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丁時俊?”
聽到這個任務,孫世唯也是嚇了一跳,在76號時間也不短了,這丁時俊雖說沒見過幾次,可大名卻是知道的。
丁默涵的堂弟,一直在那邊活動。
丁默涵可沒有林世群這么多親戚的,又是妹夫,小舅子的,這個堂弟算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丁默涵授意丁時俊在南京對林主任實施了刺殺行動,所幸的是林主任沒有大礙,這事兒沒有外傳,知道的人不多。”劉國興解釋道。
“林主任這是要報復?”
“嗯。”劉國興點了點頭。
“可是,他怎么選擇了你來執行這個任務?”孫世唯奇怪的問道。
“是處座選的我,而我在挑選幫手的時候,想到了孫兄。”劉國興也不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國興老弟,你這是抬舉我了。”
“孫兄,你能力,又有膽識,還有一副好身手,你就這樣甘心埋沒嗎?”劉國興反問道。
“國興老弟,此事非同小可,你確定做了這件事,不會被過河拆橋嗎?”孫世唯道,“萬一暴露了,那林世群會不會為了平息怒火而把你交給丁默涵處置?”
“這個應該不會。”
“你就這么肯定?”孫世唯驚訝的一聲。
“因為我們不會給他留下任何可以追查的證據和線索。”劉國興篤定的說道。
“你有把握嗎?”孫世唯思考了一下,問道。
“據我所知,丁時俊不過一花花公子,平日里就知道吃喝玩樂,拈花惹草,這種人只要隨意的設下一個陷阱,做成一個意外死亡的假象,并不難。”
“如此說來,這也不需要我呀?”
“孫兄,眼下這個局面,日本人短時間內是不能從中國撤走的,你我何不效仿汪先生,曲線救國呢?”劉國興道,“你窩在聚川學院那個地方,雖然傳道受業,可也是白白浪費了這大好青春。”
孫世唯聽的懂劉國興的意思,借此機會加入督察處,不用在聚川學院當一個教官蹉跎歲月。
督察處不同76號其他部門,主要是負責對內的,一般情況下不需要面對過去的同事。
這一點要比其他部門好多了。
“國興老弟,我去了督察處能做什么?”
“這個我就沒辦法回答你了,但是你的先過來,不然的話,處座就算想給你安排個位置那也不行。”劉國興道。
“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就當是散散心。”孫世唯答應道。
“那就太好了,有了孫兄加入,這一趟我就更加有把握了。”劉國興大喜過望,“孫兄,我已經買了車票,明天一早就出發。”
“太快了吧,我還需要交代一下呢?”
“孫兄,你不用著急,晚兩天去沒問題,我和陸慧是以度蜜月的借口先去游玩兩天,順便先打探一下情況,你和朱山緣、尤三他們隨后過來,我們到了南京之后再聯系。”劉國興解釋道。
“我懂了。”孫世唯點了點頭,這一趟南京之行,劉國興在明,他孫可唯在暗,一明一暗更好行事。
百老匯大廈,兒玉洋行總經理辦公室。
“兒玉先生,今天的報紙給您放在辦公桌上了。”年輕貌美的女秘書玲子腰彎的都快要跟大.腿成直角了。
兒玉譽伊夫微微一點頭,貪婪目光從玲子胸.前掃過。
“出去吧,把昨天做好的報表給我拿進來。”
“哈伊。”
兒玉譽伊夫是一個有政治野心的情報特工,同時,他也是一名商人,既有黑道背景,還有日本海軍官方身份。
年紀輕輕,能夠成為日本海軍在上海情報界的翹楚,絕對有著非凡的能力。
大多數情報特工都有每天讀報的習慣,因為,報紙上的各種報道就是公開的信息來源,有時候往往蘊含著極其重要的情報,但這不是一般人能夠看得到的,更多的東西都是在字面下面的。
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處理,兒玉譽伊夫每天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泡上一杯清茶,閱讀一下當天出版的報紙。
主要是租界出版的報紙,日方和汪氏的報紙,基本上不在他的閱讀范圍內,因為,那上面刊登的消息和文章在刊登之前,都是需要送檢的。
在報紙還沒見諸報端之前,他都已經知道要刊登的內容了,何必再看呢?
只有租界出版發行的報紙,才無視日方規定的新聞檢查制度,那刊登出來的消息,才具有價值。
《字林西報》、《大美晚報》…
這些個報紙才是他重點關注的對象,甚至一些私底下暗中出版的反日的報紙,只要能搜羅到的,一份都不放過。
“假鈔!”
看到一條粗黑標題中冒出這樣一個詞兒來,兒玉譽伊夫本能的心神的一緊,直接就抓起那張報紙,目光直奔主題。
驚,租界發現數量不少,并且來歷不明的假鈔!
兒玉譽伊夫看到這個標題,不由的大吃一驚,他手頭上還有一批“假鈔”沒有兌換出去,如果在這個時候爆出“假鈔”的消息,那這些“假鈔”就要砸在他的手里了,他可是花了不小的代價給弄來的。
還指望這筆“假鈔”讓自己大賺一筆呢。
報紙看到最后,兒玉譽伊夫頓時感到遍體生寒,雖然報道上沒有任何假鈔來源,但最后卻總結了幾個針對這批假鈔的簡單識別的方法。
兒玉譽伊夫很清楚這批假鈔的某些方面的缺陷,并且新的假鈔正在努力的改進,但新的假鈔沒有出來之前,這些假鈔一旦進入流通,很快就會被識別。
一旦追溯源頭的話,后果將會非常嚴重。
而且從這片報道里面蘊含的信息可以看出來,他的這批“假鈔”早已被人發現了,而對手卻引而不發,一直到現在才在報紙上爆出來。
“井上君,今天的《華美晚報》那篇關于‘假鈔’的文章你看到了?”兒玉譽伊夫并沒有驚慌,想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電話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看到了,兒玉君,看來你是遇到麻煩了。”一個低沉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從電話聽筒那頭傳了過來,
“是的,這批貨,我們才出了不到十分之一,本來我還想多找幾個分銷者的,現在看來,這批貨可能砸在我們手上了。”兒玉譽伊夫道。
“我已經把事情通知藤田先生了,你等他下一步的決定吧。”井上日昭說完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兒玉譽伊夫楞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
不甘心,憑著敏銳的嗅覺,兒玉譽伊夫斷定《大美晚報》上的篇文章在這個時候突然爆出來,一定背后有高人。
而且,他才小規模利用一些“義信社”的渠道散出去數額并不算多的假鈔,總共加起來也就二十來萬的樣子。
但是,他吃下的一千萬的份額。
現在全部被這樣一篇報道全部砸自己手里了,問題是,他為了拿到這批貨,已經墊了一筆不小數額的資金了,為此兒玉洋行的流動資金都出現了問題。
如果“假鈔”兌換順利的話,這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甚至他還能大賺一筆,可現在,虧本已經是肯定了。
腦筋一轉,兒玉譽伊夫計上心頭。
“杜社長…”
杜公館。
“婉心,爸爸正在跟人談一樁要緊的聲音,你這么心急火燎的把我叫回家里來做什么呀?”杜海鵬對這個寶貝女兒是有求必應,誰讓他就只有這一個女兒呢,而且他也找醫生檢查過身體了,這輩子基本上不可能再有機會生兒子了。
所以,這他這一輩子積攢的家業日后肯定是要傳給杜婉心的,確切的說,他要給杜婉心找一個稱心滿意,又能接替他位置的女婿。
入贅!
替杜家延續香火。
“您看看這個吧,您是非娶人家不可,可人家未必非您不嫁?”杜婉心的脾氣跟杜海鵬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都要強,父女倆不合,也多是因為兩個人的性格的原因。
杜海鵬低頭一看,是十幾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和男人,他太熟悉了,一個是他準備娶進門的姨太太(杜婉心的母親早就死了,這就是算是個填房)扈三娘,另一個人,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喪彪。
一張張照片,紀錄了這一男一女在一起那骯臟的關系。
杜海鵬臉色大變:“婉心,這些照片你是從哪里來的?”
“爸,您還不明白,那姓扈的狐貍精早就給您戴了綠帽子了,您要是把她娶進門,嘿嘿,要不了多久,咱們這個家估計就姓錢了。”杜婉心出身這種黑道家庭,耳濡目染,懂得東西要比許多同齡的女孩子懂得多了。
杜海鵬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錢彪和三娘不知道這些照片吧?”
“爸…”杜婉心急了,怎么這杜海鵬怎么像鐵了心要維護扈三娘,甚至還有想要隱忍下去意思?
“婉心,這件事,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找了哪家偵探社,爸爸去找他們,給他們一筆封口費。”杜海鵬道。
“爸,您是不是糊涂了,這種事兒要在過去,您早就提著刀把錢彪給砍了?”杜婉心不明白,父親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
“婉心,我只有這個女兒,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道這些就夠了,剩下的事情,你不要多管了,這事兒就爛在肚子里,等爸爸給你找一個好夫婿,你們去過正常人的日子,給咱們老杜家留一縷香火就夠了。”杜海鵬忽然特別鄭重的說道。
“爸,您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兒了,您別嚇我?”
“傻丫頭,爸爸沒事兒,你別擔心。”杜海鵬不容置疑的道,“這些照片的底片在誰的手里?”
“是我讓洪四哥幫我拍的。”
“洪四,上一次在碼頭救你的那個洪四?”杜海鵬吃驚的問道。注:①
“嗯。”
注:①洪四是陳沐在義信社的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