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對不起,打擾了
夜深人靜！
廝殺了一晚的海賊并沒有心情收拾打掃，拖著疲憊的身軀隨意的找個床鋪，擁擠的船艙難得的空落落，便連呼嚕的回聲都變得空曠起來。
甲板上散列著的尸體，見縫插針點綴的斷手斷腳，靜謐。
濕黏稠的船體上到處都是類似抽象畫似的灑落的鮮血，慢慢的干涸；掉落的內臟和皮肉渣滓北海風吹滾聚集凝固成一團腌臜。
六個大副一方存活的海賊，被粗劣的麻繩捆住手腳串聯著綁在粗壯的桅桿下，口鼻吸入冷風混著血腥的味道，被血液浸透變的干硬的薄裳黏在傷口上，再吹著一夜的海風，估摸著第二天全都得感染。
感染，發燒，死亡，這是正常的節奏。
一個個臉色灰敗，他們掙脫不了繩索，只能慢慢的等死。
被維亞任命為新大副的海賊，懷著興奮的躁動吹著口哨，他不需要再去擠擁堵的底艙，盡管那里已經空了，他本來應該去大副的房間，不過鬼使神差的他來到老穆爾的房間，他覺得老穆爾房里的床板要更軟和舒服。
地板上還殘留著一灘血液和碎裂的刀片，老穆爾的尸體不翼而飛，他猜測應該是維亞讓人給收斂起來了。
他非常滿意的關上房門就躺上去，很快就傳來呼吸均勻的鼾聲。
停尸房內。
維亞親自將老穆爾的尸體扛過來，船醫和威廉連忙接過去，小心翼翼的將尸體平放在床板上。
“把老穆爾身上的傷口縫好，明天早上海葬了。”
“放心吧，船長。”
簡短的吩咐后，維亞手中的拐劍在地上劃擦一下就碰到腳下堆滿的“尸體”，他眉頭微蹙，“尸體里的蟲子是怎么回事？”
船醫額頭微微冒出冷汗，在他身后亞爾林垂著腦袋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把杰克的尸體解剖了一下，發現他體內有些古怪，好像是有某種蟲子的卵，我懷疑死亡的尸體能夠動彈恐怕是這個蟲卵的原因，但是我還不能夠確定。”船醫臉色慘白，說話有些結巴。
“蟲卵？”維亞倒是沒有懷疑船醫的話，他只是以為船醫是被尸體里的蟲子嚇著了，畢竟，哪怕只是在腦子里想象一下那種畫面，維亞都能感到一陣心悸，“哪里來的蟲卵？”
“不清楚，大海上總會發生奇怪的事情，也許是在哪座島嶼中不小心碰到的吧。”船醫硬著頭皮給出個猜測。
這個解釋不能夠讓人信服，然而，維亞自己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況且，只是一個九流的船醫，維亞也不能指望對方能夠給出多高明嚴謹的答案，事實上，船醫能夠發現尸體里的蟲卵就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
想不通就所幸不再去想，這片大海上從來就不缺少古怪和危險，荒誕詭異的傳說更是聽得人耳朵都起繭子了。
至于人為的可能性？
這個念頭只是在維亞的腦海中一閃而逝，就被他的理智給掐滅了，他的船上沒有任何一個船員可能擁有這種駭人聽聞的本事。
從某種角度來分析，維亞的判斷也不算錯，畢竟，亞爾林早不是亞爾林了。
“所以，你現在是在做什么？”維亞心中最后的一絲懷疑也被打消。
“做一些必要的檢查，現在看來結果還好，除了杰克三人外，其他的尸體里我沒有發現異樣，我們應該可以放心了。”船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長吁出一口氣回答道。
維亞臉色好看了一些，他也不希望自己體內有什么奇怪的蟲卵。
“船長放心，這些尸體我們都會處理好的，明天跟老穆爾一起海葬掉。”就在維亞還想問些什么的時候，亞爾林忽然從船醫背后站出來插嘴道。
提到老穆爾的名字，維亞突然沒了說話的心思，他唔了一聲轉身就離開。
把門關上，聽見外面拐劍敲擊甲板的聲音逐漸消失，船醫才虛脫似的癱坐在地上，整個人的脊背都濕透了。
“好了，繼續，還剩下一半沒有轉化完成。”亞爾林面色冷淡，他倒是沒有擔心維亞能夠發現什么，唯一需要擔憂的只是這一會兒的耽擱，不知道會有幾個人已經咽氣了。
這些“尸體”都已經被他視作“第一桶金”，原始積累的階段任何一丁點的浪費都是令人心痛的。
緊趕慢趕，最后還是有3個沒有堅持住，過早的咽氣導致轉化失敗。
“13個！”
亞爾林心中當即做出計算，加上以前轉化成功的，他現在一共有13具可以控制的轉化體。
“好在外面還有幾個補充品，這個數量倒是也差不離夠了。”亞爾林舔舔嘴唇，手中摩挲著個線團，喉嚨里發出幽幽的笑聲。
深夜，淅淅瀝瀝的雨點開始落下。
古奇仰著腦袋，血痂干裂的嘴唇張開，雨水順著脹痛的喉嚨進入身體，他似乎才感覺整個人的身體又有了些許的力氣。
“蠢貨們，不想死就趕緊給我醒過來。”古奇壓低聲音低吼著，他不想就這么死在維亞號上，他還沒有完全放棄掙扎。
幾個有些感染發燒的海賊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冰冷的雨水和古奇的怒吼仿佛給他們的軀殼又注入了一絲絲生機。
“動不了啊，那群混蛋綁的太緊了，我們根本掙不開。”
“別說這種鬼話，都給我使勁掙啊，只要能掙開一只手，我們就脫困了，趁著維亞他們都去睡覺了，這是我們最后的機會。”古奇兩只手被背后死命的摩擦，因為過于用力整個手腕都被磨掉一層皮肉，大拇指開始古怪的扭曲變形，他脖子上面青筋畢露，一條條凸起的血管像是無數蚯蚓攀爬蠕動，“等到明天早上我們就死定了，維亞會活活折磨死我們的。”
幾個海賊嘴唇都發白了，他們回憶起一些可怕的片斷，于是，都發了瘋似的死命的摩擦著手腕。
皮膚，血肉和粗糲的麻繩血腥的較量著，隨著他們手腕上的皮肉一層層的被磨掉，隨著一聲嘎嘣的脆響，古奇喉嚨里發出不似人類的低吼，猛然將血肉模糊的右手拔出來。
其他幾個海賊俱都停下動作，欣喜若狂的盯著那只手掌，一只近乎沒有皮膚，鮮血淋漓的肌肉和骨頭暴露在雨水中的手掌，他們死死的盯著那只手掌，就像是在盯著世間最瑰麗的藝術品。
那是他們生的希望！
“對不起，打擾一下。”一個戲謔的聲音，輕輕地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