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平果然問出了他們猜到的問題,“在座的各位,最后一次到一線去檢查和解決問題,是在什么時候?”
“月初?上個月?年初?”
好多人是真的有些慚愧,別說抽時間去一線,感覺每天是大事都忙不完。
“華爾街那些精英中的精英們,就是因為離基層太遠,所以都落到了現在的地步,那以我們這樣一個水平的團隊,如果也離基層太遠,那會是一個什么結果?”
“可能有很多人,還不太了解華爾街那些人的水平,那我可以舉一個和我們息息相關的例子,”
他看了一下在座的人,“我印象中,至少以前,在座的各位,沒有吃素的,”
沒有吃素的?這是在夸我們?
“那大家應該對豬肉有了解,不,可能也不會有多了解,”馮一平走到前臺,“我現在做一個現場調查,知道現在一斤豬肉價格多少的請舉手,”
不少人面面相覷,我們這開的是什么會?怎么就突然調查起豬肉價格來?
臺上,老馬看著金翎,多少來著?金翎一挑眉,還好我知道。
臺下,鄭佳怡看著方穎芝,好像在問,你知道嗎?方穎芝在她手里寫了個數字。
鄭佳怡點點頭,無聲的“哦”了一下,她反正不知道那個價格,究竟是高還是低。
但跟著就和方穎芝一起,舉起手來。
馮一平等了一會,大約有接近三分之二的人舉起了手。
“我就不具體抽查確認了,”他搖了搖頭,“結果本來就這么不理想,”
“我說,同志們,我知道,現在大家應該會很少親自去菜市場買菜,但即便如此,連豬肉的大致價格都不清楚,是不是也太脫離實際了些?”
“要知道豬肉價格,對CPI(居民消費價格指數)的影響,可達到了10,”
他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就簡單的告訴大家吧,從去年年中起,豬肉開始大幅上漲,以至于很多老百姓都感慨吃不起肉了,”
“但既然大家都不賣菜,我們就掠過終端價格不提,直接說說養豬場的利潤,”
“在06年,生豬價格是12.8到13塊多,一般來說,,一頭商品豬的成本在1200塊左右,所以利潤只有100到150塊,”
“而從去年5月開始,生豬價格開始漲到17塊,而成本幾乎沒有增加,這樣一頭商品豬的利潤,至少有500塊,”
下面有誰還喊了一句,“國家對養豬還有補貼,”
“對,國家對養豬還有補貼,所以同志們,如果在去年,你有一個能出欄2萬頭豬的養豬場,那么恭喜你,你一年就成為了千萬富翁,”
養豬,一年,千萬富翁?
很多人是懵的。
“有人一定在問,這個和華爾街有什么關系?”
“和華爾街有什么關系?大家知道,華爾街的知名投行,高盛,他們去年最賺錢的是哪個部門嗎?”
幾個善于聯系上下文的不確定的小聲說,“養豬?”
這話說出來,其實他們也覺得怪異,覺得難以置信。
但馮一平豎起大拇指,“對了,就是養豬!”
“04年,高盛是雨潤集團IPO的承銷商,并且持有了雨潤超過13的股份,因此在雨潤集團,這個國內最大的肉制品加工企業,派駐了一名非執行董事,”
“06年,他們又和其它公司聯手,整體收購了國內另一家肉制品加工企業雙匯,”
“之后,他們迅速向上游擴展,斥資幾十億,在國內收購了多家養豬場…所以,就有了去年的碩果,”
“對他們這樣的投資眼光,我們服不服氣?”
“反正我服氣,這是我們自己身邊的機會,但沒人意識到,反倒是大洋彼岸那些吃的大多是牛肉的家伙發現,并恰好抓住,”
說得知道豬肉價格的金翎,這都會都想上網查資料,他們怎么會卡得這么準?
“我想有人大概會說,這有什么,豬肉價格既然能漲,那就自然能跌,是這個道理,但是,高盛沒有想到這個嗎?想想吧,他們首先收購的是什么?是產業鏈下游的豬肉加工企業,”
“自己養豬,自己加工出售,這樣一結合起來,只有賺多賺少的問題,絕不會有虧本的情況出現,”
“所以,大家難道還覺得,華爾街的那些精英們都不過是履歷唬人而已?”
在這樣的實例面前,誰還敢這樣說?
多少都有些佩服。
老馬不由得想起一件事來,馮一平是沒有養豬,但聽說他入股了好萊塢那個女明星,妮可基德曼他們家族在澳大利亞的那個世界上最大的牧場。
所以,別人養豬你養牛,你的level不是更高?
“當然,我想說,他們關心的方向有些問題,如果他們能多關心自己所經手的債券的構成,而不是太平洋這邊的我們餐桌上的豬肉,那可能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個狀況,”
“所以,一切都回到原來、也是我們一直所要求的那樣,我希望我們所有人,都能少花一些時間去想什么冬天會不會來臨,那些問題,有我來考慮,”
“我希望大家,能把主要的精力,都專注于自己的工作,”
“而對在座的各位來說,專注于自己的工作,不只是關注于那些報表,至少,我們應該在每個月,固定下來一些時間,走出自己的辦公室,到第一線去看,去聽,去了解,”
“如果大家都能這么做,那么,不是沒有可能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同時,順帶發現投資養豬這樣和我們息息相關的項目,”
“所以,我希望這次華爾街目前還沒有結束的慘痛教訓,能讓大家謹記:不要脫離基層!”
“你多開一開這樣的會,我們的工作就輕松多了,”小鎮噴泉周圍的陽傘下,老馬笑著對馮一平說。
此時,不少高管也都圍在這處噴泉周圍的小桌上,看起來,這里很像是一個露天的咖啡館。
“我最討厭官僚主義,而我們公司,目前已經有了官僚主義的影子,”馮一平說。
“一直都有,”金翎有些不客氣的說。
“所以我想跟你們談另一個問題,”馮一平說,“剛才我聽大家在談自己問題的時候就在想,現在,好像又到了要調整組織結構的時候,”
“傳統的總部加各公司的模式,好像已經不太適合我們現在的發展,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總部的一些職能部門,正在變成一些公司發展的桎梏,至少,增加了下面一些公司的工作量,比如,各種各樣的報告,”
“我就知道,有很多人,不怕工作又苦又累,但就是怕寫各種報告,”
“而目前這樣的組織結構,可能正是我們內部正在滋生的官僚主義的一個基礎,”
組織結構的調整,這可是個大問題,加上嘉盛現在的規模,那問題就更大了。
簡單點說,現在集團的主要權力,在總部,但如果組織結構一調整,那么,很可能就意味著,下面的公司,將得到更多的自主權,也就是,很多權力將會被下放。
“我是有一些感覺,”老馬很謹慎,“金總你覺得呢?”
如果進行調整,那么影響最大的,就是嘉盛這邊的總部各部,一般來說,現在總部各部的負責人,肯定和金翎走得更近,因此可以說,他們中的不少,算是金翎的心腹,因此金翎的意見自然很關鍵。
“我感覺,確實也到了需要調整的時候,不過,這樣的問題,一定得慎重,”金翎只想了一下就說。
老馬頓時非常羨慕,這么輕松就取得了一致啊!
“自然得慎重,我們自己先考慮考慮,然后再請教一些專家,”馮一平說。
坦白說,在這個問題上,他最終還沒有拿定主意。
“那我們就去轉一轉,看看我們無人機的最新進展?”馮一平拿著礦泉水站起來。
不只是慧慧對這些感興趣,他個人其實也很感興趣。
還沒等老馬他們表態,他看著手機“呃”了一聲,“說曹操曹操到,養豬的勞爾德,”
“你好勞爾德,”
“馮,”勞爾德問,“你覺得,現在是向黑石攤牌,開始收購希爾頓的好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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