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換藥劑?
如果提前知道的話,這事兒倒是早就做完了,而現在,基本上不可能,藥劑到了池內櫻子手中必定會交由專人看管,而且使用的時候也會有他們自己人來進行。
池內櫻子不會給他半點兒機會的。
她甚至還可能故意的把“吐真劑”的事情泄露給他,并且誘使他去動手腳,然后再來一個人贓并獲。
他感覺池內櫻子能做的出來。
伊藤森的行李箱從他身邊離開過一段時間,作為一個經驗吩咐的情工,池內櫻子不可能不懷疑行李箱被人動過。
換做是他也會懷疑。
這是做情工的一種本能,任何事情都要把可能性考慮在內的,否則,交鋒的時候,失敗可能就是因為那一點點不起眼的疏忽。
補水,止瀉后。
伊藤森終于恢復了些許體力,能自己從病床上坐起來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想生活自理起碼還要休息個兩三天才行。
這罪是遭大了。
池內櫻子又不傻,她當然知道,伊藤森拉肚子肯定跟陳淼有關,但她找不到確切證據,還有福民醫院的頓宮院長給他背書。
這一點她絲毫沒有辦法,何況,她也不喜歡伊藤森的做派,不留在機場等候接機的人,居然直接跑了過來,他是不知道租界對日本人是有多么的不友好?
這種人不給他一個教訓,永遠不知道自己是誰?
池內櫻子并不一定會拼命維護自己人,她在中國多年,深知以華制華的道理,像林世群、陳淼這些人,雖然某些方面有些不堪,但還是要給與足夠的尊重,否則連這種人都不愿意給大日本帝國效力的話,那帝國就無法對中國實施實質性的占領,日后的控制和融入就更難了。
如果不是因為陳淼身上有疑點,她都覺得,陳淼來做76號的主任都要比林世群更為稱職一些。
當然,這話她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過,包括影佐禎昭和她的老師土肥原。
“酒井,把行李箱拿進來。”池內櫻子一直待在醫院,除了保護伊藤森的安全之外,還有,她必須在伊藤森有稍微的活動能力第一時間拿到“吐真劑”。
為什么不直接開箱子?
到不是因為她尊重伊藤森的隱私,而是她一旦開箱了,勢必會破壞箱子內的物品擺設,那么就無法判斷在她打開之前,是否還有其他人打開過。
只有等伊藤森恢復些許力氣后,在他的面前打開,才能做出判斷,反正箱子已經在手中,無非是早晚幾個小時的事情。
“伊藤先生,您箱子的鑰匙?”
“在我左邊西服的口袋里有一個皮夾,鑰匙就在夾層中。”伊藤森雖然不是情工人員,但這個藏鑰匙的地方倒是選的挺隱秘的,一般人還真不容易找到。
順利的找到鑰匙,打開箱子。
“伊藤先生,請你看一下,箱子內的物品可有移動或者被翻動的痕跡?”池內櫻子將箱子推到伊藤森的面前。
“讓我看看…”伊藤森坐了起來,仔細的打量箱子中的物品,當目光掃到那間折角的襯衫的時候,微微露出一絲微笑,“櫻子小姐,箱子沒有翻動的痕跡。”
“你確定?”池內櫻子懷疑一聲。
“櫻子小姐,我這件襯衫在裝入箱子的時候故意的折了一個小角,目的就是怕有人中途動我巷子里的物品,你看,這個小角不是折的很好嗎?”伊藤森這一笑,嘴唇都豁開了,那張臉看上去就跟死人差不多,笑的還有些滲人。
池內櫻子和酒井都朝那個衣角望去,果然有一個向內的折角,不注意的話,以為是放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內折進去的,根本想不到這是刻意為之。
衣物在箱子里不容易改變放入之前的形狀,如果有人打開箱子,并且翻找衣服的話,很容易就把這個內折的衣角形狀給破壞了。
更為重要的是,伊藤森就將盛放吐真劑的兩個紙盒子放在了襯衫下面,如果想要發現吐真劑的存在,必然要動上面的這件襯衫。
“伊藤先生,東西呢?”
“就在襯衫下面。”伊藤森有氣無力的說道。
酒井伸手下去,很快就摸到兩個正方形的紙盒子,取了出來,直接遞給了池內櫻子:“櫻子小姐。”
池內櫻子見過“吐真劑”,打開盒子掃了一眼就確認了這就是她想要拿到的東西,點了點頭:“酒井,命人照顧好伊藤先生,我先回去。”
“哈伊。”
天沒亮,小七就就回到了明月里18號,帶回了還沒涼干透的照片,陳淼也早就蘇醒了,小七回來直接就上了二樓書房。
陳淼感興趣的是伊藤森的身份,其他的并不重要,而且,他還已經看過吐真劑了。
“日本銀行…東京印刷工程部…”
“這家伙原來是個工程師。”陳淼又看了他的身份證件,大致是住在東京某個區,家庭地址和門牌號。
日本銀行其實就是日本央行,是日本能夠發行鈔票的銀行,同時這個伊藤森還是大藏省方面的技術專家。
派這樣一個人來上海與藍玉海見面,還擔任其助手,陳淼完全可以想象到,汪氏的新政府在謀劃發行新貨幣。
發行貨幣可不是簡簡單單把鈔票印出來就萬事大結了,新鈔的幣值是代表這新政府的信譽,還要有硬通貨作為發行保證金,否則鈔票一旦進入流通,可能沒有人愿意用,瞬間就能貶值成一堆廢紙。
當然,陳淼對金融了解不是太多,但也知道,發行貨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從設計到印刷,再到發行,沒有一兩年功夫是做不出來的。
當然,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掠奪,利用一堆不值錢的廢紙,對老百姓進行殘酷的掠奪。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打這個主意的話,那對淪陷區的老百姓來說,將是一場浩劫,甚至遭到的損失比直接的戰爭還好可怕。
“這是什么?”突然一張照片印入陳淼的眼簾。
“是箱子的底部,三哥,怎么了?”小七走過來,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伊藤森的箱子外面多高?”
“大概有25公分左右。”小七是搜查箱子的人,對箱子的細節很清楚,陳淼自己也親手提過箱子,也有印象。
“內箱深度呢?”
“…”小七愣了一下,對照照片仔細的看了一下,驚訝的一抬頭,“三哥,箱子有夾層。”
沒錯,只是他把這個夾層全部封死在里面了,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除非暴力破開。”陳淼點了點頭。
能讓伊藤森用這種方法藏東西,那夾層里面的東西相比是非同小可了,“吐真劑”也不過是用衣物遮掩了一下。
“小七,能不能想辦法弄清楚伊藤森箱子底下夾層藏的東西?”陳淼問道。
“除非等他自己打開,否則,我們沒辦法在他不察覺的情況下取出巷子里的東西。”小七道。
“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陳淼凝神思索起來。
小七搖了搖頭。
“算了,暫時先不管了,我擔心的是池內櫻子對劉國興使用吐真劑,那樣我們的布置就前功盡棄了。”陳淼道。
“要不然,我去想辦法被東西偷回來?”
“不行,這個東西,現在只有池內櫻子和伊藤森知道,如果咱們把東西盜走,這就等于告訴池內櫻子,我們當中有人知道了吐真劑的存在,而且害怕她使用吐真劑,這樣一來,她會馬上對劉國興使用吐真劑進行審訊。”陳淼搖了搖頭。
“那她會不會拿到吐真劑就會在劉國興身上使用呢?”
“不好說,我反正沒見過人用過這種東西,效果也不知道如何,如果池內櫻子之前就用過的話,那她很有可能馬上就會用在劉國興的身上。”陳淼眉宇間隱隱的一層擔憂。
“三哥,我有一個辦法?”
“說。”
“咱讓劉國興病上幾天,拖一拖?”小七分析道,“這吐真劑應該對人有一定的傷害,身體不好的,可能承受不住,那么池內櫻子可能不會冒險,會等上一等?”
“什么病合適呢?”
“發燒,打擺子,或者拉肚子…”
“拉肚子就算了,但發燒可以試一下,先看一下池內櫻子的反應,還有,找機會把‘吐真劑’的事情告訴毒牙,我雖然沒有接觸過吐真劑,但也聽過一些傳言,這吐真劑就是把人催眠了,進入潛意識狀態,把心里的真話說出來,我還聽說過有一種自我催眠的方法,可以對抗這種吐真劑審訊,不知道劉國興有沒有學過。”
“自我催眠,三哥,這是什么,你可從來沒教過我?”小七驚訝的問道。
“我只是聽說過,也沒見過,大概就是不斷的編造一個謊言自己騙自己吧,最后謊言說多了,漸漸的就連自己都信了吧…”陳淼真沒試過這種東西,誰沒事自我催眠玩兒,這弄不好會把自己弄成人格分裂,精神錯亂的。
而且自我催眠能不能對抗利用吐真劑審訊,這誰都不知道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