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司空凌一下從座位上站起,“太上長老讓你煉制洗凡丹?”
祁遠安站在下面,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司空凌蹙著眉來回踱了幾圈,面色略帶緊張道:“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只我三人。”
難怪祁遠安一進來就讓他屏退左右,還開啟了主殿的結界。
此事若傳揚出去,恐怕又要不得安寧。
洗凡丹自上古流傳至今,已不知有多長時間。
數萬年前,修仙之人皆憑這洗凡丹淬煉靈根,人人幾乎都是天靈根,反而地靈根和雜靈根成了稀罕之物。
可正因為如此,天地間的靈氣被無限消耗,靈脈大量枯竭。
煉制洗凡丹中的最重要的橙心草一夕之間全部枯萎,自此之后,世間再無洗凡丹。
可如今慕玨交給祁遠安的盒子中,正有兩株橙心草,實在令人驚奇。
慕玨是冰系異靈根,這洗凡丹自然不是留做己用。
想起那日賀君灼測出的雜靈根,司空凌整個人愁眉不展。
“此事萬不可泄露出去,你若要煉丹便去后山閉關,務必要小心謹慎。”
“是。”祁遠安躬身應道。
待人出了大殿,司空凌前思后想,還是動身去了劍峰。
上到峰頂后,直接對慕玨表明了來意。
本來這丹方材料都是慕玨的,司空凌沒什么資格指手畫腳。
可這洗凡丹乃修仙界至寶,要用在一個雜靈根的弟子身上,司空凌實在肉痛。
若是用在那些天賦超絕的弟子身上,興許他們天闕仙門會再多出一位異靈根的天才。
司空凌也是為長遠計,慕玨自然能理解他的意思。
看著他憂心忡忡的神情,慕玨開口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徒弟,自然是他想要,我便傾囊相付。”
一句話說的司空凌都想拜慕玨為師了,想起外面那座鳳樂閣,他又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賀君灼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這輩子竟然能拜入慕玨門下。
“既然師弟心意已決,師兄便不再多言,告辭。”
等司空凌下了山后,賀君灼低著頭從鳳樂閣走了出來。
“師父…”
兩日前慕玨曾在洞府和閣內布下一道傳音陣,省的賀君灼總是在石門外一個勁喊他。
所以方才他們兩人在里面的談話,賀君灼一字不落的全聽見了。
他不知道那個什么洗凡丹是何等稀罕之物,不過能令掌門都覺得心疼肉痛的丹藥,想來肯定是個大寶貝。
他想起自己以前對慕玨的種種態度,心里浮起一抹濃濃的愧疚。
賀君灼并不是因為洗凡丹,而是他明白慕玨雖然少言寡語,整個人冷若冰霜,可他是真的拿自己當徒弟看待。
與那人根本不是同一類人。
慕玨看著他這一副期期艾艾的樣子,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何事。”
賀君灼抿了抿唇,上前道:“師父,徒兒有錯。”
話音剛落,他便雙膝跪地,一揖到底,“請師父責罰。”
慕玨垂眸看著他,也沒叫起,只道:“錯在何處?”
賀君灼眼圈泛紅,“徒兒不該妄自揣摩師父的用意,還屢次頂撞師父…”
他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堆,連以前在心里吐槽慕玨的話都說了。
慕玨挑了挑眉,然后親手將他扶了起來。
“你為何一開始便對為師敵意甚巨?”
賀君灼紅著一張臉,小聲道:“徒兒以為,以為師父您要將我當做爐鼎。”
“爐鼎?”慕玨蹙起了眉。
爐鼎是修士通過云雨之事采補低級修士的陰邪法子,通常為正道之士所不齒。
其與雙修之事有極大不同,修行之人一旦成為別人的爐鼎,輕則修為盡毀,重則身死道消。
賀君灼不過一個煉氣期的少年,又是從何處得知此等淫邪之事。
賀君灼抬頭看著他,“師父,其實我此來天闕仙門,是為了報仇。”
賀君灼從小就沒有父親,母親在他五歲時也不知所蹤,所以自小在宗族飽受欺凌。
若他天資出眾,尚且還能得以喘息,可偏偏他是個雜靈根的廢物。
若不是三師姐賀含姍,恐怕他下場會更加凄慘。
他幼時曾被宗家子弟欺負,差點被活活打死,是賀含姍呵斥眾人住手。
雖然她幾乎沒來看過他,但一年中總會讓人送來一些東西。
賀含姍按資排輩雖然是他的師姐,但他心里卻把她當做最親近的長輩。
所以在得知她拜入天闕仙門后,賀君灼是發自內心的替她高興。
沒想到不過三年,賀含姍就修為盡廢,干瘦如骨架般被送回了宗家,后又被關去后山。
賀君灼想盡了一切辦法,終于在賀含姍臨死前見了她一面。
宗家來抬走尸體的時候,他就藏在床下,幸虧他有母親臨走前留給他的斂息符,不然到死他都不會知道賀含姍的死因。
賀君灼親耳聽到家主跟手下的人說,賀含姍是做了赤云老祖的爐鼎才會落得這般下場。
而因為賀含姍的死,宗家得了許多好處。
他足足等了十年,才等到了來天闕仙門的機會。
慕玨聽罷,便道:“所以你從一開始是想拜赤云老祖為師,然后伺機報仇?”
賀君灼看著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慕玨都不知道是說他天真還是缺根筋,“他一個化神期的長老,要多眼瞎心盲才會收你為徒?”
賀君灼低下頭,喃喃道:“我就是想先混進來,然后,然后再…”
“你一個練氣中期,別說接近赤云老祖,進內門你都是癡心妄想。”
賀君灼突然發現慕玨還是話少的時候更令人尊敬,這一番連環打擊下來,他羞的連頭都不敢抬。
慕玨看著他這副樣子,在心里笑了聲。
那賀含姍估計就是心存善意,不過隨手相救,卻讓這小子心心念念的替她向化神期的老祖復仇,當真是傻的可以。
當初他那般頂撞自己,如今想來無非就是要下山。
“師父,我不想連累你。”賀君灼眼圈微紅。
慕玨淡然的看著他,“你怎知會連累于我。”
“若讓那赤云老賊發現,他知道我是你徒弟,必定會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