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師喝的半多不多,并沒有宿醉,當然醒來也不太好受。
迷迷糊糊一劃拉,身邊軟軟的,隨手摟過來,又一摸…哦,小旭。
“啊!”
結果下一秒,腰間猛然一痛,激靈靈睜開眼,“我腰不好,你還掐我。”
“哼!”
小腦袋往懷里拱了拱,“才七點,再躺會兒。”
“七點?我得起來了。”
“你有工作?”
“今天拍v。”
“那起吧。”
她愛使小性,但從不耽誤正事,生氣了得哄,做錯了得解釋,人家能聽進去。
絕不會,“啊!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倆人打著呵欠起床,張儷已經做了一鍋青菜肉絲面,澆頭濃郁,面條勁道,里面還臥了個雞蛋。
據說這個也有南北差異。
北方的荷包蛋、臥雞蛋,南方的荷包蛋、水鋪蛋、溏心蛋、糖水雞蛋等等,貌似很亂。
許非吃飯一向很快,呼嚕呼嚕干了一碗,又跑去盛。小旭不逞多讓,轉身遞過一只大碗,“給我也盛點。”
于是又呼嚕呼嚕。
“再來一碗吧。”
呼嚕呼嚕!
各吃了三碗,張儷還在慢悠悠的挑面條,道“虧我們還算殷實人家,不然光你們倆就養不起。”
“我能吃也能掙啊!”
“嗯,能掙!”
小旭啃著飯后的減肥水果,問“你昨天談怎么樣?”
“挺好啊,姜聞寫劇本、當導演,寫完再具體談投資。”
“姜聞在行內一向有主見,《紅高粱》跟張藝某從頭吵到尾,你能拿住他?”張儷擔心。
“你看他長的像什么?”
“猴兒!”小旭舉手。
“哈哈,既然是猴兒就翻不了天。”
許非被逗得不行,笑了一會道“不說這個,說正事。現在國際形勢不妙,我不準備炒外匯了,約莫有1200萬美金。
你在香港好操作,幫我找一家先濤數碼,一家萬寬。”
“都是什么公司?”
“呃,電腦特效、美術設計一類的。然后跟他們談,能收購就收購,能投資就投資,總之要拿到控制權。
還有,新西蘭好像有一家維塔數碼,你留意一下。”
張儷琢磨琢磨,“你要做電影特效了?”
“哪有那么好做,先打點基礎吧。”
“好,我幫你找找。”
“謝謝親愛的!”
許老師吻了吻,抱過另一個也嘬了下,一嘴的青菜肉絲味兒。
“好了,上班!”
“滴滴!”
“滴滴!”
風和日麗的上午,兩輛面包車行駛在彎曲不平的土路上,闖進昌平的一個小村莊里。
一提京城,似乎總有種印象,跟水不太沾邊。其實京城正兒八經的水文發達,古時干脆就是一片海子,現代亦有五大水庫。
這村莊在昌平的長陵鄉,古樸田園,溪水潺潺,綠色與灰色的樹木錯落繁密,另有桃花骨朵點綴其間。
到了村委,干部等候多時,見車門打開,一把抓住一個像領導的,“哎呀,總算把你們盼來了!
自從你們說要在咱村拍踢v,老少爺們樂的覺都睡不著。不過這踢v到底啥東西,是不電影啊?”
“就是歌,歌您知道吧?把歌配上畫面,就叫tv。”趙寶鋼一臉尷尬。
“那個大爺,咱們得趕工,一會再嘮。”
許非湊過來,笑道“還得麻煩您張羅頓飯,我們12個人。村里有什么雞鴨大鵝啊,都往上整,錢先拍您這了。”
說著,兩張一百元拍在大爺手里。
借用村委的房子,一幫人開始忙活。李純波、甘蘋、趙寶鋼被按住化妝,張國利指揮調度。
今天給《小芳》、《大哥你好嗎》拍踢v,導演張國利。
兩首歌的背景都在農村,索性一起拍,甘蘋順便演小芳,她形象清純,小家碧玉,正合適。
趙寶鋼就很無辜,許老師非說他眉目滄桑,有一種中年男人的無奈、成熟和背負著生活苦難的堅韌不拔。
1993年,踢v剛剛起步,大部分還不了解。
內容玄幻,運鏡迷離,比如張國利操刀的《霧里看花》,集科幻、靈異、武俠于一身。
葉赫那拉英一襲黑色長裙,身上環繞著紫色閃電,雙手一伸,更放出兩道強大的電流,瞬間變成葉赫那拉電母。
這歌是今年3·15晚會的主題歌,是一首打假歌曲,唱著唱著成了情歌——已經被許非拿下,給了陳銘。
星河可不是去年的星河,蘇越的能力開始體現。
他先簽了黃格選,正在籌備專輯,其中有一首《春水流》,作者高楓。
高楓現在極其舒心,沒有商業任務,全心閉關,嘗試將民族風格融入流行歌曲。另外還寫了首《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要》。
原本給了解曉東唱,就是跟范曉萱“左三圈右三圈”那個。許非當然不讓,給他自己留著。
蘇越還簽了謝東,收錄一首《笑臉》。
“你看這道菜,群英薈萃,要您老八十一點都不貴…”
此外他還盯上了某唱歌比賽的五位選手,白雪、戴嬈、劉婕、梅華、李慧珍,準備一網打盡。
被許非制止。
蘇越的毛病就是擴張太快,歌手不太多,在品質——這五位都沒啥大發展。
“一開始我們在屋里,知青嘛,得符合那個年代的氣息。然后甘蘋坐著,對鏡梳妝,自己編辮子。”
溪邊,張國利正跟許非講拍攝思路,道“我們按歌詞走,第一段描寫小芳怎么怎么好,所以就拍她。
第二段是‘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開始傷感了。倆人出來,在溪邊漫步,甘蘋流眼淚,二人肝腸寸斷,體現出美好質樸的感情。”
“停停停!小芳肝腸寸斷就算了,男的斷個粑粑?”
“不是,傷心啊!”
“不不,你沒理解這歌。
‘謝謝你給我的愛,今生今世我不忘懷。謝謝你給我的溫柔,伴我度過那個年代。’
什么意思?就是騙人家感情,自己回城,一腳把姑娘踹了!完了還裝出一副真摯情深的德行。
你品,你細品,是不是這回事?
當然你別當著李純波說,人家好容易寫的。你可以這么拍,比如不露男人的臉,倆人分別的時候,就拍兩只手。
姑娘去拉他袖子,然后一點點松開,再給她個特寫,淚流滿面。
當然我只是提個建議,你自己斟酌。拍的可以美好些,但心里得明白,這男的是個渣,對,就是個渣…
你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