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住紫光夫人,東王公目光看向殿中站著的一個陌生老者。
花白的須發,狡猾睿智的眼神,布滿皺紋的老臉上卻透著一股矍鑠的精神,似乎毫不起眼,卻偏偏是大羅金仙境的高手。
感受到上方透射過來的威嚴注視,老者本就微微躬著的身子再矮了幾分,出列道:“老朽涂山,拜見帝君。”
“嗯。可是于瀛洲島立下青丘之國的狐族之長?”
“回帝君的話,小老兒正是青丘狐族族長。多謝帝君收留狐族,才使得我族避過巫妖二族的傾軋。我族愿永世奉帝君為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涂山大禮參拜道。
東王公淡淡頷首,道:“雖然避過了妖族的威逼、巫族的屠殺,但終究無法擺脫紅塵侵擾。此次大戰,紫府洲生靈雖未受到波及,但難免有所驚嚇。涂山族長可有后悔避難海外?若你誠心投入妖族陣營,地位當不弱于十大妖神。”
“帝君神通無量,法力無邊,是洪荒中除道祖之外的第一人,涂山能有幸追隨帝君,是莫大的榮幸,絕無后悔之說。”
老者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繼續恭維道:“別說妖族十大妖神,縱然是一帝四皇,同樣在帝君手中毫無還手之力,涂山誠心拜服。即便為帝君門下一老仆,也勝過為妖族之神。”
東王公露出一絲笑意,道:“涂山,你不必謹小慎微,貧道非刻薄寡恩之輩,不會將你如何。聽聞你是當世有名的智者,日后誠心用事,貧道不會虧待你的。”
涂山道:“是。小老兒遵命,定不讓帝君失望。”
“嗯。”
東王公揮手讓涂山退下,目光再掃過孔雀王朝的領導者,見是兩個青年模樣的后輩,一個金仙后期,本體為一只五彩孔雀。一個金仙初期,本體為一只金翅大鵬。
他心中一動,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卻是未曾多說,起身走出純陽道宮。
眾人簇擁著東王公來到大殿外的湯谷之畔,遙遙望見仍在痛叫掙扎的騰蛇,笑著道:“此蛇對孕育貧道的這塊寶島有所垂涎,既然如此,就讓他在此地顧守千年,也算了了他一樁心愿。”
青童君道;“大哥還是太過仁慈了。依小弟看,不如直接罰此蛇負載外五島,也免得每過一段時間,便要施法定住五座無根之島。”
東王公看了眼禺虢,道:“我聽聞海中有一種巨獸,名為鰲,體型巨大,力大無窮,但性情溫和,易被馴服。海神父子可去尋來此獸,使輪流托住紫府洲外的五座仙島。以免有朝一日,寶島被潮水沖刷,而流入大洋之中。”
禺虢和禺疆恭敬領命,就要立刻行動。
東王公道:“此事暫且不急,等道祖二次講道之后再說吧。你們如今也是大羅金仙的修為了,紫霄宮二講就算不能領悟太多,但終歸很有好處,不可錯過。”
西王母道:“兄長打算如何處置妖族之眾?”
“還能如何?這些人如今很多都有天命在身,殺了他們要沾上大因果,殊為不美。此事我已有定見,等他們冷靜上一段時間,再去跟帝俊談談。”
東王公并不打算將妖族削弱的太厲害,這樣只會讓巫族撿了大便宜。
要讓巫妖二族實力均衡,直到完成殺劫、走完自己的使命,并將天庭制度初步建立起來,然后才是自己去摘桃子的最佳時機。
時間飛速流逝,轉眼便是三年,東王公讓西王母打開異度空間,放出被他鎮壓的妖族皇者。
純陽道宮之中,東王公和帝俊相對而坐,每人面前都放著一杯靈茶,濃郁的香氣沁人心脾。
東王公端起靈茶,喝了一口,道:“我請帝俊道友一見,是為了你們的自由一事。道友不妨想想,能給我什么樣的好處,才能打動我。”
帝俊道;“道友摧枯拉朽的擊敗我妖族所有高手,這實力絕不是大羅金仙能掌握,你可是已經達到大羅之上的境界了?”
“不錯。貧道自道祖講道之時,便已大羅圓滿,隨后被困在此境近萬年不得寸進。好在天道垂青,讓我得到更進一步的法門,這才先諸位一步,走上混元之路。否則的話,此次要化解道友帶來的災厄,怕是還要花費一番手腳。”
東王公放下茶杯,并不諱言自己已經超脫大羅之境。
從斬去過去身開始,混元大羅金仙之境已經露出曙光,此后即便是得到鴻蒙紫氣的圣人,修煉速度也未必有自己快。
他已經不必再像以前那樣遮遮掩掩、謹小慎微,連太極圖都不愿展露人前了。
“果然是越到后期,不同境界之間實力差距越大。大羅金仙圓滿,在道友手中竟然毫無抵抗之力,圣人又該有著何等實力呢?”帝俊心中既失落又向往。
“如果是圣人,你們根本興不起動手的念頭,吹一口氣都可以讓你們全部灰灰了。”
東王公摩挲著手中茶杯道:“大羅金仙圓滿之境,不過是有了證道混元大羅金仙的資格,而大羅之上的境界則已經走在證道混元的路上,道果中初步具備了萬劫不磨的特質。”
東王略略思索,接著道;“譬如一個還是一塊頑鐵,一個已經被初步鑄造成劍胚,殺傷力不可同日而語。大羅之上的境界可稱之為準圣,帶著一個圣字,實力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跟大羅之境有若云泥之別。”
帝俊長嘆一聲,又很快恢復斗志,道:“道友天資縱橫,于萬千同輩中一枝獨秀,未聽道祖講道而率先踏入大羅之上的境界,這一點,我不如你。不過道無先后,你雖然暫時領先一步,但等貧道也踏入此境,勝負之說,另當別論。”
東王公不以為意,道:“當然,一步領先不等于一直領先。不過要想聽道祖講道,你還是先考慮怎么從我手中脫身吧。”
帝俊盯著東王公,道:“道友將我等困住,就不怕給巫族做了嫁衣么?”
東王公淡漠道:“所以我才會給你一個自救的機會,否則直接就將你等化作飛灰了。”
“好。道友想要什么條件?只要貧道能夠接受的,盡可提出。”帝俊終究是帝王心性,心中權衡一陣之后,開口道。
東王公道:“第一,你要將紫薇帝璽還給紫光夫人,并且留下日月精輪作為損毀周天星辰圖和打傷她的補償。”
帝俊眉頭微皺,道;“留下日月精輪,我可以答應。但紫薇帝璽關系重大…”
“不要急著拒絕,即便沒有紫薇帝璽,我相信你也有辦法掌握紫微星。這畢竟是紫光夫人的伴生靈寶,怎么能落入你們的手中?我可以承諾,在巫妖大戰期間,紫光夫人不會對你們形成掣肘。”
“好,這第一條,我答應了。”
帝俊點點頭。得到紫薇帝璽本就是意外之喜,再此之前,他自然針對紫微星做了許多準備,沒了紫光夫人干擾,足以將紫微星納入掌控中來。
“第二條,將你們參悟的周天星斗大陣給我一份,記住,是最新最完全版的大陣,不要想著糊弄我。”東王公開出第二個條件。
帝俊臉色一沉,道;“此陣是我族未來的鎮運重器,若給了你,我族豈不是要受制于人?”
東王公淡笑道;“周天星斗大陣需要祭煉無數星辰旗幡,并以周天星辰為陣眼。我就算得到了陣圖,但星辰都在妖族掌控中,又能有什么用呢?道友何需擔心?”
“既然明知道無用,你還要陣圖做什么?”帝俊疑惑問道。
東王公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怕等你和東皇太一哪一天突然死了之后,這曠世大陣就此失傳,故而先將陣圖拿在手中,日后總有用得到的時候。”
帝俊臉頰抽了抽,強忍住怒火,一番掙扎后,勉強道;“這條朕也答應你了,還有什么要求,一并說出來吧。”
“痛快。”東王公贊賞道:“第三條,你回去之后,要將一樁恩怨了結了,不可拖延,不可讓任何人知道是我讓你做的,你需要對天道發誓。”
“嗯?”帝俊目露奇光,道:“什么恩怨?”
東王公道:“金虹氏可是損毀了一顆太古星辰,和你星神一脈結下大仇,難道你不打算報復回去么?”
帝俊心中閃過一道亮光,冷笑道:“你想借我之手收服他?”
東王公微笑道:“只是催化一下矛盾,其實你心中也想對他出手,只是暫時沒有利益沖突,不想平白樹一強敵而已。如今讓你提前動手,對你我二人都有好處,連理由都是現成的,何樂而不為?”
帝俊道:“好,我答應了。我對天道發誓,此事你知我知,絕不會有任何第三者知道。但我好奇的是,如果沒有我對他出手,你又將如何?”
東王公淡漠道:“泰山神日后對我有大用,如果不能徹底收服金虹氏,就讓他隕落了吧。他死了,自然會有別人來代替他。”
帝俊心中在忌憚的同時,忽然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情,大笑道:“果然,你我都是九九命格者,在某些方面都有一樣的皇者特質,心狠手辣又冷酷無情。可惜一山難容二虎,你我之間注定難以和平相處啊。”
東王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道:“這三個條件是主要的,另外,我和太真修先天純陽、純陰大道,太陽大道也是純陽的一種,所以如果我們去太陽太陰星上悟道,你不可阻攔。”
帝俊果斷道:“此事簡單,如果沒有別的事,朕就帶著他們回去了。”
東王公道:“那條騰蛇暫時先留在紫府洲吧,千年之后自會放他回去。”
帝俊遲疑一下,道:“罷了,騰蛇皇弟技不如人,也沒什么好說的,等日后我再向他解釋吧!”
東王公有意無意的埋下一顆釘子,心情愉快的送走妖族一眾人,轉身對騰蛇道:“道友,他們都走了,只剩下你一人,你可以安安靜靜的在這里享受紫府洲的美麗風光了,貧道就不打擾了。”
騰蛇被長劍插著的地方血流不止,疼痛攢心,心中大恨。既恨東王公羞辱自己,又恨帝俊等人自己走了,卻不帶他一起走。
但他早就被東王公的手段嚇到了,不敢齜牙,只敢在原地掙扎扭動,以緩解痛苦。
紫光夫人拿回自己的靈寶,還收獲了一雙極品先天靈寶,心情總算好了不少,向東王公道過謝,自去修養傷勢。
西王母道:“妖族吃了如此大的虧,往后定然不敢再來,兄長打算在島上一直等到道祖講道么?”
東王公道:“離道祖講道還有兩千多年,我打算去巫族一趟。”
“莫非兄長要和巫族結盟?畢竟他們也是妖族的敵人。”西王母猜測道。
東王公不以為然道:“敵人的敵人未必就是朋友。巫族強勢霸道,又極為抱團排外,對任何人都沒有敬畏之心,除非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否則是不會有交朋友或者結盟的想法的。”
西王母道:“那兄長找他們有何事?”
“做一樁交易而已。妖族有了周天星斗大陣,如果巫族毫無準備,豈會是對手?這個消息應該價值不菲吧!盤古殿中神秘的盤古心臟,你感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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