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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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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位是一青年和中年人。

  待蘇澈看清那青年人模樣的時候,頓時愣了愣。

  “原來是這位小哥兒。”那青年看著他,微微一笑。

  蘇澈今夜已經驚訝太多,此時自然不會再有什么太多情緒。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幾日前自己與蘇大強去那鴻鵠學堂,在那學堂不遠的菜地里遇見的青年男子。彼時對方拿瓢舀水,閑散安逸,哪能想到他會與這些喪良心之輩同伍。

  最后那中年人卻是個臉上帶著兇惡刺青的,腳邊放了把宣花大斧,明晃晃的斧面正好映出自身略有蒼白的面容。

  蘇澈心下不忿,自己竟會被嚇白了臉面?

  “此子何人?”上首那老者瞅了瞅蘇澈,轉而歪頭看向顏琮,道:“顏大人,你也知道咱們這是什么營生,現在恐怕還不到領后輩來瞧熱鬧的時候吧?”

  顏琮只是把玩著手中茶盞,輕聲慢氣道:“是后輩不假,但也不是來瞧熱鬧的。”

  “你這是什么意思?”那老者眉頭一皺,他最討厭的就是對方這副‘有話不說完,故意裝腔拿調’的做派。

  “他是蘇定遠的兒子。”顏琮說道:“想必那些人會很喜歡。”

  老者一愣,不光是他,除了那青年之外,其余三人都是愣了愣神。

  尤其是那貌相兇惡的中年大漢,此時眉頭一鎖,沉聲道:“你怎么敢惹上那兇神?若是被他知道了,還不得鬧個底朝天么!”

  “你怕他?”顏琮看了他一眼。

  “廢話,手握玉龍關二十萬平北大軍,你不怕?”那大漢瞪了他一眼。

  玉龍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北地要沖。是大梁與北燕的正面防線重鎮,也是逢戰必爭之地。在蘇定遠之前,此地一直被北燕占據,進可攻退可守,大梁吃了不少虧。

  其后被蘇定遠兩戰奪回,駐守在該地的,便是大梁精銳平北軍,也是唯一能與北燕鐵騎正面相抗的大梁軍隊。

  至于蘇定遠為何不在玉龍關,而是久居大梁,這便是另外的原因了。

  顏琮輕笑,“玉龍關離京一千七百里,而蘇定遠大權在握,功高蓋主,已受猜忌,就算他知曉此事,也不過是用自家的力量來查,還能用國之重器不成?”

  那壯漢見他這么說,頓時哼了聲,不過也沒再反駁。

  畢竟誰都知道眼前這儒雅書生雖為御史,卻與蘇定遠交好,若論了解,沒有人能比他更知根知底。

  同樣的,熟人一旦發起狠來,的確是比刀子還要利害。

  “那就把這小子帶下去。”老者擺擺手。

  那青年起身,笑了笑,“我來吧。”

  顏琮卻是抬指一敲茶盞,杯中一線茶水激射而出,蘇澈眼睜睜看著,明明能看清且心生規避之意,可動作偏生慢了一瞬,仍是被這茶水撞在肩頭。

  他噔噔朝后退了兩步,臉色微白,等站穩時渾身卻是一軟,差點跌倒。

  “他身上應該有些功夫,人也機警。”顏琮說道。

  那青年點頭,略有訝異,“你倒是心狠。”

  “若論心狠,誰能比得上你「赤眼青劍」沈化仙啊。”左手邊那臂掛銅環的女子看他一眼,語帶譏誚。

  青年男子也即是沈化仙只是頷首一笑,沒說話,抬手拎了有幾分癱軟的蘇澈便走。

  只不過蘇澈看的分明,在出了大堂之后,燈火在后,這男子臉上的神情霎時一片冰冷。

  “或許他們在利益之外,也是心有不合。”蘇澈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不過也就是想想罷了,就算如此,他又能怎樣呢?

  播弄是非,分化對方?這只是說笑。

  顏琮方才那一手,并非是簡單地封脈打穴,更是在蘇澈體內封了一道真炁。莫說他現在丹田氣海未成,就算有成,也沖它不破。

  他只能暗暗調息呼吸法,祈求能有奇跡發生。

  “他怎么會把你弄來?”

  在他亂想的時候,身邊的青年男子開口了,“你們顏、蘇兩家世代交好,他不該冒著暴露和得罪蘇定遠的風險,來拿你下手才對。”

  蘇澈被他拎著,四腳不沾地,當即道:“今夜在妙音坊撞破了你們要子時送人走的事情。”

  “妙音坊?”沈化仙一愣,隨后點頭,“是了,是有一批貨安置在那,我還以為早就送走了呢。”

  蘇澈見他說話隨和,雖然心中知道能做下這等事的,必定是常年犯案的大惡,肯定表里不同,但他還是問道:“你是鴻鵠學堂的先生?”

  沈化仙拐過屋檐回廊,道:“我雖在那出現,但其實沒有半點關系,那日過去,只不過是想物色下一個獵物罷了。”

  獵物?

  蘇澈心底一寒,在學堂里,獵物還能是什么?方才那女子說這人心狠,只從這平淡的話里便足以看出一二。

  “你可是在想方才王秀姑所說的話?”沈化仙道。

  王秀姑就是手臂上掛滿銅環的女子,蘇澈明白過來,沒否認,只是問道:“我在想,看你們也不像是缺銀錢的樣子,而且能有這么一處大宅子,武功也不會弱了,怎么還做這種勾當。”

  梁都外城向來比較混亂,到處都是江湖人,蘇澈也有所耳聞。

  沈化仙輕笑,“若不做這種事,銀錢哪里來?我們不是那些名門大派,學武練功有師門,我們只能靠自己。”

  蘇澈沉默不語,這種事是世之常態,就算當今世道武道通玄,但奇珍武學乃至修行資源都被三國各家各派壟斷,尋常百姓或是求武的散人極少有出頭的機會。

  像什么深山砍柴幾年,瀑布下扛水幾年就能神功大成,出山來刀試天驕、劍指山河的太少太少,除卻真命天子外,這么做是會死人的。

  可為了一己私欲就這樣不擇手段,蘇澈并不認同,而且,這種事的確是喪天良。

  他又聽沈化仙說道:“江湖常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你也看到了,那龔良慶原本只是外城車行的小掌柜,人都五十多了還沒什么修行。可后來干了這份營生之后,便成了這外城西坊的車行大掌柜,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么?不就是賺的銀子多了,吃得了靈丹妙藥,練得了上乘功法么。”

  “你說,這讓我如何不嫉妒,又如何不向往?”沈化仙腳步停了停,問道。

  蘇澈看著他,沒言語。

  沈化仙見此,莫名笑笑,“也是,像你將軍府什么也不缺,自然不會有我們這種煩惱。”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臉上忽然露出詭異的笑意,“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你是蘇定遠的小兒子,你蘇家家大業大,想來是不在乎施舍點東西出來的。”

  蘇澈瞇了下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只看皮囊的話,誰也不知道其人心底究竟藏了些什么陰毒算計,又能做出些什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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