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基本盤
雖說這教派看上去跟玩鬧似的，選教皇的過程也不太正經，但韓白衣建立這一團體的出發點卻是很嚴肅的。
他要試驗一下小火女神所說，用信仰的力量克制靈機中那妖化意志的可行性。
哪怕目前看上去仍舊前景不明，而且也不知道限制與危險在何處，但至少這是一條正在被這個世界的存在所使用，而且取得了一定成功的例子。
即便不行，試試也多一條解決問題的思路。
之前他與小火女神的交易就與此有關。
——逼迫更多的法系職業者、異種族、異端教派信徒離開瑞達尼亞，讓他們流動起來。
說的現實殘酷一點，就是擴大難民群體。
就如同現世中存在的村霸鄉霸一樣，西方被信仰與教派掌控著的基層同樣有著類似的情況。
不過他們是分區分片的割裂信仰群體，不同信仰的人們很少聚集在同一個居住地。
與此同時，這些固定居住地的人們，也就被迫接受了同一種信仰。
這種信仰對基層的掌控，是極其根深蒂固的，除非是像永恒之火那樣用暴力與血腥鎮壓逼迫，否則基本很難讓其他人改變自己的想法。
唯有流動，往固定的人口中混沙子，才能讓這團死水活動起來。
這樣一來，韓白衣才好趁亂收集信徒，打造屬于自己的基本盤。
而他收集信徒的目的也很簡單——打造一個神明，從頭開始完成靈機實驗。
當然，如果是像正常神明一樣，隨著信徒的聚集到虔誠緩緩積累，用精神的共鳴打破障礙，從源頭開發靈機，再由此構建神性，那肯定要等個百八十年的——韓白衣可沒那么好的耐性。
所以，他干脆就分出了自己的一些靈機，打算用人為方式引導信徒們的精神共鳴，并將這精神灌注到他的靈機里。
不過現在這些還僅僅是構思，究竟如何完成，還要看很多方面的影響。
幸好，他在維吉瑪的優勢并不算太小。
“先生，辛苦您了。”
韓白衣轉過頭，尼弗迦德皇帝恩希爾正站在他身后不遠處，右手撫胸，左手背在身后，斜向躬身對他表示致敬。
這一次，無論是一直跟在恩希爾身邊，對他最為忠誠的老太監，還是實力強悍的傳奇戰士耶格爾，都沒有感到絲毫意外，甚至有種理當如此的想法。
即便恩希爾是可能統一整個大陸的千古霸主又如何？
站在他們面前的這位，可是一個真正的神明——而且哪怕在神明中，都應當是極強大的一類。
剛剛那一幕，他們可全都看在眼里。
實力強悍的圣眷者，哪怕是爆發出全部的力量，都無法撼動這位先生身邊的巨龍隨從，最后竟然犧牲了自己的一切，以靈魂召喚自己所信仰的神明以圣者姿態降臨人世。
面對真正神明的力量，那巨龍隨從雖勉強抗住了一劍，但他畢竟是下界生物，明顯無法與神明的力量相抗衡，最終惹得這位先生出手。
而后，僅僅是一個照面，那由圣眷者靈魂獻祭打造，被永恒之火所賜福的圣者就廢了。
簡直柔弱得如同嬰兒一般。
他們甚至都沒有看到這位先生的出手。
幾人中所見世面最少的艾瑞圖薩學院院長瑪格麗塔，從見到這一幕的第一秒開始，就止不住的揉眼睛。
白皙的臉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還留下了兩道通紅的掌印——大概是未能成功從夢中蘇醒吧。
在劇烈的震撼之后，幾人心中便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個念頭。
機會！
與神明，而且是一位如此強悍的神明搭話的機會！
直到這一秒，之前還對他身份抱有一丟丟疑惑與懷疑的恩希爾等人，才意識到剛剛自己與面前這位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先生度過的時間有多么寶貴。
為了亡羊補牢，恩希爾在見到韓白衣這邊戰事結束之后，第一時間便趕到了韓白衣身邊。
幸運的是，他恰好聽到了韓白衣與希里的最后一部分談話。
韓白衣轉過頭看他：
“還好，你先把東西清點一下吧，我趕時間。”
“先生，不，資本之主！”恩希爾忽的跪在他面前，“請憐憫你可憐而無知的羔羊吧。”
恩希爾身后的老太監和耶格爾也同時下拜，如同虔誠的信徒敬仰自己心中至高的信仰。
“無知者的存在是如此的渺小，我等從未知曉這世界有多大，而僅僅眼看著面前的土地與獵物，與您所擁有的智慧無法相匹。”
“因此，請您原諒我們之前的無禮與怠慢。”恩希爾重重在堅硬的地面上叩首，“請您給我們留下一分信仰的機會，我與整個尼弗迦德將奉獻給您全部的虔誠與敬仰。”
“高高在上的資本之主！”
“請憐憫你可憐而無知的羔羊，為他們指明前路吧！”
希里站在韓白衣身后，看著這個正跪在地上，這些年想方設法派遣人馬想把自己找回來日了生個崽子的親爹，面上的表情無比復雜。
這些年，恩希爾為了找自己，估計花了至少幾萬甚至幾十萬金克朗了吧？
但是現在，自己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他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深深的跪在地上叩首祈求。
哪怕是如此卑微低賤，也還要生怕面前的這位不肯答應。
身為即將統一帝國的至高皇帝又能如何？
希里心中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轉過頭，她看著面前這看似平凡的神明，翠綠色的瞳孔里好像有光在閃爍。
韓白衣看著恩希爾沉默。
靜謐的空氣仿佛壓蓋在頭頂的巨石般沉重。
冷汗順著額角擦過眼皮，滴落在地面上，恩希爾卻只是深深低著頭，不敢有絲毫妄動。
黑色的瞳孔緊縮到如同針眼一般，咬合肌不自覺的鼓起。
忽然，耳邊響起韓白衣的聲音。
“我需要更多的、不同的法系職業者，或是精神力強大，而且足夠虔誠的信徒。”
“你明白嗎？”
恩希爾頓時渾身一震，此時韓白衣的聲音對他而言簡直如同天籟一般。
他立時一頭叩在地上，大聲贊頌道。
“仁慈而寬容的主啊！”
“我會將一切奉獻與你。”
韓白衣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走過去，閃靈立刻跟上。
希里看著跪在地上的恩希爾先是猶豫了半秒，而后也立刻跟在韓白衣身后離去。
恩希爾依舊跪在地上。
他不起身，身邊的耶格爾、老太監、守衛皇宮的宮衛們，全都老老實實的跪倒在地上，不敢有一分動彈。
直到緩了好一陣子，他才直起身，望著圣眷者入侵時炸碎的那道城墻，從城墻缺口的空白處，筆直望向自己的領地。
這一刻，原本對他而言最具真實感的領地與權力，不知怎么，竟是虛幻得好似海市蜃樓一般。
仿佛筑造了一輩子的三觀，在一瞬之內就盡數崩毀。
恩希爾只是望著，沉默。
見他起身，周圍的人們也都陸陸續續站了起來。
瑪格麗塔也從地上起來，表情略有些復雜——身為魔法的研究者，這位一直自詡追求自由與平等的無神論女術士學院院長，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虔誠信徒的腦回路。
直到現在，腦子里都是亂的。
還沒等她擺平自己的心態，就見恩希爾轉過身，直直的看她，面帶微笑著問道：
“瑪格麗塔學院長，不知，你是否有興趣將出現過無數術士人才的艾瑞圖薩搬到維吉瑪？”
“尼弗迦德將為全體術士學院提供完備的生活、施法物資，我們所能提供的一切。”
“作為交換，我有個小小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