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最高層,唐鴻遠遠望出去。
黑暗夜色籠罩之下的帝都街道呈現出點點燈光,霓虹閃爍,車水馬龍。
觀望了一圈,就收回目光,唐鴻坐回床沿。
酒店標間的地面鋪著地毯,淡棕顏色令人心安,他蹭了兩下,思緒不由自主的想象特訓營情況,還有兩個小時不到了。
沒人知道特訓營在哪兒,又將怎么去。
酒店頂層彌漫著寂靜,所有人都在等待。
“會有人來接吧。”
唐鴻按了按太陽穴,意志力對神經的壓迫不增也不減,他開始練習劈拳。
這門超凡練法,說起來也簡單,只要把全身力量匯于拳面,同時整個人又能徹底松弛,不緊繃,不刻意,自然而然的練拳。
做到這一步,便是入門。
再往后,練拳打出一聲響,能夠自主切換‘快與慢’,初諳震勁,便是小成。
而大成的標準,則是拳拳回響。
“太難了。”
唐鴻熟悉著身體細微之處,估算著拳術大成的境界:“拳拳回響對身體素質有著極高要求。我還差得遠,目前這點力量就沒法做到每拳都打出一聲響。”
兩個月應該夠了。打破意志極限之后,再打破力量極限。
“不過。”
“力量百分比數值,代表的是人體極限,還是力量方面的極限。”唐鴻將這個問題記在心里,等到特訓營,搞清楚此事。
心念一轉。
他回想起上午時,他穿著那一身方南洵遞過來的練功服,剎那間練法入門,不到五分鐘,拳術直接小成。
這么恐怖的進步,只因為一套衣服。
穿練功服,穿休閑裝,竟然造成這么大的區別…當困惑升起,唐鴻就開始漸漸懷疑起來,細細思考,頓時找出一大堆漏洞,不合理的地方。
不對!
那不是練功服!
靈光一閃,眼角跳動,唐鴻豁然站起身:“那是消毒水味道,那是醫院的病服!”
意志力不是智慧,不是知識,但卻能讓人冷靜。
只要真正的冷靜,思索起來,就會比平時更客觀更敏銳更有邏輯。
‘為什么騙我。’
‘另有原因嗎。’
‘桑博士前腳剛走,方南洵就找借口塞給我一套病服,叮囑我九次失敗是由于沒穿練功服。’
‘他們…’
‘是想讓我一個人獨自練拳!?’
心頭狂跳,唐鴻拿起手機,直接撥打方南洵的手機號碼。
接起唐鴻的來電。
方南洵問道:“怎么了。”
“為什么讓我穿病服,為什么我穿病服就能立即入門?”唐鴻開門見山,直接開口問。
另一側。
身在云海市的方南洵沉默了一下。
他以為,能瞞住一段時間。結果不到一天就被唐鴻識破。
真是天生的超凡料子,拳術入門又小成的事兒,不亞于金榜題名,驚喜之余還能冷靜回想,不容易。
要知道很多人潛意識都會拒絕發現真相。
“你緊張。”
方南洵沉聲道:“多虧桑博士找出癥結所在,我在旁邊陪同著,你會緊張。據說是未知類型的緊張,影響身軀發力,更多的我也不懂。”
緊張?
唐鴻啞然失笑:“我為何緊張。”
“潛意識緊張?桑博士只說了這不是常規意義的緊張,具體情況你以后去問他吧。”方南洵囑咐兩句,掛斷電話。
房間內。
唐鴻皺起眉頭。
他知道緊張只是表象:“一個人獨自練拳才有成效…”
咚咚!
敲門聲忽然響起。
‘唐鴻~’
‘唐鴻~’
唐鴻隱隱聽見門外有一個悄咪咪的聲音叫他:“是蔣璐璐?她怎么過來了?”
打開門,唐鴻說道:“范妤說了讓我們在房間耐心等著,十一點五十分站在門口等著,只剩一個小時了。”
“略略。”
蔣璐璐吐了吐粉嫩小舌頭。
“煩的呀!”
蔣璐璐擠入房間:“我去找郭泊君他們全都不開門,奶奶的,還以為給我開門是入營測試的環節,腦殘,腦殘!”
唐鴻:“…”
唐鴻把蔣璐璐迎進房間,拍了拍淺色大床:“你想干什么。”
“無聊,玩游戲吧咱們。”蔣璐璐從背后拿出一副撲克牌,樂呵呵跳到床上,將涼鞋甩在地上。
唐鴻不由得浮出笑容。
一個人生活久了,習慣孤獨,碰到蔣璐璐這么沒心沒肺的女孩子讓人感到很治愈。
“你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么?”
唐鴻嘆了口氣。
蔣璐璐得意洋洋掏出防狼噴霧以及一根便攜式小電棍:“來呀來呀,我怕你呀。”
“電棍?”唐鴻眼睛一亮,直接湊到蔣璐璐身前奪去電棍,打開按鈕,在蔣璐璐滿臉驚恐的目光之下,輕輕戳向手臂。
蔣璐璐喊道半截:“停停停!你不要命啦!”
她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唐鴻只是哆嗦了兩下,臉色略顯紅潤,有點愉悅的樣子。
‘方南洵說得對。’
‘意志無可外顯。’
意志力不是魔幻,不是修仙,是隱藏在日常生活的強大。
意志力是克制,是抵御誘惑。即使打破了意志力極限,若無身軀根基,看起來也與常人無異…唐鴻低頭看手臂,健壯肌肉抵消了些許電流,強大意志力使他克制疼痛。
下一刻,
抬起頭,
蔣璐璐那雙瞪得溜圓的大眼睛映入唐鴻眼前。
“你你你你你,超超超凡?”
蔣璐璐大腦空白,她結巴了。
“哪有這么快。”唐鴻道:“你沒發現我用的只是最小等級電流嗎?”
“那那那那也很厲害。”蔣璐璐繼續磕巴。
說著。
她悄悄湊過來,期期艾艾的用指尖戳了兩下唐鴻手臂:“我能摸摸嗎。”
“…”
戳完了才問,這是什么腦回路,唐鴻把小電棍關閉還給蔣璐璐。
收起電棍,蔣璐璐想了想:“我得走了。”
這是怕了?
唐鴻啼笑皆非,送她出門,看著她回到房間。
酒店房間重歸寂靜,萬籟俱寂之間唯有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就到了十一點五十分。
特訓營倒計時:零。
唐鴻輕輕打開門。
咔,咔,咔,酒店頂層所有房間也都陸續打開門,仿佛約定好了的演習,長且筆直的走廊顯得異常整齊,粗略看去,約有五十人左右。
照這么看來。除了這間酒店,還有其他匯合點。
“這屆特訓營至少兩百人。”
唐鴻默默估算。他眼角余光掃過左右兩側的特訓營成員,很眼熟,都是出自云海市的人,再往外望去,盡皆是陌生臉龐。
無人高聲語,都在觀察。
唧唧喳喳的蔣璐璐也皺著小臉,筆挺站著。
郭泊君則是一身西裝,看似尋常實則華貴的行李箱放在腳邊。
這時。
四五名身穿黑色正裝、不茍言笑的人出現在走廊兩側。其中兩人沿著通道中間,復核人數,隨后又拿著專用攝像頭似乎在對比是不是本人在此。
緊跟著,又兩人推著推車。
車子里面,是疊好的衣服。
每套衣服都有姓名,顯然是提前做好的深黑色訓練服,很厚實。
“各位。”
“拿好自己的衣服。”一名中年女子站出來朗聲道:“現在全部回房間。只給大家三分鐘時間,再出來的時候,我只想看到這套衣服和人,其余東西,一律留在房內。”
所有人包括唐鴻都在驚訝,這架勢令人心顫。
“你好。”
郭泊君抬手示意:“我的行李箱放哪。”
中年女子側過頭:“等你從特訓營出來就能見到了,還有問題嗎。”
“沒…”
郭泊君沒再發問,低頭不語。他父親為了這個名額,又是搭人情又是挪用公司資金,他不能任性。臨行前聽大哥說,這個名額前前后后花了一千九百萬華國幣。
片刻后。
所有人換好衣服。
“樓頂天臺有直升機等待。”
“直升機將會把各位送到特訓營。”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請立刻前往天臺登機…”那名中年女子淡淡道。
“唐鴻。”
“蔣璐璐。”
她按照名單順序,一個個念著,很快就湊滿三十人。
大型直升機最多載客三十人。
至于運輸機,太顯眼,根本不允許進入帝都空域。
唿唿!
六月份最后一夜,月光皎潔,天臺卻狂風嘯嘯,吹散悶熱,也吹去眾人內心的忐忑驚疑。
因為在頂層天臺,真的停著一架大型直升機。
“至于嗎。”
唐鴻眼睛都發直。
要知道黃河組織屬于民間機構,而現在僅僅是特訓營入營,會不會大題小做。他猛地想起白天在帝都動車站,范妤所說的消息:
這屆特訓營被人針對,有危險。
誰人針對?
不是阻擊神祇嗎?
原以為了解真相的唐鴻,這一刻卻感到迷霧重重,神秘未知的世界只不過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唐鴻登上直升機。
說實話。
他恐高。
好在強大意志,驅散慌張,令唐鴻面色鎮定:“奇怪,這架直升機怎么沒有窗戶。”
眾人全部登機后,這架大型直升機駛入茫茫夜色,大約飛行了四十分鐘左右又慢慢降落,艙門打開,兩輛中型客車早已經等待多時。
客車內,依然沒窗戶。
甚至估算方向都不可能,從直升機出來,再到進入客車,完全來不及觀察所在方位,要有指南針就好了。
唐鴻低聲嘆口氣。
旁邊。
蔣璐璐咬著牙齒,一聲不吭。她有點暈車。
“這輛客車的速度。”蔣璐璐體會著車身震動,得出驚人結論:“應該超出百公里每小時了。這么開夜車,不會有危險嗎。”
車內死寂。
無人開口。
又過去一個小時。
嗤啦!
客車猛地急剎車,后門拉開,一座巨大營地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