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原由
北川寺看著牟遲真世，牟遲真世也看著北川寺。
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驚恐的神色。
事實上牟遲真世也不需要驚恐，因為她所說的都是實話。
是的。
從開始到現在，她所說的根本就沒有什么隱瞞北川寺的地方。
既然不是說謊話，那自然也就沒有驚慌失措的必要。
她再度開口了：
“實際上...在這十多年來，從牟遲本家逃出來的牟遲本家人...他們身上的朱之印都有過一段停滯期。”
“停滯期？”北川寺擺擺手，示意牟遲真世繼續說下去。
“不錯。就是停滯期。在這段時間內，朱之印并沒有”
牟遲真世點頭，接著她攤開手，表情認真地說道：“我生長到二十歲那年的時候，其實手腕處并沒有出現‘朱之印’，真正要說出現‘朱之印’的時候...那應該是去年十二月...接近新年的事情了。”
“去年十二月...如果北川先生有印象的話應該就知道那件事了吧。”
牟遲真世認真地看著北川寺。
那件事？
北川寺眨了眨眼睛。
去年十二月...接近新年...那不就是他重生過來的時間嗎？
...朱之印重新開始吸取生命力的時間...與自己重生過來的時間竟然如此吻合？
是巧合嗎？還是說...？
北川寺按捺下心中多余的想法，以平穩的眼神示意聽牟遲真世說下去。
“去年十二月底到現在，不管是怪異、靈異事件都大幅度增加了，難道北川先生不知道嗎？”
牟遲真世腦子轉得很快，見北川寺的樣子，她禁不住問道。
“我也就是今年一月份的時候開始進行除靈活動的，你說的這些我不清楚也是當然的。”
北川寺語氣平靜地說道。
他這過于平靜的語氣讓牟遲真世再也忍不住了，她面色大驚道：
“只是...半年多的時間...北川先生就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嗯。”
“之前有人輔導過北川先生除靈一類的事宜嗎？”
牟遲真世又問。
“沒有。”北川寺耿直地搖了搖頭。
硬要說的話，那就是北川寺多了個系統。
而事實上多了系統這種東西...半年多兩個月的時間會變成這樣也算正常。
北川寺現在可都還記得以前看過的有些網文。
擁有系統的男主角直接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看不慣誰就殺誰...相比起他們，自己這個成長速度已經算很慢的了。
“怎么可能...”
相比起北川寺的理所當然，牟遲真世則是滿臉錯愕地軟倒在地。
就算擁有朱之印的自己，半年多時間過來也不過這種程度而已，但北川寺這種沒有人帶他入門，完全新手的除靈者...究竟要怎么樣才能變得這么厲害？
這根本就難以想象。
正在她懷疑人生的時候，北川寺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繼續說下去吧。”
“啊...好。”牟遲真世點了點頭：“總之，我的朱之印也就是在那個靈異與怪異事件開始增加的時候而緩慢成長了。”
“而在那之后，就開始有人組織進入牟遲本家探索...但最后的結果如我前面所說...他們全部都消失在森森的宅邸群落中不見蹤影。我的父母也是...”
說到這里，牟遲真世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但她話語之中的內容卻又吸引住了北川寺。
因為北川寺是一月份穿越到這位‘北川寺’身體中的，之前的事情他完全不記得了。
也因此北川寺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的日本是這樣靈異、怪異事件頻出的。
剛剛穿越的時候...北川寺還沒有擁有死氣，只能靠系統贈送的靈符解決待在家中的倒吊女、鏡子里面的鬼影、餐廳中蠕動的肉塊兒獲得技能點數...原本北川寺還以為這個世界的日本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的。
可是——
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按照牟遲真世的說法，在她穿越過來之后，整個日本那些怪異、靈異似乎就開始躁動不安了。
把這些事情當作單純的巧合...好像不太妥當。
難不成真就是死神高中生？穿越到這個世界就出現這些事情？
正當北川寺思考的時候，牟遲真世已經整理好心情，繼續接過話頭，說了下去：
“朱之印吸收生命力以及怪異事件、靈異事件大幅度增加的事情...我們牟遲家作為維持現世與隱世的家族當然也注意到了。綜合以上的條件...我們得出了一個結果——”
牟遲真世的聲音頓了頓：
“說不定是牟遲巫女在黃泉之中做過什么。”
“可能在黃泉中進行了祭祀，也有可能是鎮壓...總之，因為牟遲巫女曾經在黃泉中留下的手段經過歲月的流轉逐漸失效了...這也就導致隱世與現世兩邊無法維持平衡，怪異與靈異事件開始如雨后春筍一樣冒出。”
牟遲真世看向北川寺：“而我們牟遲家的朱之印說不定就與牟遲巫女所留下的手段有關。唯有再進行一次相同的事情，朱之印的詛咒才會再度進入停滯階段。朱之印之所以出現，肯定也相當于一個提示的信號。”
“也就是現世與隱世已經無法繼續保持平衡了的暗號。”
她撫摸著手腕處的朱之印，目光平穩。
“說到底這也就是牟遲家的推測，并沒有實際的證據。也正因為這個原因，牟遲家才想要去找牟遲巫女...說是唯有找到牟遲巫女...牟遲家才能繼續維持它的使命。”
說到這里的時候，牟遲真世已經緊緊地抓住了她的領口，露出一抹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的表情。
“前面北川先生也問我了吧？為什么要讓你和未來小姐離開鹿兒島縣...離開牟遲家。那是因為——”
牟遲真世深吸一口氣，再也不復剛才端莊優雅的模樣叫出了聲：
“那什么牟遲家的榮光！牟遲家的使命！我根本就不想去遵守啊！那種事情和我有什么關系！？”
她捂住了自己的臉，肩膀小幅度抖動，淚珠隨著指間縫隙落下。
“我只想...只想和我父母待在一起...生活下去...就只是這樣而已。牟遲家主...我也不想當...我就想和我的父母待在一起而已。”
北川寺無話可說。
這就是牟遲真世的心里話。
她就只是想和自己的父母待在一起，但因為牟遲家的‘使命’，導致她的父母死在化作‘縛魂之所’的牟遲本家。
這一切都是因為牟遲家的使命。
估計這就是牟遲真世第一次見到北川寺時所說出那番話的原因吧。
‘漁民的職責是打漁，渡夫職責是渡人過河...有人覺得那是他們的本職，是他們應該去這么做的...’
‘但實際上他們去做這些事情僅僅是為了打漁活命，渡人過河賺錢...本質上也就只是為了生存而已。’
牟遲家也正是如此。
牟遲本家的職責便是維護現世與隱世的平衡。
“但我根本就不想維護什么現世與隱世的平衡！我只是想和我想在的人在一起！為什么...為什么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啊...？”
牟遲真世完全沒有壓抑自己聲音的想法。
也正是因為在中嶋家，所以她才能這樣的叫喊出聲。
說是牟遲家主，其實她現在的年齡也不過二十多歲，也還是喜歡哭哭啼啼的年紀。
她之所以想要北川寺與神谷未來離開鹿兒島縣的理由也很簡單。
這是她對牟遲家的小小反抗...那怕這個小小的反抗最后會導致她的生命力也被朱之印所吸收殆盡。
但是——
“很遺憾，我和未來并沒有離開鹿兒島縣的想法。”
北川寺搖了搖頭。
是的，他與神谷未來并沒有離開鹿兒島縣的想法。
因為神谷未來的手腕處也已經要開始浮現出朱之印了，或許這是禍青之石的特殊性，根本就不用等到二十歲，只要使用了‘禍青之石’，朱之印就會自然而然地浮現。
不管怎么樣都要將神谷未來手腕處的朱之印解決才行。
為了這個，看來還是要進入已經化作縛魂之所的牟遲本家一趟尋找有關于朱之印的典籍。
如果找不到與朱之印相關的東西，說不定還要進入一次黃泉。
那兩個地方都是不好相與的地方...
特別是黃泉。
那究竟是個什么地方？又隱藏著什么東西...？
說實話，北川寺并不清楚。
但看著神駐村、伊晦島、四方家、牟遲家這些地方對待黃泉的慎重態度就足以說明很多了。
本能告訴他，這一次的事件遠超過往常任何事件。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卻還要去牟遲本家嗎？”
牟遲真世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看著北川寺。
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我明白了，那位牟遲巫女身上也出現朱之印的癥狀了吧？不然像你這種性格的人應該會等到足以解決這次的事情才會再來鹿兒島縣。”
“比起管我的事情...你差不多也該回你們牟遲家了。”
北川寺看也不看牟遲真世，語氣平淡地繼續說道：“要是我能得到朱之印的解決方法，對你也有好處。”
“對我也有好處？”
牟遲真世干笑一聲，心若死灰一樣地說道：“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就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
分家的人都敬畏地看著她。
上上下下的事情交由她來打理。
這種說不出的孤獨感讓她一度承受不住壓力，但是——
“為了你的姑媽，你也要繼續加油吧。”
北川寺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
他站起身子，語氣沒有什么變化：“牟遲清羅一直都在你身邊，她的悲傷并不比你少，至少十多年前，她也不過剛滿二十歲吧。”
“......”牟遲真世。
二十歲的清羅姑媽...從那個時候就失去了父親和母親...
那個時候的她是怎么做的？
而現在的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牟遲真世擦拭著眼淚，又整理了一遍衣裝，最后她站了起來：
“北川先生，希望你能順利歸來...能夠解決我們牟遲家這一族的宿命。朱之印絕對不會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只要找到那個方法...相信你與未來小姐也能繼續平安地活下去吧。”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接著拉開和式拉門，踩著小碎步離開了。
感受著她遠去的腳步聲，北川寺禁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不管怎么樣，剛才她所說的那些信息都實在太驚人了。
一是現世與隱世之間平衡的問題。
近來怪談、靈異事件橫生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也難怪東京成立了特殊對策組織。
要是再這樣下去，其他地方遲早也會成立這些相應的處理部門的吧？
第二則是神谷未來手腕處‘朱之印’的事情。
會吸收人體生命力的印記...雖然神谷未來手腕處現在還沒有出現，但也已經有出現的預兆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
北川寺思考著坐下，在他身后的麻宮永世則是輕緩地走上來，輕揉著他的肩膀，想讓他放松一點。
除開剛才所說的兩個問題，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那就是北川寺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問題。
他穿越過來的時間剛好就是朱之印與怪異、靈異事件蜂擁而起的時間段。
由于是牟遲家這種家族所統計的，所以數據上面應該不會出錯。
那么他穿越過來是否與靈異怪異事件有所關聯呢？
“至少我一開始認為自然的事情...現在已經都有矛盾之處了。”
北川寺彈動著手指，喃喃自語著。
伏筆是否從一開始就已經埋下呢？
這些...或許在這一次的牟遲縛魂之所中...能夠得到解答。
可就算不能得到解答，一切也都要以神谷未來的安全為主。
北川寺目光認真。
是的...與其去追究事情背后的真相，倒不如先將要保護的人先保護好。
想到這里，北川寺抬起頭，看向和式拉門：
“你又覺得怎么樣呢？一直躲在門后面偷聽的神谷未來小姐？”
靜——
空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麻宮永世看向拉門。
神駐蒔繪看向拉門。
西九條可憐也楞呼呼地看向拉門。
在這些視線注視下...
和式拉門僵硬地被拉開。
隨后從其后走出來一個滿面笑臉的小女生。
“嘿嘿...寺君...還有永世、蒔繪小姐...可憐妹妹。那個...下午好？”
她一邊說著。
一邊還眨了眨眼睛。
看上去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