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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我只求小家團聚

  平淡的聲音,壓抑著幾許激動和復雜,縈繞在崩塌的山門之間。

  煙塵彌漫。

  聶長卿緩步而行,殺豬刀懸在他的身側,安靜的飄浮。

  山上的風,吹動他的白衫獵獵,以及幽黑發絲。

  遠處,一位小道童滿臉驚恐,驚慌失措的往道宗觀內跑去。

  聶長卿倒是沒有對小道童出手,只是安靜的舉目眺望,陽光撕裂了云層,從天穹灑下,金光閃閃,照耀著道宗的古老階梯。

  聶長卿沒有止步,繼續行走,來到了道宗鐫刻著“止心觀”三字的石質牌坊前。

  牌坊后,便是道宗的練武場,一片大坪,在這兒誕生了不少傳奇武人。

  曾經的聶長卿,也在大坪上揮汗如雨。

  聶長卿一步一步邁入其中。

  卻見,大坪上,早已經有數百道士盤坐著。

  他們或是盤坐青石,或是端坐松柏之下,或是與陰翳處觀望著聶長卿。

  有人對聶長卿流露出了不屑之色。

  也有人對聶長卿,表露復雜情緒。

  對于聶長卿,道宗門徒都不會感到陌生,畢竟,當年那件事,影響轟轟烈烈,也是道宗內,少有的可以與李三歲身上發生的事情所媲美的談資。

  “他居然還敢回來…”

  “韓連笑師兄是不是死在了他的手中…這等心狠手辣之輩,當年就該一劍殺之。”

  “做出那等茍且之事,還敢大張旗鼓上道宗,當真是不要臉!”

  一位位道士看著聶長卿,冷笑不已,語氣或嫉妒,或冷漠。

  在一株老邁的蒼松之下,有一位老道閉目端坐,在老道身邊,還有數位年邁的道士,有的淡漠,有的冷冽,有的怒目…

  直視聶長卿。

  大坪上,驟然安靜了下來,針落可聞。

  只剩下聶長卿沉穩的腳步聲在縈繞著。

  “諸位,好久不見。”

  聶長卿白衫獵獵,徐徐道。

  沒有人回答他。

  盤坐在蒼松下的老道睜開了眼,視線落在了聶長卿的身上。

  忽然便是笑了。

  他從寬厚袖子中取出了一封撕的七零八落的信,拋了出來,一股氣勁纏繞,居然讓柔軟的信紙,飛馳向了聶長卿。

  聶長卿抬手舉重若輕的接下了信。

  看著寫給妻子的信,被撕的稀碎,聶長卿胡子拉碴的嘴唇囁嚅了一番,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果然,還是公子說的對。

  想要講道理,就得先將這些人打服。

  按公子的脾氣。

  打服了,道理什么的,就很好講了。

  北洛,湖心島。

  陸番忽然感覺鼻子有些發癢,仿佛有人在暗自念叨他。

  揉了揉鼻子,陸番拎起青銅酒杯,飲了一口酒,酸澀酒味涌入口腔中,在口中百轉千回。

  “小倪,喚凝昭上來。”

  陸番道。

  “喏。”

  倪玉口中塞著顆丹藥,含糊不清的應了聲,爾后便像一陣風,跑下了樓閣。

  陸番則是視線落在靈壓棋盤上,想要看一看秘境中的情況。

  北洛湖的水平線上,太陽躍出了濃郁云層,灑下千般光華,像是拉開的金色簾幕。

  似乎想到了什么。

  陸番心神一動,眼前的畫面頓時一變。

  跨越遙遠距離,落在了一座巍峨險峻的山上。

  山上有座觀,觀前有道士。

  “老聶…上道宗了啊。”

  陸番一笑,飲了一口酒。

  很快,凝昭白裙翩然,來到了陸番身前,微微欠身。

  “公子…”

  陸番觀望著道宗上的情況,另一邊對凝昭說道:“去龍門秘境中走走,爭取突破到體藏,這一次若是未能突破體藏,或許就要徹底落后…”

  陸番道。

  凝昭一怔,爾后目光變得鋒銳和凝重,她咬著豐潤的紅唇,堅定道:

  “奴婢定不負公子的期望。”

  “去吧。”

  陸番擺了擺手。

  凝昭轉身下了白玉京樓閣。

  遠處,正在泡茶的呂木對和呂洞玄不由望了過來。

  凝昭邁出步伐,居然踏上了北洛湖,湖中有旋渦,一扇龍門懸浮。

  呂木對其實內心很好奇,他很想去探查一番。

  可是,陸番不曾開口,他不敢擅自進入。

  景越看著身軀逐漸消失在龍門中的凝昭,深吸了一口氣。

  驀地。

  他的耳畔,有陸番淡淡的聲音飄揚而起。

  “你也去龍門闖闖吧…”

  景越聞言,面色頓時一喜。

  龍門乃是仙人布置的秘境,秘境中有仙緣,若是能夠得到巨大仙緣,他景越的實力定會提升,逃跑的時候,就能跑的更快了!

  “多謝公子!”

  景越滿臉歡喜。

  爾后,轉身便欲望龍門而去。

  不過,想了想,又奔向了倪玉,舔著臉討要了聚氣丹。

  倪玉倒也慷慨,給了他兩粒。

  樓閣上。

  陸番不再觀望這些,他一邊酌酒,一邊觀望道宗之上的事情。

  聶長卿心中有心結,這個心結憋了五年。

  對于陸番而言,心結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心結不除,聶長卿很難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因而,陸番讓聶長卿走一趟道宗,破心結。

  “道宗…”

  陸番嘴角一挑,倚靠著朱紅色的雕花木欄,輕輕一笑。

  “這信,誰撕的?”

  聶長卿平淡的聲音,縈繞在整個大坪之上。

  “乃老道撕的又如何?”

  蒼松下盤坐的老道,道。

  殺豬刀懸在了聶長卿的身前,他抓住了刀柄,刀身直指老道…

  聶長卿的眼眸逐漸轉化為了冷意:“不如何,你撕我信,我便斬你撕信的手。”

  “放肆!”

  老道震怒。

  一掌拍在了蒼松樹身上,震落松針飄搖。

  周圍的道士也是震怒發聲,“猖狂!”

  聶長卿笑了笑,卻沒有說太多,只是又開始徐徐邁步,緩緩的走向老道,殺豬刀垂下。

  大坪之上,青衫翻飛。

  有六道身影飄然而落,擋在了聶長卿的身前。

  “老十,退走吧,退走,我等便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一位青衫道人情緒復雜的開口。

  “老十,看在當年你我共同習武的份上…退吧。”

  “今時不同往日,你雖有仙緣,但如今得仙緣也垂青道宗…你杠不過的。”

  幾位道人也皆是開口。

  “走?我看誰敢讓他走…諸子閉關!今日道宗諸弟子皆聽我安排!”

  老道冷冷道。

  “留下他!”

  “道宗弟子…布陣!”

  老道揮手道。

  “喏!”

  大坪之上,諸多青衫道人紛紛邁步行走,按照不同的方位端坐而下。

  每一位青衫道人皆是合掌,迸發出了氣血。

  這些氣血,按照不同方位的牽引,仿佛形成了一股奇異的力量,密布整個大坪,散發著讓人壓抑的氣息。

  湖心島,樓閣上的陸番眉宇忽然一挑。

  道宗諸多弟子的此舉,讓他流露出了好奇之色。

  “這是…陣法?”

  這還是陸番第一次見到陣法,不愧是傳承了上千年的道宗,果然還是有些底蘊的。

  而且,陣法…

  倒是也給了陸番一些靈感。

  道宗之上。

  聶長卿發絲獵獵。

  看著攔在他身前的六人。

  曾經的他為道宗第十,而這六人,便是道宗第三、第四…到第八。

  道宗第九位韓連笑,在北洛城就死了,死的很安詳。

  “諸位,我聶長卿…只不過想求一個小家團聚,為何要這般攔我?”

  “五年了…”

  “我該接我的妻子回家了。”

  聶長卿道。

  攔在他身前的六人卻只能嘆了口氣。

  “莫要廢話!上!拿下這孽徒!”

  蒼松之下,老道爆喝。

  道宗諸多道士氣血所匯聚而成的陣法壓迫力,陡然垂落在聶長卿的身上。

  隱隱之間,碎石跳動。

  攔住聶長卿的六人皆是揚起了手中的武器,有刀,有槍,有弓…

  聶長卿感受著身上的壓迫感。

  笑了笑。

  道宗依然是道宗,可他…卻已經不是五年前的他了。

  聶長卿抓著殺豬刀。

  徐徐邁出了一步。

  “仙緣…”

  “我為白玉京門徒,便是最大的仙緣。”

  聶長卿的聲音縈繞開來,響徹大坪。

  仿佛雷霆落下,驟然爆響。

  聶長卿的白衫獵獵飄揚,發絲也紛飛而起,目光如炬。

  只是剎那間,原本猶如翩然書生的聶長卿。

  變成了從尸山血海中行走而出的絕世兇人。

  一縷縷淡藍色的靈氣在他的身軀周圍纏繞。

  靈壓…釋放!

  道宗大陣所形成的壓迫,卻是被聶長卿給面不改色的盡數扛了下來。

  狂風在大坪上大作。

  聶長卿一步一步行走,走到了道宗杰出的六位弟子之前。

  無形的靈壓釋放在他的周身。

  讓六位道宗門徒在他的靈壓下,身軀顫抖。

  終于…

  道宗第八扛不住了,因為修為最弱,所以,跪的也最快…

  膝蓋砸在大坪青磚上的聲響,猶如暮鼓晨鐘。

  一位背負長弓的青衫道人,艱難的取下了背后的長弓,搭上鋒銳的箭矢,抖動不已的瞄準了聶長卿。

  道宗第三,苗任雨,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

  箭,射出。

  高速旋轉,帶著可怕的穿透力。

  然而,聶長卿不躲不避,仍舊邁步前行。

  箭矢在接近聶長卿方寸之距的時候,便止住了,分毫難進,仿佛被無形壁障所阻攔。

  聶長卿徐徐抬起手,屈指在箭矢上一彈。

  箭歪了。

  調轉了箭頭,卻是瞄準了那盤坐在蒼松下,青石山的老道。

  箭恢復了速度,爆射了出去,差之毫厘的掠過苗任雨的臉頰,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一縷血痕。

  箭矢甩著尾羽。

  仿佛撕裂黑夜的雷霆,帶著音嘯,直逼老道的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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