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果然是你
“說起來這個怨靈的穿著打扮還真是奇怪啊。”
神駐蒔繪看了一眼拎著鉈刀與火把的是神官怨靈，禁不住地開口說了一句。
拿著火把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隱藏于這種深山密林中的村子，時不時地也就需要火把來照明。
她生前在神駐村的時候就經常看見神官們手里提著火把。
但是鉈刀——
“砍柴根本就不是神官應該做的事情吧？”
站在旁邊的神駐蒔繪禁不住吐槽了一句。
鉈刀其實就是俗話所說的柴刀。
像這種祭祀神官在家族里應該都是有很高地位的，劈柴一類的事情肯定輪不到對方來做。
所以神駐蒔繪才會問這么一句。
“結合剛剛寺君發現的資料來分析的話...這位牟遲屋敷的鉈刀應該主要是用來砍倒中庭那邊有異動的樹木...對吧？但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麻宮永世看向北川寺，請教一樣地問道：“擁有如此強大血脈...‘朱之印’的家族，不應該有更加簡單的方法來祛除怨靈嗎？比方說使用善念之類的。”
是的，像牟遲家擁有如此悠久歷史的家族，不應該有更加穩妥的方法去驅除怨靈嗎？
單就‘朱之印’這種強大的血統，就應該足夠他們應對這種怨靈在耳邊的低語了。
“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北川寺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你所說怨靈只是使用善念就能對付的普通怨靈...但如果這個糾纏著牟遲屋敷的怨靈并不是普通的怨靈呢？”
在牟遲屋敷留下的資料上面有所記載。
不能說出名字的禁忌儀式，只是說出名字就會招致不幸。
牟遲屋敷既然清楚地知道這件事，那就說明他本人應該也參與進那個所謂的禁忌儀式了，也因此招致了某種災厄。
“而且既然與禁忌之森的儀式有關系，說不定對方能通過樹木這一媒介進行轉移、傳播呢？”
甚至再做一個大膽一點的推測。
要是牟遲屋敷提著鉈刀所砍倒的樹是櫻花樹...這是否說明‘禁忌森林’其實就是外面童謠中所流傳著的‘千櫻之森’呢？
因為進行了禁忌儀式，所以千櫻之森才出現了‘吃人的小鬼’？
“寺君說的有道理，是我欠考慮了。那么現在又要怎么辦呢？先去中庭看看情況嗎？”
麻宮永世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
“雖然我也想繼續探索，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
北川寺將手表上面的時間展示給麻宮永世等三個善靈。
現在距離六點半就只有半個小時了。
夏天破曉日出的時間很早，北川寺必須要留下半個小時的時間離開。
“嗯？”
正忙著整理東西的北川寺莫名地回頭看向自己身后。
他的背后是空蕩蕩的走廊。
黑壓壓的走廊就像是張開巨嘴的怪物一樣。
“怎么了，寺君？”
麻宮永世敏銳地察覺到了北川寺的不對勁，開口問道。
“從進入宅邸到現在，都有一種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的感覺。剛才提到要離開這里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北川寺坦誠地回道，同時也沒忘記補充一句：“你們也同樣要小心。”
是的...那幾聲近在耳畔的低語...
不管究竟有沒有惡意，總歸得提起防范的心理。
這樣囑咐過麻宮永世她們，北川寺也不再猶豫，他將所有東西確認一遍，接著飛速地下了樓梯順著過來時的甬道往回走。
這條過來的甬道其實并不長，北川寺過來時之所以會花那么長的時間只是怕把一些地方給遺漏了，所以仔細調查。
就這樣走回去并沒有花什么時間。
差不多一分鐘后，北川寺來到玄關處。
正當他想要直接離開的那一刻——
北川寺看見了四處飛舞著的瑩綠光彩。
那是時而聚集...時而四散開來的瑩綠光彩。
“螢火蟲...在這個縛魂之所里面？”
麻宮永世臉色一變，剛想要提醒北川寺...
根本不用她提醒。
在感到不對勁的那個瞬間，北川寺就已經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最大向著牟遲本家外的冗道沖去。
“你...就要...這么離開嗎？牟...遲家的秘辛...”
模糊破損的聲音再度在北川寺的耳畔邊響起。
這一次的聲音比起前幾次來說要清晰太多了。
要是別人的話，肯定會因為這突然出現的聲音而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但是北川寺沒有卻沒有半分猶豫，對方話說得越多，他跑得越快。
說實話，北川寺倒也想了解牟遲家的秘辛，但絕對不是通過這種耳畔突然出現的聲音去了解。
一來是北川寺并不清楚對方的善惡。還分辨不清楚對方究竟是那一方就去盲目相信...這毫無疑問是愚者才去做的事情。
二來是北川寺并不清楚對方的實力，要是對方就是一個特別弱小的靈體亦或是游魂，停下來聽一聽對方想要表達什么倒也沒有問題。
但問題是北川寺全程都沒有發現對方究竟在什么地方，而且在這種毫無生機存在的縛魂之所還能呼喚出那些瑩綠的螢火蟲...這怎么想都不是善類。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北川寺的時間快不夠了。
天空已經泛出一絲亮光，距離破曉的時間已經不多。
就算北川寺能夠戰勝對方，但最后也會被對方強行地留在這處縛魂之所中。
綜上所述，北川寺現在需要做的就只有盡快離開這一個選項。
“你...不想知道...牟遲家的辛秘嗎？”
聲音再度響起，北川寺充耳不聞，繼續向前埋頭沖去。
“不要...離開這里...”
北川寺繼續往前面沖。
呃？？？？
看著北川寺根本不管，就悶頭往前面沖的動作，聲音的主人似乎都有些錯愕了。
猶如響雷一樣的勸阻聲在北川寺的耳邊炸響！
“停...下來！”
北川寺面無表情。
經過對方剛才那三句話的時間，他都已經要沖出冗道了。
“你...？？？”
這沉悶模糊的聲音似乎被氣得不輕，這一聲落下后，北川寺分明發現面前的冗道竟然在向前無限制的拉伸而去。
“竟然能夠掌握縛魂之所？！”
麻宮永世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北川寺一句話不說，埋頭向前沖的舉動有多么正確。
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或許并不是不可戰勝的，但要與對方進行戰斗，肯定也要進行一系列的準備。
看著面前無限往前拉伸的道路，北川寺冷哼一聲。
他手掌一翻，一抹幽藍色的火焰躍入手中。
神駐村的駐火。
能夠祛除邪祟，使人清明，同樣的，它也以怨念為食物。
北川寺手指一拉，駐火直接射出。
但是駐火這一次的作用卻并不是很大，前方道路還是無限延續而去，駐火只是燃燒著，并沒有將道路延續的情況停止。
“...果然是你...”
背后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甚至北川寺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臉被對方用蒼白的手指劃過。
果然是你？
這又是什么意思？
“北川！完全不管用啊！而且我們也看不見你身后有什么人在。”
神駐蒔繪難得慌了神。
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不管是善念還是駐火竟然統統沒有作用！
“我知道。”北川寺應了一聲。
這種情況確實是第一次見，但無論如何都需要保持冷靜，要不然就只能自滅。
善念沒用...駐火也沒用...
等等，駐火沒用？
如果沒有東西燃燒的話，駐火應該會熄滅才對。
北川寺看著面前熊熊燃燒著的駐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
他突然從袖底取出兼定，同時將死氣凝聚其上，接著——
狠狠地鑿向面前空無一物的空間。
咔咔咔咔——
伴隨著一聲聲清脆的空間崩碎聲，面前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出現了一道撕裂開來的巨大豁口。
果然如此！
北川寺眸光一閃，頭也不回地鉆了進去，其速度之快，還有穩健程度，讓人禁不住瞠目結舌。
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北川寺并沒有注意到。
就在他身后不遠處，有一道瑩綠色的光彩所組成的人影正呆愣愣地看著這邊。
‘它’注視著巨大的豁口許久，最終才像是無法繼續維持了一樣，整個瑩綠的身體才破碎在空氣中。
另一邊，北川寺站在冗道的入口處，回過頭看了一眼正在逐漸縮小的裂縫，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但他并沒有放松，很快便再度提起速度，向牟遲本家的村外出口跑去。
而就在他離開冗道入口的那一剎那，瑩綠飛舞著的光彩再度出現在他剛才站立著的位置。
但很快便因為北川寺并不在這里而消散了。
夜晚十二點的時候，北川寺從村口向村內探索一共花了三個小時。
出來的時候他只用了五分鐘。
由此也可以知道北川寺究竟用了多快的速度。
就連神駐蒔繪都像是沒有緩過神來一樣：“剛才...剛才那究竟是什么？”
她的語氣全然都是不理解，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那種類型的東西。
“有關于縛魂之所的書籍...就算是麻宮家也沒有幾冊，所以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個不可知之物對我們接下來的探索可能會有極大的阻礙。”
麻宮永世目光擔憂：“雖然不排除對方有想要幫助寺君的可能性，但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俗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個道理套在靈體的身上也是同樣的道路。
指不定就有那種能把人騙得團團轉的靈體存在。
要是北川寺真按照對方所說的停下來，結果被拉入另一個不可知的世界，那才真的叫做死得冤枉。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北川剛才是怎么做到的啊！怎么一下子就掙脫那條無限向前蔓延的道路了？”
神駐蒔繪轉而看向北川寺，滿臉好奇。
是啊。
剛才什么手段都試了，就是無法離開那條冗道。
怎么北川寺突然一下子就帶她們離開了？
對于這個北川寺并沒有隱瞞，他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因為我看見了駐火正在燃燒。”
“駐火正在燃燒？”
神駐蒔繪的小腦袋瓜子有些不太夠用了，她撓了撓粉嫩的腮幫，瞪著大眼睛注視著北川寺。
在她這樣的注視下，北川寺也是忍不住搖了搖頭，開口繼續解釋道：
“駐火并不能燃燒空間，它的燃燒是需要媒介的...這個媒介可以是善念，也可以是怨念。而這兩種基本上都是與靈體有關的。剛才的駐火遲遲沒有熄滅，所以我就已經在思考了。”
北川寺豎起一根手指。
“是不是我們被關入了對方所制造出來的靈域之中。那片空間是由對方的善念或者怨念制作出來的靈域，因此駐火也能在其中持續不斷的燃燒。”
“想到這里，我就直接使用了目前來說我手邊最強的靈具兼定，把死氣灌輸進入其中，接著才撕開了一道口子。”
北川寺一邊解釋著，一邊看向自己捏著的靈匕兼定。
此時兼定的表面正閃爍著銀光，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炫耀著功勞一樣。
看著這樣的兼定，北川寺也是伸手撫摸了一下它的匕身，隨即又說道：“現在我們還沒弄清楚對方究竟是什么情況，它究竟想要什么...所以還是要保持警惕。”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頓了頓：“不過一些細微的接觸還是可以的。倘若對方確實是想要幫助我們，那么我們接受它的幫助倒也沒有什么問題。”
剛才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像女生的聲音...難不成這徘徊在牟遲本家的東西...是牟遲巫女？
不...再怎么想都不會那樣。
北川寺否定了這個想法。
按照牟遲真世的說法，牟遲巫女已經進入黃泉之中，連靈體都沒有逃離出來...這個突然出現的靈體又怎么可能是牟遲巫女呢？
而且對方所說的話北川寺也是十分在意。
果然是你...這又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樣...接下來的事情都有些復雜了。”
北川寺看著身后已經伴隨著破曉而逐漸消散的村莊，禁不住喃喃自語。
牟遲巫女、朱之印、贅與祭的儀式、禁忌之森...
越來越多的謎團...現在正被昔日所遺留下來的某個東西...
絞弄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