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斬鋼劍

　　矮人山谷，天氣漸漸回暖，積雪也已經被清理干凈。

　　在這大戰將臨之際，布魯諾準備將自己畢生的技術與經驗用在這最后一次的試驗上。

　　就像所有精通打鐵的矮人鐵匠，從他漫長打鐵生涯開始，他就一直在期待著這個時刻。

　　“如果你有頂尖的打鐵才能。”他的父親曾經說過，“而且你又幸運活得夠久，你就會感受到大地的力量。”

　　“在一個特別的日子。”

　　“那是矮人諸神加諸在我們身上的一種祝福，一生之中只會有一次，僅有的一次。”

　　“我們種族中最棒的鐵匠會做出一件比他們之前的任何作品還要好的武器，你要留心那一天的到來，孩子，因為你將會把自身很大的一部份投入到那件作品之中。”

　　“你的余生將不可能再做出如此完美的作品，你自己能感覺到的，你甚至會喪失一個鐵匠揮動鐵錘的。”

　　“那一天之后，你將會發現自己的生命是一片空白，但是如果你真的發揮出血統中應有的能力，那么你將會鍛造出一把傳說中的武器，就算你死后，它也會讓你的名聲在這個世界流傳。”

　　前不久，布魯諾夢見了雙頭錘敲打秘銀塊的影像。

　　矮人馬上了解到了這個征兆的意義，他知道自己必須馬上行動了，做好準備以迎接即將到來的魔力之夜。

　　現在空中的月亮又大又亮。它會在開春那一天晚上成為完全的滿月。

　　那是季節與季節交替的灰色時間帶，空氣中激蕩著魔法的因子，滿月增加了那一晚的魔力。

　　布魯諾能感覺到，這段時間可并不長。

　　他急匆匆地回到家，用力推開了密室的大門，這是一個隱秘的小房間。

　　這個小房間里有一個鑲著鐵邊的木盒，被兩條沉重的鐵鏈捆住，上面還有幾個大鎖。

　　布魯諾跪在箱子前，將火把放在身邊的地上。

　　他從掛在脖子上的項鏈里拿出了一把銀鑰匙，輕輕地把鑰匙插進了鎖里面。

　　“咔嚓。。”

　　一陣脆響之后，他數十年前設置的機關被觸發了，淬有劇毒的箭矢從大鎖旁飛射而出，擊打在布魯諾的大盾之上。

　　“很好。”

　　機關沒有被觸發，說明里面的東西還在。

　　布魯諾馬上把鐵鏈拉下，吹掉盒蓋上的灰塵。

　　他抓住了蓋子，一下子掀開，盒子里面放滿了各種金銀財寶，但矮人卻沒有心情去看這些東西，而是把手指戳進了箱底一個偽裝過的小孔，然后用他粗短的手指鉤在洞口上。

　　這塊木板擱在這里許多年了，布魯諾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它拿起來。

　　許久之后，整塊木板都被拔了起來，矮人小心地從箱子邊緣之上望著他最珍貴的寶物。

　　那是一大塊很純的秘銀。

　　秘銀一種極其珍貴的神秘金屬，它的外表看起來如同白銀，通常秘銀所鑄造的武器或護甲是冒險者畢生追求的寶物。

　　布魯諾來到了凱恩巨錐山腳下的一個露天打鐵坊中。

　　這是他早年建造的一個秘密打鐵坊。

　　為他所等待的時刻而建造。

　　他從包包中拿出了沉重的秘銀塊，感受著它的純度和強度。

　　秘銀保持方形的塊狀，當神奇戰錘的影像浮現在矮人眼前時，它的邊緣開始變成圓形。

　　布魯諾的心跳開始加快，呼吸變得急促。

　　他所看到的幻象正在變成現實。

　　他點起了火爐，開始鍛造。

　　金屬在他高超的技巧下輕易地被打成他要的形狀，他知道在晨光打斷他之前，長劍的劍身就能成形了。

　　然而他還要工作好幾小時，這一刻他感受到心中驕傲的情緒起伏。

　　他知道他能夠趕上自己嚴苛的時間表。

　　第二天晚上他就會將劍柄裝上去，然后在春至之夜的滿月底下賦予武器魔力。

　　春至之夜開始了，這一天是寒冬和初春的交替之日，魔力在空氣中不停地激蕩著。

　　布魯諾在感性的狀態下清楚感受到了這份魔力。

　　耀眼的長劍被夾在矮人面前的鐵砧上。

　　它將是布魯諾此生最棒的作品，它此時遠還沒有成型，就已經無比的鋒銳而危險。

　　布魯諾小心地從盒子里拿出一把小銀錘和鑿子，走到了長劍邊。

　　他毫不遲疑，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做這件復雜的工作，他把鑿子放到秘銀塊上，用小銀錘結結實實錘了下去。

　　毫無瑕疵的金屬發出了清脆的音色，使得矮人的脊椎在贊賞中顫抖。

　　一切都是這么完美，當他想到今晚將會出現什么樣的成果，他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布魯諾并不需要照著指示雕刻，這些符號早已經刻在他的心和靈魂上。

　　他莊重地在長劍的劍尖上雕上野蠻人屠龍的浮刻，又在另一面雕上了野蠻人持劍盤膝冥想的形象。

　　最后他拿出了銀色的卷軸管，輕輕地打開了蓋子，他將手上帶油的汗水擦去，拿出了卷軸慢慢地展開然后鋪在砧上。

　　開始，這個皮卷看起來是空白的，但是當滿月的光照了上去，它上面那些具有力量的神秘符號就慢慢顯現了。

　　這些文字是布魯諾一族的祖先傳下來的，雖然他從來沒看過，但是上面神秘的直線和曲線讓布魯諾有一種滿足的親切感。

　　他的手穩穩地把鑿子放到那些符號中間，然后開始把那些神秘的文字雕到劍柄上。

　　他感到魔力從羊皮卷上經由他傳到了武器上。

　　他很驚訝地發現，每當他在秘銀上雕一個字，羊皮卷上的同一個字也隨之消失。

　　當他如此深深地出神于工作，時間對他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他雕完這些字的時候，他注意到月亮已經過了中天并且開始減小了。

　　布魯諾知道他即將大功告成了。

　　他把沉重的鐵槌從夾子上拿下來，拿出了小皮袋。

　　他必須深呼吸來讓自己冷靜，因為這是對他技術最后、也是最決定性的考驗。

　　布魯諾再度穩定自己，在空中拍著袋子，里面的鉆石塵高高地灑進了夜空。

　　他把袋子丟到一邊，兩手抓起了戰錘，舉到頭的上方。

　　當他念誦起神秘的咒文時，矮人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在被長劍迅速吸走。

　　一陣黑暗落在矮人身上。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維持他不倒。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隨著這些咒語接連不斷地從他口中說出，吸取他生命力的吸力越來越大。

　　然后他倒下了。

　　他沒有看到，在他倒下之前，長劍已經吸收完了所有神秘咒文。

　　劍身之上，開始散發起無比耀眼的光芒。

　　但隨著矮人的昏倒，沒有人看到這輝煌的一刻，許久之后，空氣中激蕩的魔力平靜了下來，長劍也慢慢恢復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