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連馮玉萱也沒有再罵馮一平,靜下心來一想,其實就都知道,這個問題避免不了。怎么做,他們可以選擇,但是,處理的不好,搞不好明年就會有塆里的人來省城和他們競爭。
當然了,競爭他們也不怕,不過馮一平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把潛在的對手拉倒自己的戰壕里來,豈不是更好!
不過,想叫他們馬上贊同,也有些難,對此,馮一平有心理準備。
昨天晚上小受了些氣,他今天的工作就比較解氣,陳學峰他們已經拿出了三份設計稿,馮一平今天要做的,就是專門挑刺。
馮一平前些天一通敲打,梅義良中間又給了幾個甜棗,再想著年底可能的獎金,連陳雪峰也迸發出了久違的熱情,白天在施工現場,抽空去圖書館查資料,然后晚上開夜車,十多天的時間,被他們整出了三份設計來。
看到馮一平坐在梅義良的辦公桌后像模像樣的看起來,陳學峰也不急著走,他是真想聽聽馮一平的意見。
這件事其實也是雙向的,一方面,馮一平評價他們的設計,另一方面,他們也在考校馮一平的專業水準。
一般來講,說一樣東西好,這個不難,總會找到一些理由,反之,說一樣東西不好,并能中肯的指出不足和可以改進的地方在哪里,這個才有難度,因為這是有專業要求的。
“你們先坐,我先看看。”馮一平對他們說。
管理者,從某種程度上講,也是專門挑刺的,你不能發現問題,談何解決問題?
不過,那些為挑刺而挑刺的管理者,層次就比較低。
拿了你辛苦做出來的報告,沒翻兩頁就叫你重做的主管,肯定不是好主管,要么他是成心針對你,要么是他心情不爽,遷怒于你。
所以,哪怕馮一平就是抱著挑刺的念頭來的,也認真的每張圖細細看上了十多分鐘。
他頭也不抬,對坐在墻邊沙發上的二位招了招手,哪怕已經調整了心態,陳學峰還是一陣不舒服,應安杰很適應,笑著走到桌子的一邊,“這可是我們連續加了一個多星期的夜班才做出來的,不會大改吧!”
“先說這份,說是中式風格,我看來看去,只覺得墻上的中國畫和門口的大花瓶是中式的,其它的你看,從家具到燈罩,哪樣不是西式的?掛畫和花瓶這些東西,那些喜歡中式的業主自己會買,用得著花錢找我們設計嗎?找來找去,就一樣做的對,主色調用的對。”
馮一平這么一說,那這份設計基本要重來,陳學峰有些不服氣,他自認為這份設計,可是比市面上的要優秀的多,“那你覺得要怎么改?”
好吧,不漏點真功夫出來,你還真不知道我馬王爺有三只眼,“把客廳和餐廳分隔開的這道屏風不錯,但是太單調死板,完全可以用上中式雕花風格的,中間再加上一副國畫,電視背景墻上,也可以加一道云紋上去,還有那些柜角,可以用一些中式的鐵藝制品包起來,把手也用中式的,燈罩,可以仿宮燈的樣式…,”
陳學峰原來還有些生氣,有些倨傲,直直的站在辦工桌旁邊,聽到后面,頭終于慢慢的垂下來,看著馮一平在圖上作著標記。
如果以前還有些狐疑的話,現在他已經有點服氣,馮一平能說出這些來,肚子里顯然是有些料的,也不是單純挑刺。
“還有,這份樸素風格的,也不合格,樸素風格什么最重要?至少要讓人感覺到整潔明亮吧,連這個最基本的要求都沒達到,重來!”
“還有這份都市風格的,這是乞丐風格吧,為了省錢,是要盡量少動,但是你不能一點心思都不花吧,就這樣的效果,要設計師干嘛?草臺班子的裝修隊說不定做的比這份設計還好,少花錢又要去效果,很簡單啊,多運用明快的色彩,重來!”
陳學峰這時覺得,馮一平這個小朋友,就像是自己原來所里的那個頭發花白,表情嚴肅,帶老花鏡的主任,“噼里啪啦”一通說下來,把自己說的體無完膚,偏偏說的都還在理。
他已經徹底服氣,收起自己的那分小覷之心,“好的,我們這就回去改,可是,這樣一來,年前做五份出來…,”
應安杰也在旁邊幫腔,“是啊,年前能把這三份做好就不容易!”
馮一平裝作想了一下,“那好吧,就做這三份,我們不求量,那就一定要求質,多去查查資料,多看看其它已有的方案,不要下一次拿過來,還被我打回去。”
這些圖紙已經就是公司的財產,能做成精品當然最好。
“好的,我們一定努力。”
看著他倆的樣子,估計經此一回之后,特別是那個陳學峰,怕是不會再動輒就翹尾巴了吧。
在這兩個專業人士面前炫了一把,馮一平感覺挺爽,讓別人遵從自己的決定,那感覺也挺爽。
這也是為什么不管在什么地方,大家都想盡辦法朝上爬,贊同別人的意見和做法不會讓你覺得爽,有權有能力否定別人的意見和做法,才會給你帶來爽感。
帶著這股爽勁,他決定給馬繼偉打個電話,不管最后有棗沒棗,先打一棒子吧!
拿起電話的時候,他又覺得牙疼。
電信說裝這部電話是拉了一條專線,所以毫不客氣的要一萬二的裝機費!要知道,這里原來就是辦公的地方,哪用拉什么專線?不過,跟那些大爺沒道理可講,只要是稍偏點的地方,他就都跟你說是要拉專線。
而且,既然都成立公司了,連電話都沒有一門也說不過去,只得咬牙裝了。
沒事,再過十幾年,真真假假的也有了幾家和電信競爭的,那時就換你求我了,馮一平很阿Q的想。
固化沒人接,打了個傳呼,等了半個多小時,馮一平都覺得不會有電話回過來時,馬繼偉打了個電話回來。
聽背景音,他那很吵,隔著電話,好像都能聞到馬繼偉身上的酒味,旁邊還有不少人在說說笑笑的,“呵呵,你是那個家里開了裝修公司的馮同學,正好,我有事找你,你現在過來吧,青年路的至尊皇朝。”
至尊皇朝,聽名字就能猜出那大概是個什么地,這怕是又要出血啊!
把事情和梅義良一說,叫他去財務取個兩千塊出來,他倒是很高興,興沖沖的開著貼著臨牌的白色昌河面包車,拉著馮一平就往青年路趕,“想開點,花了這么多時間,總搭不上銀行那條線,現在這個就不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們這是舍不得錢,就套不著銀行行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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