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團圓宴不團圓
晚飯開始前，劉氏還說了兩句。
“明天開始，你們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守著我這個老太婆。”劉氏說到，“我本意是不來江安給你們添麻煩的，但少強一再堅持，勸我過來散散心。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日，想著來看看你們也好。在京都也容易睹物思人，就過來呆一段時間。”
考慮到丈夫已經下獄，劉氏能有如此精神也實屬不易。
白家人之所以情緒低落，是因為他們都聽了白少強的講述，得知張季儒是在劉氏七十大壽的壽宴上被帶走的。
張季儒雖說品階不高，只是一個從四品的小官，但畢竟深耕兵部，管理著國家安全防務，手有實權。壽宴當日，張家高朋滿座、友人如織。
大理寺少卿李佑帶隊過來拿的人。給出的緣由是張仲儒檢舉張季儒徇私枉法。
聽到徇私枉法時，大家還不算意外。岳父當著官，女婿經著商，你要說絕對沒有一點瓜田李下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但聽到張仲儒是檢舉揭發之時，全場嘩然。
張仲儒是誰？！大周朝的翰林大學士、正三品。主要活動多為朝廷日常性工作，包括從事誥敕起草、史書纂修、經筵侍講等。算是皇帝眼皮底下的人。
除了職務身份，更重要的是，張仲儒乃張季儒的親哥哥啊！！！
其實，在劉氏壽宴的前兩天，張仲儒就出事了。從宮里傳出來的消息是因為貪墨下獄。
收到消息后，張家后人已經開始考慮取消壽宴一事，但劉氏拒絕了。
劉氏一直不是一個愛慕虛榮之人，之前要大辦這個七十大壽她本也不太愿意。但此刻卻義正言辭地拒絕取消，多少還是讓張家后人有些意外。
“大哥下獄后，所有的眼睛都盯著我們，如果這個時候我們取消壽宴，在外界看來就是心虛怕了。”劉氏說到，“不能取消。”
張季儒點了點頭。“壽宴繼續！”
只是，劉氏和張季儒都沒有想到，大理寺會在壽宴現場拿人。這意味著什么？
宴會拿人意味著張家身敗名裂，世人皆知，天下恥笑！
被大哥張仲儒檢舉，這讓這個笑話的諷刺度達到了一種新的高度。
張家還沒有極盛，就急衰了。瞬間，張家便成了京都的笑話。
劉氏雖然未被牽連，但她知道其中的原因。劉氏當年當過一陣當朝皇帝鄭卓爾的奶媽。
由于江安與京都的空間距離頗遠，這個笑話在江安，并沒有像京都那樣傳得滿城風雨。
只是成了周伯仁露出爪牙的導火索。
古代西班牙入侵者在撤離布魯塞爾時，欲用炸藥炸毀城市。撒尿男孩小于廉夜出撒尿，澆滅了導火索。王不二就是白家澆滅周伯仁提親導火索的撒尿男孩！
劉氏這次南下江安郡，一方面是要親自來安撫白家，穩定軍心；另一方面也確實是需要出來散散心了。
說好的七十大壽，竟然成了夫君下獄的紀念。而這個發難之人，還是自己當年用奶水哺育過的孩子。
人生充滿了多么大的諷刺。
飯桌上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提杯。除了張婉凝偶爾給劉氏夾菜，所有人都在機械的低頭吃著飯菜。
劉氏對于女兒夾來的菜品并不拒絕，但也只是放在面前，很少動筷。
因為劉氏不吃，這些人大概都不太積極。
王不二也沒有怎么動筷子。當然，他和別人的原因不一樣，別人是因為劉氏不怎么動，他是因為不餓。
見劉氏胃口欠佳，又想到廚娘在面對自己手藝時候的控制不住，王不二主動站了起來。
“外祖母，是不是菜不太合口？”
他本意是如果外祖母真覺得菜品口味不適，自己就親自去一趟廚房。
王不二的突然站起讓白家人不太高興，但問出這樣關心的問題，又讓大家不好發作。
“沒有，很合口。”劉氏嘴角微微上揚，“孩子你快坐下吃飯吧，大家都吃，別看著我。”
事實上，這頓飯吃到不到一半，劉氏就示意張婉凝扶她去休息了。
劉氏離開后，大家終于齊齊把矛頭對準了王不二。
“你為什么遲到？”白少洪怒斥，“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王不二想，好吧，我錯了。
“長輩都沒有說話，哪輪到你晚輩開口！”是白少強的發言。
王不二疑，大哥，那你現在在干嘛？岳父還坐在旁邊呢。
“你吃好了就早點下去吧。”白夢庭直接對王不二放棄了治療。
哦…岳父大人，有必要放棄得如此直接嗎？
只有白潔，弱弱地說了一句，“不二也是關心外祖母。”
嗯，還是媳婦兒親！媳婦兒好！
這一通批判下來，王不二算是看明白了。晚宴遲到是有不對，但自己的牡丹算是補救成功。一桌子人吃飯不說話，悶悶不樂，自己關心一下老人，卻被罵沒禮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說明一個問題：偶是外人、弱是原罪。
王不二站起來，以十分優雅的姿勢和態度向大家道別。“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然后，起身離開了。在轉身那一刻，臉上的笑容馬上換成了黑臉！
王不二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他才沒有興趣跟這群期期艾艾的人吃飯聊天發呆抱怨生活艱辛，他需要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大事要干。
王不二離開后，白家人仿佛忘記了自己已經大難臨頭，而是齊刷刷把矛頭再次對準了王不二。
“父親，既然已經打發走了扶疏，盡快讓小潔跟王不二合離吧。”白少強說到。
白潔知道，大哥只要在叫白夢庭父親，所言必定是正事。只是，大哥，你好像沒有喝酒吧？怎么說起胡話了？！
“怕是不行咯。”一副幸災樂禍語氣的，不是別人、正是白少洪，“別人約了扶疏三個月后一起見證城外王家的繁榮。”
“不得胡鬧！”白夢庭適時阻止了白少洪瞎說下去。
“父親，究竟怎么回事？”白少強著急問到。
白夢庭本來就已經足夠憤怒，又被兩個兒子一唱一和給激得夠嗆，加之事態嚴重已經出乎意料。所以，他根本就不想提王不二這三個字。
“鐘伯，你講給少強吧。”白夢庭說到，“要吃的繼續吃，不吃的自便。”。
說完，白夢庭便起身離開了。
白夢庭離開后，白潔瞪了大哥和二哥一眼，也出了門。雖然王不二再不濟，但也是自己的相公，你們這些人當著自己的面群批我的相公，考慮過我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