒不可能回答張小劍饞你饞的,因為確實也不是...所以給出了柳眉提供的標準答案:“火炕太熱,干的。”
張小劍哦了一聲,一笑,看著王婉兒這副模樣總覺得有些莫名的喜感。
卓非道:“師兄,別笑了,趕緊的,幫幫吹吹。”
張小劍一看蹲在爐灶旁,剛洗完臉就一臉黑的他立刻咳了一聲:“那個,我去上廁所。”
卓非實誠,沒見張小劍走就鼓起腮幫子,又吹起了火,自己嗆得咳嗽了起來。
柳眉洗完菜,看了一眼爐灶,就拎了個小馬扎坐在了卓非旁邊,幫忙吹起了火。
看他倆你吹一口,我吹一口,還挺有節奏和韻律的,張小劍也不好意思讓柳眉干這臟活,只好給她拉了起來道:“我來,我來。”
柳眉回道:“沒事,我中氣挺足的。”
張小劍一擺手:“不是中氣足不足的事兒,這大清早的你倆這一男一女,你吹一口,我吹一口的不好,有傷風華。”
柳眉老司機,盈盈一笑。
卓非反應慢了半拍,看著張小劍鼓起腮幫子吹火就道:“師兄,大早起來你能不能不開車,話說回來,咱倆大老爺們你吹一口我吹一口就好了,就不有傷風華了?”
張小劍正吹著氣呢,聽到這句話差點岔氣,一口氣吐出,吃了一口灰,連笑帶咳了起來。
柳眉笑聲自小漸大,笑的停不下來。
那邊沒聽清他們到底說啥的葉墨竹和王婉兒看他們笑的歡,雖然不知道為啥,也跟著笑了出來...
然后,很奇妙的一幕發生了。
葉墨竹看著王婉兒一邊笑一邊問道:“你笑什么呢。”
王婉兒捂著肚子,扶著桌角:“不知道...呀...但好像..就是想笑...”
她們倆居然在完全不知道因為什么的情況下,對著笑到了彎腰,笑到了肚子疼...
朋友之間在一起就是這樣莫名其妙。
有時候一點也不好笑的事,或者根本不知道要笑什么的事就是會笑起來,笑的無比開懷,無比暢快。
笑聲好不容易止住,葉墨竹開始做飯,沒過多久飯菜上桌。
金黃色用雞蛋裹著煎出的饅頭片成為了最受歡迎的食物,下了一大半時,丫丫和孫叔回來了。
給他倆一人盛了一碗粥,孫叔一邊喝著一邊感慨著:“真出息了,真出息了啊。”
能看出孫叔的激動,張小劍好奇道:“亮娃?”
“嗯,亮娃現在可是城里的大老板了,你們看沒看見那輛加長的車,多氣派...”
張小劍倒是沒覺得氣派,無論咋看都感覺像一般人家租來的婚禮頭車,但也沒打消孫叔的積極性,就回了聲:“嗯。”
孫叔又喝了一口粥道:“我琢磨著,這亮娃現在這么有錢了,是不是也能幫一下學校呢,但他現在太忙,有功夫我去找他說說。”
柳眉搖了搖頭:“孫叔,你和人家啥關系啊?”
孫叔一笑,喝了口粥,就嘮酒嗑道:“也算他爹啊。”
“啊?”
眾人驚異。
孫叔解釋道:“這事兒吧,說來話長。”
說到這,他還用手捋了捋沒剩兩根的頭發,露出了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
不是,咋地,孫叔你這樣貌,還能有個私生子嗎?
張小劍顯然是理解錯了。
葉墨竹、王婉兒和柳眉倒是默契十足的說道:“這里面有八卦?”
孫叔本來就臉長,有點兜齒,一噘嘴拉長了一聲‘嗯!’表示這里面不止有八卦,還有驚天八卦,只是撅起的嘴太長,好像能栓頭驢。
女人天生對八卦就沒有任何抵抗力,紛紛放下了筷子,柳眉問道:“那孫叔說說唄,怎么著您也能算是他爹了?”
孫叔輕咳了一聲道:“這事兒說來話長,很久很久以前吧。”
張小劍一聽這個開場白,剛喝的一口粥差點沒噴出來。
“也沒太久,大概二十多年前,老岳家的孩子出生了,也就是岳亮,現在的亮娃。”
張小劍:“…,孫叔,一聽您這口氣,就知道平時沒少聽書,咋還帶上了點播音腔?”
孫叔老臉一紅,咳了一聲:“聽不聽?”
“聽,聽,您來。”
“嗯,反正亮娃出生了,大家伙高興啊,滿月酒也辦的不錯,大家吃吃喝喝,可是吧,街坊鄰居就發現,這亮娃的爺爺和亮娃的母親走得太近。”
張小劍眨了眨眼,本想問,這和您也算亮娃他爹有什么關系,什么亂七八糟的,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村里你們這消息啊,別的傳的不快,就這事兒傳的快,沒幾天功夫就全都知道了,而且還越傳越邪乎。”
張小劍最近對此深有感觸:“流言蜚語啊,是把刀。”
誰知道,孫叔一擺手道:“你聽我說。”
“嗯,您說。”
“這事兒越來越邪乎之后,對這一家幾口人造成了挺大困擾的,老村長好心呀,也有文化,就說,要不去做dna吧,讓村里人全閉嘴。”
“然后這一家亮娃,亮娃的父母,還有他家老爺子就真一起去了城里。”
“當時去的還有村干部,聽說啊,一進去人家驗dna的工作人員特別好,說一定還老爺子一個清白。”
張小劍一捂心臟,覺得這事情不會這么簡單...而且這反轉可能有點猛。
孫叔也是說熱鬧不嫌事兒大,一拍桌道:“你們猜怎么著?”
眾人:“…”
孫叔其實就口頭禪,也不需要他們真猜怎么著,立刻壓低了音量:“這亮娃啊,還真是老爺子的種...也就是說,亮娃和他爹是兄弟倆。”
桌上所有人都傻了。
孫叔坐了下來,換成了唏噓口吻:“這鑒定結果出來之后,這家就真過不下去了,老爺子回到家里沒幾天就病死了,老爺子的兒子,就是亮娃名義上的爹,根本就沒回來,直接走了,伺候完老爺子的后世,小媳婦把亮娃扔在了村長家門口自殺了。”
飯桌上鴉雀無聲。
張小劍搖了搖頭,本來聽到反轉時還覺得這料真猛,聽完結局,心里有點堵挺。
孫叔又道:“亮娃就被村長家收下了,全村人全對這孩子有愧疚,所以從小到大,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我之所以說,我也能算亮娃的爹,就是這么個理,從小這孩子就樂意吃我烤的地瓜。”
眾人聽到這明白了為啥亮娃回村待遇這么隆重,原來都是自己家孩子。
孫叔笑了笑:“要說啊,亮娃也是爭氣,從小就學習好,后來考上了大學,然后創業,在外面不容易,但我真沒想到這孩子能發到這種地步。”
張小劍拿起了筷子,本來食欲挺好,不知道為啥聽完這個故事就不想吃了。
孫叔還說呢:“去年,他回來差錢,老村長和幾個富裕人家一家給拿了些,聽他說,一會兒不僅還錢,還都雙倍奉還呢,當初我也投點好了,就是手里實在沒錢。”
滿桌上現在就丫丫食欲不錯,聽完老爹這句話,補了一刀:“爹,您別餓死我就成,還投啥呀投。”
稍顯凝重的氣氛被她一句話沖開,眾人都笑了出來。
早飯結束之后,一行人就進村里溜達起來。
來這一是為了看看學校,二當然是也算出來玩玩。
張小劍還沒想好學校的事情到底怎么弄,索性再住一兩天,哪怕就窩在門房里吃墨竹吃的菜也是挺幸福的事兒,而且農家生活對他們來說也算新鮮。
葉墨竹也很有自覺,進村之后就帶他們去了賣菜的地兒,左選選這個,又選選哪個,顯然不打算在吃的事兒上將就。
“老板,你們這有牛腰子嗎?”
葉墨竹打算給張小劍晚上來盤腰花...
正說著呢,老板娘聽到了外面一聲吆喝,連忙道:“妹妹,等會兒吧,我得出去看看。”
緊接著,菜店里的眾人就聽到了村子里響起的急促腳步聲。
張小劍一行人當然也跟著出去湊了個熱鬧,跟著人群走到了村里還算豪華的建筑,應該是村長家的門口。
這里已經人鼎沸騰,平頭年輕人也就是剛剛的故事主角亮娃拿了個袋子,扔在了一張早就支起的木桌上,一打開一疊疊粉紅色的大鈔初露崢嶸。
村民們一看到錢,大多雙眼冒光,議論聲喧囂了起來。
張小劍在人群里一打眼,看到了袋子里的錢,感覺眼前的畫面有幾分眼熟,好吧,這種行為頗有自己當年幾分神韻...小伙子挺有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