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下一個律者
“雖然軍方在聯邦這些年的名聲不大好，但也不至于找錯一個人。”達羅仍笑瞇瞇道：“我這里還有西婭辛小姐的照片，要看嗎？”
“要，要！”加蘭情緒激動到不能自已，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手使勁掐在達羅的雙肩處。
見到達羅用眼神示意，加蘭才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放下手臂，“不好意思，我，我太激動了，我不知道...”
“沒關系。”達羅笑呵呵的，他可是拖了不少關系才撈到這份活計，加蘭他們欠下的人情，終究會記在西婭辛身上。
當手機上顯示的學生證件照出現在加蘭面前，加蘭渾身顫抖地接過手機...
原本淡金的波波卷扎成干脆利落的馬尾辮，讓嬌小的可人兒多了一絲干練，碧藍瞳孔變成了灰藍朦朧狀，漂亮的臉蛋也更加消瘦，能清晰分辨出下顎線來，身上打理整潔的校服，不管從哪個地方看，都能稱得上是一絲不茍。
和記憶中的西婭辛相差不小，可加蘭還是一眼就認真這是自己女兒！稍微長大了點的女兒...
眼眶中的淚水醞釀，下一秒如斷線珍珠般灑在地上，任憑眼淚流淌，加蘭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情緒，抬頭看向達羅，“西婭辛...西婭辛的眼睛怎么了？”
達羅略微皺眉，“聽說是手術時受到感染所致，西婭辛小姐的視力很差。”
加蘭聽到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抱在懷中，仿佛抱住了西婭辛一般。
‘還能看到東西，沒有失去光明就好，西婭辛...小西婭辛，都怪媽媽，是媽媽沒用...’
東凱特早已放下玩具，靜靜待在媽媽加蘭身邊。
加托文則是從愣神狀態恢復過來，頭上冒出不少汗珠，心中緊張不已。
他當時可是對加蘭說過西婭辛變成了死士怪物，還差點把他給咬了！不然是絕不會放棄西婭辛的！
誰知道西婭辛不僅活的好好的！還和那什么艾彌莉小姐、上將之類的扯上關系！等到西婭辛一和加蘭聯系上，那他之前的謊言，豈不是不攻自破！
西婭辛只需要把事實說出來，看達羅這架勢，等待他的，將是無盡深淵。
情緒激動充斥大腦的加托文再也忍不住，一把抽出加蘭手中的手機！
青澀少女模樣的人兒出現在他眼前，加托文的大腦極速轉動，眼淚也隨之流淌出來。
“真...真的是西婭辛真的是小西婭辛！她...她明明！嗚嗚都怪我沒看清，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她，嗚嗚”
加托文一頓捶胸頓足，眼淚與鼻涕更是橫飛，讓一旁的達羅直皺眉頭，他感覺這個名叫“加托文”的男人，反應未免也太大太浮夸了點，看起來就像是演的。
方才激動的加蘭回想起曾經的記憶，以及加托文的說辭，大腦仍處在‘見到女兒激動狀態’的加蘭還沒徹底冷靜。
“小西婭辛還在就好，還在就好，加托文，沒必要如此自責。”
“可、可是我...”壯漢般的加托文嗚咽道：“都怪我，如果當時我能仔細檢查，也不會...唉！”
站在一邊的卡西拉插不上嘴，也沒打算開口說話，人家一家的事，她還是少評論為好，沾沾光就成。
達羅也沒把此事記在心里，加托文的反應是大，但結合語句，好像是他弄丟了西婭辛小姐，如此想來，這么激動也沒什么問題。
“西婭辛小姐在中央州安家，目前就讀于中央州立學校，她的監護人是一個名叫‘薩斯’的男人。”達羅看出加蘭等人的疑惑，解釋道：“也許你們更清楚他的另一個名字‘凱文’。”
“是凱文叔叔！”待在加蘭身邊的東凱特眼睛一亮，“肯定是凱文叔叔救了姐姐！”
加蘭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情緒逐漸恢復冷靜，她沒想到那個奇怪的凱文，在中央州居然有這么大的能量！不僅能讓小西婭辛在中央州立學校里上學，還能讓她去參加各種高級晚宴，畢竟有上將出現的地方，怎么看都不是曾經他們家能夠接觸到的等級。
達羅又道：“等完成例行檢查之后，我會派人送你們前往中央州，西婭辛小姐已經找了你們好多次，相信她早就等不及了。”
眾人相視一笑，其中加托文的笑相當苦澀。
“那個，達羅先生，我能和我女兒聯系一下嗎？或者聯系凱文先生也可以。”加蘭請求道。
“不好意思，這方面暫時不行，不瞞你說，我沒有那兩位的通訊號碼，只能等待他們來主動聯系你。”達羅安慰道：“西婭辛小姐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你們在這里的消息，相信她很快就會聯系你們。”
“好的，謝謝。”加蘭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放松，感覺頭頂的燈光從沒有像如今這樣炫目，大悲大喜之下，視線中逐漸充斥灰蒙點星，耳邊傳來眾人的呼喊，再后來...黑暗籠罩...
等到加蘭蘇醒的時候，她正躺在臥室中，達羅等人站在床邊。
雙手插兜的白大褂醫生道：“病人情緒激動引發的昏迷，檢查過后沒什么大礙，注意多休息。”
“嗚媽媽你嚇死我了！”東凱特眼淚汪汪，小手緊緊握住加蘭的手掌。
“這事怪我。”達羅尷尬，他等數天之后才把西婭辛的消息告知加蘭等人，就是怕他們因為情緒激動什么的身體受不了，畢竟軍管營內的環境實在一般。
“是我太激動了，怎么能怪達羅先生呢。”加蘭認真道：“我還得謝謝達羅先生。”
“別別，”達羅趕忙道：“都是上面的命令。”
“還是達羅先生處理的好，”加托文在旁恭維道：“換成別人來，肯定沒先生你做得好。”
見到眾人互相恭維的場面，存在感薄弱的卡西拉道：“我去切個水果。”
待在達羅口袋里的手機輕微震動，達羅打開一看，臉上笑意更濃。
“你們稍等，西婭辛小姐有個視頻申請進來了，我把申請往我手機上調一下。”
加蘭的心又猛地提到嗓子眼，“麻煩達羅先生。”
達羅擺擺手，“別那么客氣，都是職責范圍。”
東凱特瞪著眼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姐姐。
加托文也萬分緊張，萬一...萬一西婭辛多說了一嘴，那他的下場...
與此同時，中央州辦公大廳高級咨詢室內，西婭辛正襟危坐，心里不免有些緊張。
此時咨詢室內只有她一人，那個領她過來的男人已經離去，桌子上除了通訊設備，便只有一杯熱水。
近些日子，西婭辛所感知的范圍越來越廣，越來越深，對光線色彩的感知更是突飛猛進，如果她想，整個世界在她腦海中都是色彩斑斕的。
但面對這種設備，她雖然能感知但具體電路，卻無法完全具象屏幕顯示的內容，只得通過晶體的路線改變，大致猜出內容。
視頻已被接通，出現在西婭辛大腦中的畫面，是幾個模糊的輪廓，通過幻想填充成大致的影像。
一個軍裝中年男子拿著手機，媽媽好像躺在病床上，正在輸液。一旁還有東凱特和加托文叔叔。
“媽媽...”剛才想了好多東西的西婭辛，話到嘴邊，只想單純傾訴自己對家人的思念。
“小西婭辛！”加蘭坐起身來，接過手機，淚水再次涌出。
“我好想你，”西婭辛抿嘴道：“我好想你和東凱特。”
“姐姐姐姐！我在這！”一旁的東凱特來回跳躍，祈求媽媽把視頻位置讓給他一點。
“你好像長高了一點誒。”西婭辛轉變笑容。
“是嗎？”東凱特高興道：“姐姐也更漂亮了！我想現在就見到姐姐！姐姐你什么時候來呀還是說是我們去見姐姐”
“等過段時間，”加蘭開口道：“等我們完成所以檢測后，就可以去中央州找姐姐了。”
“嗯嗯！”小東凱特點頭，突然問道：“姐姐，你的眼睛...”
氣氛忽地冷了下來。
達羅對眾人笑笑，默默離開臥室。
加托文特別糾結，他一邊想聽聽西婭辛是怎么說的，一邊又想離西婭辛遠遠的，生怕她注意到自己。
“好看嘛？”西婭辛眨了眨眼睛，無質化且沒焦點的眼睛異常吸引人眼球，“姐姐想換個風格。”
“好看！”東凱特又展露笑顏，“我等著和姐姐一起玩！”
說完，東凱特離開視頻范圍，獨自一人坐在那里耷拉著表情，在他的想法中，他早已不在是小孩子，姐姐居然還用這么幼稚的方法騙他，那眼睛明明，明明已經...
“媽，我眼睛是手術里受到一點感染而已，影響了一些視力，不過不要緊。你呢？在軍管營中怎么樣不行的話，我問問別人，看能不能把你們接出去住一段時間。”
“我沒事，知道你的消息太激動了，一不小心暈倒了。”加蘭勉強露出笑容，“這里挺好的，你達羅叔叔在一星期前就把我們接了出來，等完成檢測就能出去。”
“叔叔呢？”西婭辛問道：“他沒事吧？”
等在一邊沒出鏡的加托文，心中一個咯噔！連忙道：“小西婭辛，我沒事，我沒事！都怪叔叔我，都怪我，怪我沒有嗚嗚”
眼見這個滿臉胡渣的壯漢又哭了起來，加蘭也沒什么好辦法。
“哎呀沒事沒事，叔叔沒事就好，我還怕你被死士抓到了。”西婭辛忙道：“你沒事就好。”
“都怪我！我不是個東西！怪我沒看！怪我！”
加托文奮力表演，大力用手掌來回扇自己的臉頰，不到短短十來秒，那臉頰便已高高腫起。
“誒誒！我沒怪叔叔啊，叔叔你別打了！”西婭辛急切道：“媽，你勸勸他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好了加托文，別打了別打了...”
西婭辛和家人通話時，凱文與艾彌莉同時監控著視頻記錄。
“呵這加托文倒是好運，我還以為他會被西婭辛揭穿。”
“恐怕是西婭辛在心底不愿意承認自己是被拋棄的，暫時留他一條狗命，也許后面會產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能有什么作用”艾彌莉不滿道：“以前你還說里克會有作用，他有什么作用換個環境不還是唯唯諾諾我當時還以為他會選擇報復小西婭辛。”
“誰知道呢。”凱文翹起腿，“壓抑的越狠，距離瘋狂越近。”
“嘖，我感覺想要讓小西婭辛精神崩潰，難度已經升高不止一點兩點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們的任務時間不多了。”艾彌莉道：“泰萊雅聯邦的文明程度極高，用不了多久就會誕生出第二律者、第三律者，乃至第四律者，萬一小西婭辛無法成為第二律者，那我們的計劃...”
“那你也壓制一下對西婭辛的好感好不好”凱文無語道：“有你的關系，西婭辛想不順風順水都難，她只會越活越自在！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完成任務！就像你說的，聯邦壓抑這么久，文明程度也比較高，第二第三第四律者接連爆發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我的關系！那都是大家為小西婭辛自愿做的！”艾彌莉憋紅了臉，“小西婭辛這么可愛，大家都喜歡她有錯嗎？”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凱文認真道：“盡量壓制一下你對西婭辛的好意，我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你想想看，沒有你的關系，誰會在意一個沒什么用的盲女僅僅是長得漂亮可愛令人憐憫”
“知道了知道了！”艾彌莉站起身來，壓下臉上的紅暈，“你懂什么，我這是讓她飛高點，到時摔下去才會更狠！”
“希望你能做的徹底點。”凱文同樣起身，“不然又是幫西婭辛錘煉意識，到時西婭辛真成為律者了，霽沒有辦法突破意識封鎖，那就搞笑咯。”
“怎么可能，絕不會的！你等著看好了！”艾彌莉轉身離去。
送走艾彌莉，凱文揉了揉眉心，他心中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泰萊雅聯邦中，距離理之律者誕生已有十數年時光，以聯邦的發達程度，第二律者隨時都可能誕生，萬一西婭辛沒有趕上第二律者的班車，那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