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子上的谷小白,睡得非常開心,口水都流了出來。
其實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睡著了,因為在他的腦海中,他還趴在桌子前,繼續學習。
這并不是夢境,而是谷小白的記憶宮殿。
人類天生就可以記住自己走過的道路,居住的空間,輕而易舉找到任何一個收起來的東西,因為記不住路、找不到武器,忘記陷阱位置的人,在原始時代就已經被抓不到獵物的野獸吃掉了。
但人類卻很難記住課本上的知識,復雜的理論。這是因為人類的知識與科學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進化的速度,所以,人類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去學習。
圖書館、網絡,都是一種可以擴展人類記憶力的東西,但外部的存儲,卻永遠無法和自己的記憶媲美。
而記憶宮殿,堪稱人類最強大的記憶術,也是谷小白最擅長的記憶術之一。
在自己的腦海之中,構造一個熟悉的場景,不論是桌子上的課本,還是書架上的書,門后的開關,還是門把手上的銹跡,都是連接到了記憶的某一部分。
谷小白的記憶宮殿里,有四個房間,一間是上大學之前的臥室,記錄著他大學之前學到的知識,一間是雜物間,記錄著各種亂七八糟的雜學,一間是客廳,記錄的是當前需要處理的各種事。
而最后一間,就是現在谷小白所呆的地點,他在東原大學的寢室。
不知道是因為谷小白的天賦異稟,還是因為他格外的努力,他的記憶宮殿堅不可摧,格外具象,栩栩如生。
而這座堅不可摧的記憶宮殿,就是系統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的屏障。
記憶宮殿里,空調的風吹動窗簾,輕輕擺動,窗外一棵樹在風下輕輕搖曳,不知道什么時候,窗外風云變幻,云層飄動,不多時,又恢復了陽光明媚。
“叮鈴鈴…”谷小白的手機猛然響了起來,他猛然抬起頭來,疑惑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抓起了手機。
“喂…你說什么?!!!”
谷小白立刻清醒了。
東原大學有四座大小不等的,可以當演出場所的大廳,3號廳是其中最新的一個,而這里,從早上開始,就擠滿了人,因為初選就在這里進行。
在東原大學,不論是學生還是教職人員,學習工作都很繁忙,初選的規模又很大,所以不論是評委還是學生,基本上都是按照一個半小時為一個周期,預約好沒課的時間來參加,學生按時參加,評委隨時輪換。
畢竟,這是校園內的初選,總不能像社會海選那樣,學生唱了兩句,就直接轟下去,怎么也得顧慮到學生們的積極性和心態。
所以,經常有車禍現場,還得強行聽完,再裝模作樣點評幾句。
研究古代音樂史及古樂器的歷史系教授趙興盛,已經是第五年做初選評委了,今年依然被抓了壯丁。
往年趙興盛還是頗有興趣的,但是今年趙興盛卻像是坐在鐵板燒上的猴子一樣,不斷地扭動身子,人雖然在這里,心思卻早就已經飛回了別的地方,煎熬得已經烤出了孜然味。
就在上午,東原大學開挖人工湖,勘探時卻發現了一座先秦的遺跡,里面出土了大量的古代樂器。
初步估計,其規模,其種類,比曾經震驚中外的曾侯乙墓還要驚人!這種時候,趙興盛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小時長在探方里,將自己最近剛剛白回來的皮膚曬成屎黃色,但實在是推拖不得,只能過來了。
這一個半小時,天知道有什么好東西,被別人發現了,那些毛手毛腳的研究生們,會不會把珍貴的樂器踩壞了?如果我想要研究的東西,被人搶走了怎么辦?
患得患失的趙興盛,一臉的不耐煩,加上臺上的表演真的是很一般,好幾次都差點開口噴人。
直到一個背著吉他的帥氣小伙子上了臺。
臺下,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和掌聲。
“耀哥加油!”
“耀哥!”
付文耀在眾人的歡呼之中,背著自己心愛的馬丁D-28上了臺。
在臺上站定,付文耀自信地向下掃視了一眼。
大廳里,不算來幫他捧場的同學,也有上百號人,算得上是個大舞臺了,如果是普通人,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緊張了,但是付文耀從小不知道上過多少次臺了,非常自信地鞠了一躬,道:“物理系18級1班,付文耀,吉他彈唱丁世光月食,伴奏老師請幫忙來個鼓點,4/4拍,謝謝。評委老師,我可以開始了嗎?”
看趙興盛點了點頭,付文耀就開始彈唱起來。
付文耀彈吉他已經七年了,手中的馬丁吉他,號稱“定義了吉他的音色”,音色極佳,而他選的這首月食,是他最近練的最多的作品,原唱丁世光。
作為一名隱身幕后十多年的“新人”,37歲的丁世光剛剛出道,就一舉斬獲了金曲獎的最佳新人、最佳專輯、年度專輯三項大獎,第一張專輯神經志堪稱是橫空出世。
而月食則是他剛剛推出半年多的單曲,極具復古味道和律動感的R&B曲風。
付文耀站在臺上,手指撥動,彈了一個簡短的樂句,然后頓了一下,弱拍起,流水一般的和弦流淌出來,付文耀帶有磁性的男中音響起:
不停下不停下似乎要把整座城市的忍耐都沖垮的眼影都哭花我只好看著窗外 不知該說些什么…”
付文耀站在臺上,帥氣地彈著簡單卻律動感極強的和弦,唱完了第一段,他轉頭對鍵盤手點了點頭,咚咚的即興鼓點加入了進來,和吉他的和弦交織在一起,氣氛頓時烘托了起來。
付文耀面帶微笑,隨著節拍律動晃動著身體,順勢進入了第二段歌詞,他手中的吉他彈的似乎隨性又流暢,臺下的觀眾們,剛剛被前一場車禍現場折磨到無奈,此時看到這樣的表演,頓時被帶動了起來,情不自禁擺動著身體。
來給付文耀打氣的同學們,更是大聲喊了起來:
“啊,耀哥!”
“耀哥,我要為你生猴子!”
坐在趙興盛身邊的另外一個評委,也忍不住點點頭:“不錯,這個真不錯!”
滿心煎熬的趙興盛已經進化成了火上的小龍蝦,兩只格外粗壯有力的大手不斷開合,看誰都想夾兩下,在他看來,付文耀的表現,也只是不錯而已。
他已經低頭打算叫下一名準備了。
“谷小白?谷小白來了沒有?”他看向了面前筆記本屏幕上的名單,問旁邊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茫然,拿著手中的名單:“趙老師,我這名單已經是最后一個了…”
“可我這里明明有。”趙興盛不悅。
“怎么回事…出錯了?”工作人員摸不著頭腦。
“如果是錯了,那到底是哪個錯了?”趙興盛更不悅了,一言不合就想要罵人。
就在此時,他身后不遠處,正在為付文耀助威的一名同學聽到了。
“老師,你剛才說谷小白?”
“你認識?”
“我認識,但是我們小白,不可能報名啊。”
“什么?小白報名了?”
“真的是我們的小白?”
“你還認識幾個小白?”
谷小白的同學,呼啦啦圍了上來。
“我打個電話問問。”谷小白的室友王海俠拿出了手機。
在臺上擺動著身體,自覺無比帥氣的付文耀,發現臺下突然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