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什么都知道
蕭晴死得無辜么？
那在南離郡被蕭晴殺害，奪走了陣法鑰匙的那幾個山嵐弟子，就不無辜了嗎？
祁風并不了解事情的詳情，但在山嵐宗的這些天里，一提起那個在南離郡中襲殺同門的賊人，每個山嵐弟子都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剝皮扒骨。
聽說那次領隊的內門弟子，也是山嵐宗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平日里經常對師弟們解難答惑，就算是剛入門的試煉弟子相問，也會悉心請教，耐心至極。
哪怕面對門內爭斗，也從來都是以和為貴，極少出手，寧可自己吃虧。
祁風無法評價這種性格是好是壞，但不可否認的是，山嵐宗內尊敬他的人，絲毫不比尊敬呂青衣的少。
要知道，在強者為尊的山嵐宗內，他的實力在一眾內門中，可并不出眾。
但說來可笑的是，這個祁風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山嵐弟子，平生最大的愿望，竟然是世界和平，再無亂爭。
身為宗門弟子，竟然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愿望，祁風光是聽到都覺得可笑。
但笑過之后，祁風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人生在世，誰身上還沒點膾炙人口的故事，沒有人是真的命就該絕。
所以祁風一直就知道，這世上，一向沒有什么對錯可言。
只有生死之分。
蕭晴死了。
這是之前祁風怎么也沒有想到的。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他卻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離開雙斷崖的祁風，心情復雜至極，一路上逆著人流，又重回到了登云天梯下面。
如今對江風雨的約定已了，他在這里，也再沒有好留戀的。
從登云天梯下面找出了藏起來的石蛋，祁風背著石蛋爬上了天梯，準備拿上柳予安留下的靈石，就離開山嵐宗。
至于去哪......
也許會如祁風最開始設想的那樣，拜入其他宗門，當一個天才的新晉弟子，然后順著正常弟子逆襲的套路，在星圖的幫助一下，一步步走到巔峰。
也許也會半路夭折？
祁風苦笑著搖了搖頭。
修煉之路，命途多舛，明天是生是死，又有誰能說得明白呢？
只是從小路上了天梯云頂，天都黑了，星辰布滿天空，祁風卻發現本應該離開的柳予安，這時竟然還躺在雕像上面睡著覺。
祁風看了眼地上堆得靈石，大概有四百多塊，應該足夠自己修煉好一陣子，這才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沒有叫醒柳予安，祁風準備拿了靈石就走，卻沒想到柳予安自己翻了個身，倒是發現了剛收完靈石的祁風。
看著祁風一臉復雜的表情，柳予安好奇道：“怎么，你要走了？”
“人已經找到，答應的事......也算完成了吧。我也該走了。”祁風說道。
柳予安搖了搖頭，取下腰間的酒想喝上一口，但倒了倒，卻發現酒葫蘆里已經空空如也，一滴酒也倒不出來。
看見這一幕，祁風頓時臉色一黑：“不是，你這喝的也太快了吧？這才幾天啊，你可就喝完了？！”
柳予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雕像上跳了下來，問道：“靈液快賣完了，你還有沒有存貨？”
“這么快？”祁風一驚，隨即搖了搖頭，“有是有，不過既然你的酒已經喝完，我們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吧。”
走都走了，還賣什么靈液。
“別啊！”
柳予安一聽，頓時嚷嚷道：“我現在酒也沒了，錢也沒有，你要是再一走，讓我上哪弄酒去啊！”
祁風白了他一眼：“你愛上哪去上哪去。”
柳予安眼巴巴的看著祁風，忽然又湊了過來：“反正你也不著急走，要不遲幾天再說，走之前讓我們再賺他一筆？”
頓了頓，柳予安遲疑了下，這才糾結的說道：“以后我們可以三七，我三你七。”
祁風本來想拒絕，但轉念又一想，靈石這東西終究是消耗品，用完就沒了。
用完之后，總不能再去喝自己的洗澡水吧？
而且柳予安這么靠譜的合作者，實力強大，又好說話，恐怕過了這村還真沒這店了。
祁風想了想，這才點了點頭：“行吧，靈液還可以繼續賣，我過幾天會去小三角崖，再把其他的靈液交給你。”
完了祁風又警惕的瞥了柳予安一眼，強調道：“三七啊，這可是你說的。”
柳予安連連點頭：“三七，三七。”
祁風點了點頭，背起石蛋剛準備下山，就聽見柳予安忽然在后面說道：“看你這樣子，人沒救出來？”
祁風一愣，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救出來了。然后死了。”
“死了？真可惜啊。”
柳予安搖頭晃腦的說道：“不過我看見雙斷崖的火光了，嘖嘖，連整座西四峰都炸塌了一截，他死前一定很轟轟烈烈吧？”
“也許吧。”祁風不置可否的說道。
“只是再轟轟烈烈的選擇，終究還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啊。”柳予安搖了搖頭，有些唏噓。
祁風也沉默了下來，不著痕跡的握緊了拳頭。
死亡......
祁風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
哪怕是淪為廢物，哪怕是遭遇背叛，哪怕是次次陷入絕境，他都能險象環生，一直活到了最后。
最難熬的三年已經熬過來了，如今覺醒了星圖，傳承了極道，往后的日子里，死亡二字，更是與他無緣！
而想做到這一切的前提，翻來覆去，也不過只有兩個字：實力。
祁風忽然有些明悟。
如果擁有實力，蕭晴和江風雨又怎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韓琴國沒有清氣丹，但不代表其他國家沒有。
韓琴國治不了這絕癥，也不代表這片大陸無人可治。
拘泥于一偶之地，無法在更廣闊的天空飛翔，才是最大的不幸。
如果擁有絕對的實力，就算蕭晴直接覆滅了山嵐宗又如何？誰能阻止？
何苦到最后，拼上了性命，也不過才炸掉一座無關痛癢的山峰，還報不了仇。
如果擁有絕對的實力，祁風在三年前，也不會遭遇那種事情吧......
祁風這時才終于明白過來，自己從星圖之中繼承的這兩個極致之道，到底意味著什么。
想要此生不悔，他就必須擁有戰無不勝的實力！
一想到這里，祁風心中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將之前所有的壓抑情緒全部燃燒殆盡。
有這功夫傷春悲秋，還不如好好提升實力，這樣才能在面對相同選擇的時候，不至于像江風雨，像蕭晴，像曾經的自己那樣無能為力！
看著祁風眼神變化，柳予安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笑道：“別想太多了。”
“他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但你的故事，這才剛剛開始。”
聽見柳予安這話，祁風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柳予安。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渾身上下都透著神秘的家伙，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連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