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轉身
“當你走進這歡樂場，背上所有的夢與想 各色的臉上各色的妝，沒人記得你的模樣...”
路澤輕聲開唱，每次開口之前，都把情緒準備好，這樣才能從一開始就能比較好地演繹歌曲。
消愁屬于民謠/流行，而民謠不需要你賣弄什么技巧，用心用感情去唱，如果歌曲不錯的話，不需要很強的唱功，就能打動人。
出人預料的，這并不算很出彩的開頭，那姐就一下子就按下了轉身鍵。不過她心里想的是：既然三位藍臺領導都這么重視，不如轉過來好好配合畫面欣賞。
原來，按鍵是不會有聲音的啊，看來是后期配上的。
路澤漸漸沉浸在情緒里，但腦子還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這句話。
...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喚醒我的向往溫柔了寒窗于是可以不回頭地逆風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眼底有霜...”
音樂聲一響起，哈琳心里就有點皺眉，聽了一陣，這曲子真的是太水了吧。
說白了前期聽起來就是口水歌，曲子太辣雞了，你說這是幾年前的網絡紅歌也有人信。但已經幾年過去了，曲子還是這樣真的難以置信，這就是讓自己留下來錄制的歌曲？
不過好在“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這一句出來，加上后來幾句歌詞。似乎年少老成，明白人生慘淡，卻不缺乏努力追尋之心的一個少年形象就出來了。
格調開始起來了，立意也起來了，哈琳也終于滿意了一些，至少歌詞可圈可點了。
...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守著我的善良催著我成長所以南北的路從此不再漫長 靈魂不再無處安放...”
哈琳和楊坤幾乎同時按下了鍵，只是一個人覺得唱到這里還是蠻有意思，一個人覺得有被路澤的情緒打動。
不過，“朝陽，月光，故鄉，遠方。”，這一些列詞，未免有些用的太大了。真的在創作的時候，這是非常奢侈的。隨便拿出一個詞都是直擊人心的，可以創作出好多歌曲。
而這一首歌里，就把這四個詞全用上了，而且這架勢，估計后面不止這么些。
以及這甚至不像是一個少年人的詞，應該是少年人吧？聲音這么年輕？然后轉過來一看，果然是少年人。
然而對于在場的工作人員來說，不會想這么多，比如“故鄉，遠方”更像是青年漂泊時的感想。
畢竟，他們現在就是“離不開的故鄉”和“放不下的遠方”。
...
高潮是很重要的。
劉換已經對這首歌歌詞有一定的滿意度，你不能說它很好，但是至少可圈可點。
畢竟聽起來，也就是個年紀不大的男生，寫詞這種事情，還是要歲月積累。不夠曲子和歌詞能做好一個，那也算是值得培養的新人。
年紀輕輕，歌詞可圈可點。雖然難免有些浮夸，縱觀人生的意思，但反倒有一種高度出來了，哪怕這種高度有點強行提升上去的意思。
他猜測后面還會有中年老年之類，估計到時候總共會有八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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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支撐我的身體厚重了肩膀 雖然從不相信所謂山高水長，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感慨萬千，一陣回憶涌上心頭，一時間竟無語凝噎。
趙曉彤得到線報，說是彩排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原創。于是通過關系，排除萬難，簽訂合同，加上她本身也是臺內員工，終于來了現場。
現在只有一句話，真的值了。
這一首歌不管是誰唱的，她都覺得自己仿佛愛上了這個人的靈魂。
是啊，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嗯...其實她愛上的是毛不亦的靈魂啊。）
...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寬恕我的平凡驅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總是潦草離場，清醒的人最荒唐...”
轉過來的三個人，陳申和那姐已經陷入了沉默，哈琳眼里也是有萬般情緒在其中。
越是經歷的久，經歷得多的人越知道這首歌寫了什么。那姐自然是比較情緒化一點，不過陳申是真的響起了一些東西。
“明天，過往”，歌詞中的人生從少年到青年，現在到了老年。
“自由，死亡”，又是兩個大到不行的詞，就像人生垂暮，面對死亡的時候，對應的不是出生，而是自由。
好似自己摸爬滾打，在人世間磕磕絆絆卻又不屈服于世俗，努力保有他自己。最后的離開，也是自由的。
年輕人真的很敢用，也很敢寫。詞用的太大了，但是忍不住就是覺得這些詞排山倒海而來，直接把人壓在下面。
于是奔騰的情緒涌出，有人沉默，有人思考，還有人流淚。
等到歌曲最后，“好吧天亮之后總是潦草離場”，你才發現回到了“三巡酒過你在角落”，才想起這是一場酒局。
總體看下來就是：一場酒局里，走完了一生。
好似KTV里你大夢一場，醒來不知年月，不曉春秋，但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
轉啊！轉啊！
張凡以為自己能夠淡定面對，但是他看見劉換老師遲遲沒有轉身，不由得還是心中無限吶喊。
臉上，卻又是一片縱橫，無論從哪方面講，他自然是屬于感慨頗多的那一批人。
原因不言而喻，遭遇藝人出走的事情對他打擊頗大，還是沒有特別走出來，以及路澤這首歌仿佛是在勸慰他。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而他的一生已經走到了“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之前聽歌他都有點喘不過氣來，歌詞里，人的一生壓在他身上。
可惜他還不能這么瀟灑敬別過往。
但，人生苦短，他要試著不要對過去念念不忘，放掉那個曾經背叛過他的藝人。
但這些暫時都不重要，他現在只想一件事情：一定要四轉！
...
這首歌從一開始曲子的土味，歌詞開頭的普通，突然上升到八杯敬人生，尤其是最后，死亡對應自由，說實話劉換是有點嚇到。
“朝陽/月光/故鄉/遠方/明天/過往/自由/死亡”
從輕到重，但哪一個詞不是拿出來就可以寫無數的歌曲。
簡直就是奢侈，浪費！
對于年輕人來說，現在歌詞里就寫出了中年到垂暮，劉換已經覺得過了。沒有這種經歷寫出來的歌詞，雖然不能說不符合邏輯，但更像是少年的幻想，有些天馬行空的意思。
這種就好像初中生寫得情書一樣，恨不得把所有愛你的詞寫盡，但初嘗愛戀的孩子，很難寫出一生戀情的酸甜苦辣。
...
“...清醒的人最荒唐。”
最后關頭，劉換老師終于還是按下了手里的鍵。
從音樂人的角度來看，雖然曲子簡直就是垃圾，雖然這個年輕人用詞用的太大了，太多太多雖然，但也無可否認確實歌詞可圈可點。
年少的人或許有少年人的想法吧，寫情書的時候，用盡了我一生目前學到的所有最大的詞，甚至規劃好了我們的一生。在成年人眼里是可笑，不現實的，沒有過切身體會到。
但當時的感情是真的，歌詞里的感情是真的，是作者心里的人生。
可以說他不現實，但不能說他沒有動人的地方。
何況，也許不現實的東西，才更動人吧？
...
一曲終了。
但過了好一會，路澤才從情緒里出來。
原來，他已經不自覺地熱淚盈眶了，還以為是燈光太亮花了眼。
趕緊眨了一下眼睛，哎呀，有點矯情了，起身謝幕。
似乎是都轉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結束以后轉過來的。
不過都還好了，今天自己算是盡力了。而現在也不想什么三轉四轉，有轉身就好，至少被認可了，再進一步想按照節目組的重視肯定會完整播放的。
他心里至少松了一口氣。
“今天觀眾沒有欣賞到這首歌，沒有給你掌聲，但我覺得你值得掌聲。”
劉換老師開口就點破了錄制現場的狀況，以及一開始肯定還是要鼓勵的，所以顯示表達了贊賞。
年輕人需要鼓勵，需要幫助，這不就是他一開始來好聲音的目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