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宗師為婢
北洛城下。
馬蹄聲如雷崩。
踩起煙塵滾滾，陸長空一身鎧甲，手握一柄長戟，眼眸如電，馬鬃紛飛之間，風馳電掣沖向前方策馬的馮獅。
咚咚咚！
城樓之上。
一位赤膊大漢開始掄動鼓槌，鼓面震動，發出震顫心跳的戰鼓聲。
馮獅目光一凝，感受到一股犀利的氣勢鋪面而來，地面的黃沙都仿佛被吹拂開似的。
“陸長空…宗師武人！”
馮獅低聲呢喃，下一刻，大笑起來，聲音如雷霆炸響。
雙腿一夾馬腹，身下裹著甲胄的黑色駿馬也發出了嘶鳴。
怡然無懼，奔行如雷般沖殺而出。
地面風景在飛速的往兩側飛逝。
馮獅目光中流露出嗜血的興奮之色，手中的大刀橫握。
一南一北，兩道身影騎乘駿馬不斷飛馳。
陸長空的身軀雖然魁梧，但是比起馮獅卻是差了許多，馮獅乃是專練外功的一流武人。
而陸長空修行的是內功搬血之術。
兩人風馳電掣般靠近。
陸長空身軀微微伏在馬背之上，手中的長戟橫掃而出。
手臂上的青筋如虬龍一般的覆蓋鼓起。
馮獅爆吼。
在震動到讓人氣血都起伏跳動的戰鼓聲中。
陸長空的長戟與馮獅的大刀碰撞在了一起！
火星迸濺，金鐵交戈之聲炸響。
馮獅天生神力，勇武無比。
與陸長空碰撞一招之后，居然在力量上壓制住了對方。
他雖不是宗師，但實際上與宗師也無異了。
陸長空冷冽，眼眸中殺氣縱橫，看著馮獅，就等于是在看一個死人。
長戟驟然一轉，卸力之后驟然用力，陸長空的頭盔都被爆發的血氣給沖的炸飛。
撕拉！
長戟壓著長刀，順著刀身橫掃而過。
馮獅心頭一驚，放棄了手中的寶刀。
陸長空冷哼了一聲，甩出長戟，將馮獅的寶刀扎在地上。
爾后，長拳打出。
馮獅怒吼，掄起碩大拳頭，與陸長空的拳頭來個正面的碰撞。
然而…
陸長空修習的是內功，氣血綿延，連續砸出三拳。
馮獅力氣還未再生之時，便被陸長空狠狠的砸中。
噗嗤！
馮獅咳血摔飛出了馬背，砸落在地上，狼狽無比的翻了個滾。
“好！！！”
“城主威武！殺！”
“城主乃宗師武人，區區蠻力野人也敢爭鋒！”
北洛城上，守城的將士們，紛紛叫好，勢氣大振。
而北郡大軍則是沉默了下來。
陸長空沒有自得，他目光依舊冷冽，策馬馳騁而過，伸出手抓起扎在地上的長戟，猛地掃出，直逼馮獅，要將其斬為兩半。
馮獅毫不猶豫，回身便往大軍方向跑。
他的雙腿如柱，奔跑起來如巨獸踐踏，地面都在震動。
北郡大軍深處。
有巨大的行軍帳篷駐扎著。
士卒飛馳而來，入了大帳，單膝跪地。
“稟太守！北洛城主陸長空親自出戰，馮將軍不敵，潰敗退走。”
士卒大聲稟報前方的戰報。
帳中，主位上。
一位身材并不魁梧，有些儒雅的男子，穿著甲胄，大紅披風攤落。
他坐在主位上，一只手撐著下巴，食指輕點。
聽到了士卒的稟報，眉宇之間不僅沒有焦急，反而流露出了一絲喜色。
“陸長空果然出城了。”
帳中，不少將士也皆是流露出了古怪之色。
“太守料事如神，北洛城…已如探囊取物。”
諸多將士紛紛恭賀太守澹臺玄。
澹臺玄儒雅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陸長空這老狐貍性格警惕，輕易不會出城，也就只有馮獅這種滿口污言穢語的莽將才能激出他。”
澹臺玄站起身，儒雅的眼眸中也閃過些許的鋒銳。
“讓諸位武林宗師出動，今日定要讓陸長空回不了北洛城，機會只有一次，陸長空若是逃回城內，只守不攻，沒數月功夫，我等攻不下北洛城。”
“另外，讓城內內應動手，內憂外患之下，北洛城…必將淪陷。”
澹臺玄戴上頭盔，大手一揮，道。
諸將皆是抱拳，領命。
馬蹄聲炸響。
馮獅心頭震駭。
忽然。
北郡大軍陣營分開，有數道策馬而來的身影攻殺向了陸長空。
氣血轟鳴，皆是有爆響之聲震耳。
體爆異響，宗師武人！
這些從大營中殺出的，居然皆是宗師！
陸長空心頭微微一凝，勒馬，馬蹄高高揚起。
馮獅則是心頭一松，狂笑了起來。
破空之聲響徹。
有四道身影殺出，持槍、持劍、持刀、持拂塵！
“羅劍派，黑虎幫，還有…青城觀？！”
陸長空目光一縮，除了一位北郡將領，其他三位，居然都是武林宗師！
“武林中人，受國師號召，本該助我大周，可爾等居然叛亂投敵？！”
陸長空爆吼，太陽穴微微鼓動。
手中的長戟掄起，白芒乍現，與刀劍拂塵碰撞。
以一敵三，居然未落下風。
北郡大軍中，澹臺玄立于架起的觀戰臺之上，目光也是微微一凝。
“陸長空的實力又有突破…幸得三位武林宗師相助，否則，還真難攔住他。”
澹臺玄感慨不已。
“可惜，宗師武人也是人。”
遠處。
陸長空一招逼退敵人，沒有猶豫，勒馬回頭，飛速奔走往北洛城方向。
他實力最近有突破，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結果，武林宗師居然投敵，陸長空可不能落馬，一旦他被俘，北洛城無主…必破！
忽然。
陸長空目光中滔天血芒涌動，怒氣攻心。
“爾敢！！！”
陸長空爆吼，聲音炸開陣陣音波。
原本大開的城門，不知道何時，閉合了起來！
北洛城城頭之上，已經亂成一鍋粥。
一身儒裝的三大世家武人，正在與城頭上的將士們爭鋒。
城門閉合，陸長空瞬間孤立無援。
當凝昭推動坐著輪椅的陸番來到城墻下的時候，整個北洛城頭早已經陷入了紛爭之中。
城門后，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堆疊，陸長空的親信將領，被一桿長槍，貫穿了胸口，跪伏在地，怒目圓瞪，已沒了氣息。
空氣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
三大世家的儒裝武人，斬殺守門護衛，奪權后，關閉了城門。
陸番蹙著眉，臉色微微煞白，他用羊毛薄毯捂住了口鼻，對于這血腥味有些難以適應。
凝昭和伊月倒是還好，她們本是武人，打打殺殺習以為常。
哪怕是倪玉也見過血。
反倒是陸番，初次見這人間修羅場般的慘烈景象。
“公子…”
凝昭有些關心的看了陸番一眼。
陸番擺了擺手，目光中閃過明悟之色。
這便是亂世…
亂世人命如草芥，哪怕他有系統屬性面板，若是無法活下來，一切都是空談。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規則便是如此。
“我沒事。”
陸番淡淡道。
“只是不喜歡這血腥味罷了。”
遠處。
三位青衫儒生握著染血的長劍，攔在了陸番等人之前。
“站住！”
他們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陸番。
北洛城陸少主，三大世家的人倒是都認得，只不過，這病懨懨的陸少主，如今居然出現在城樓前，倒是有些詭異。
三位世家儒生武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流露出了古怪笑容。
“陸少，這兒可不是適合你吟詩問柳之地，速速退走吧，身殘之人，來這兒不太妥。”
“北洛城馬上就要易主了，陸瘸子，還是趕快回去收拾東西逃命吧。”
“逃命？這瘸子沒了他爹…還能活多久？倒是他的婢女不錯，我等可以為他笑納。”
三位儒生嗤笑著，渾然不顧忌陸番的臉色。
在往日，他們見到陸番還會保持儒雅姿態，而如今，撕破臉皮，也就沒什么好虛偽的了。
一個坐輪椅的廢人瘸子，三位婢女，這組合…還真是頗為搞笑。
當然，這三位世家儒生武人也沒有掉以輕心。
凝昭因為突破宗師，氣血內斂，又沒佩戴武器，看不出實力。
他們反倒是警惕的盯著伊月，伊月腰間別著長鞭，顯然是一位武人。
而且，看伊月面色，氣血連綿，太陽穴鼓動，怕是實力不弱！
至于撐傘的倪玉…
賣萌的玩意罷了。
凝昭美麗容顏上，看不出喜怒。
一邊伊月已經抽出了長鞭，目光冷冽。
倪玉抱著傘柄，湊在陸番身邊，嬌小的身軀瑟瑟抖動。
陸番坐在輪椅上，雙手十指相疊搭在鋪腿上的羊毛薄毯上，目光抬起，落在了遠處紛亂的城頭之上，眉頭微蹙。
還是亂了啊。
系統既然發布了這個任務，果然不會出現意外。
“敢辱公子…死！”
伊月狐媚臉上煞氣滿滿。
長鞭抽地，發出鞭炮般的炸響。
不過…
凝昭卻是秀手搭在了伊月的肩上。
“小月，你守著公子。”
凝昭道。
話語落下。
酥手在推輪椅的把手位置一拍。
鏗鏘聲響。
有一抹寒芒瞬間彈飛而出。
一把薄如蟬翼的長劍居然裝在這輪椅中。
長劍入手。
凝昭的身形已經如清風一般掠出，體爆異響連綿陣陣。
三位世家儒生一怔。
下一刻，毛骨悚然。
“體爆異響，宗師武人？！”
“宗師為婢？！這特么何等排場？！”
“該死！逃啊！”
三位世家儒生萬萬沒有想到，那靜若處子，溫婉美艷的婢女居然是一位宗師武人。
他們心神顫抖，毫無戰意。
飛速轉身，便要逃。
然而…
三位二流武人，面對宗師，逃命都是奢侈的。
噗嗤！
白芒如白駒過隙，瞬間抹過三人脖頸。
青衫染血，三位武人當場殞命。
嘩啦啦。
清風拂面，不染塵埃。
凝昭歸來，纖纖玉指彈去了薄如蟬翼的劍上的血跡，長劍歸鞘，回歸輪椅靠背把手中。
陸番蹙眉，用羊毛薄毯捂住口鼻。
看都沒看那被殺的三位儒生一眼。
“凝姐，上城樓。”
陸番一手捂鼻，一手在薄毯上輕點，道。
剛開始，聲音有些微顫。
爾后…
波瀾不驚。
凝昭笑靨如花，輕聲回應了一句，酥手推著輪椅，邁著蓮步從三具尸體邊走過，直往城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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