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拉齊爾會面的地點,恰好選在喬治城的一家意式餐廳里,馮一平又腿著就到了。
餐廳臨河,不遠處就是一個河濱廣場,廣場的中央,又是一個巨大的橢圓形水池,景觀很棒。
當然,盡管景觀很棒,但在這樣的日子里,坐在波多馬克河和水池中間地帶的室外餐桌上,想來一定不會太舒服。
但依然有不少人選擇坐在室外,而且看起來很享受的樣子,不時對著對面同伴的鏡頭,比劃著剪刀手。
馮一平正感慨著原來不但是穿衣服只講風度,不講溫度,吃飯居然也是這樣,一個人站在桌前跟他打招呼,“馮先生,你好!”
馮一平抬頭一看,笑著站了起來,“你好,拉齊爾教授,請坐,”
這是一個應該不到60歲,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老頭的人。
看起來,有點像老年版的x教授,光頭——馮一平真有些為美國男人的頭頂操心,談了一上午的保爾森,沒多少頭發,一起午餐的史蒂芬,頭發不多,晚上會面的這位,他的頭發,就和華爾街那些家伙的理智一樣,完全不存在。
但據馮一平所知,老先生今年尚不到60歲。
這位,是真正稱得上著作等身的教授,曾先后撰寫過多本著作和上百篇論文,其最出名的著作,同時也是他的代表作,是《人事管理經濟學》。
他也因此成為人事經濟學理論的創始人。
他在國際勞動經濟學界很有名氣,獲得過包括亞當·斯密獎在內的多個獎項——就是寫《國富論》的那位亞當斯密。
前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也獲得過這個獎項。
他在1988年他當選為經濟計量學會的會士,2000年當選為美國藝術和科學院院士。
他曾經在斯坦福大學、芝加哥大學擔任教授,他還是很多國家政府機構的顧問。
05年時,他被任命為小布什的稅制改革顧問機構成員,在那里,他對經濟事務的廣博學識與深刻見解,令上司們刮目相看,于是,在2006年1月底,小布什總統提名他為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取代離任去美聯儲接替格林斯潘的的伯南克。
已經有人在對老小兩個布什總統的執政業績做比較,結論是,做爹的那位,外交得分,經濟失分;做兒子的不但在外交上處處碰壁,還屢屢被人質疑非常無能,但國內經濟卻表現良好。
人們把他在經濟方面的成就中的很大一部分,歸功于這位愛德華拉齊爾。
總之,這是一位享有盛譽的、有真才實學的經濟學家。
拉齊爾同樣在觀察著這位在國際上,名氣比自己響亮得太多的年輕人。
修身的藍色西裝,同色系藍底白點的領帶,年輕且優雅。
而且還不像自己這一身這么沉悶。
他看過馮一平的藍海戰略,但他更看重的,確實馮一平自己對藍海戰略的實踐。
這是學術界少有的能完美的踐行自己的理論,并取得驚人成就的事例。
由此,也切實的打消了一些人的質疑,無論是對馮一平是否是藍海戰略的真實作者,以及藍海戰略的具不具有現實意義的質疑,在馮一平的成就面前,都心服口服的閉上了嘴。
就他個人而言,也心悅誠服的認為,在大學期間,就在學術上和商業上,都取得了那么高成就的馮一平,無疑是個天才。
而且是個萬中無一的天才。
他雖然被奉為人事經濟學理論的創始人,但那已經是他在擔任教授幾年之后的著作,而且從目前來看,他的理論的應用范圍,確實不如馮一平的藍海戰略應有的范圍廣。
他的理論,一般更適合應用在企業里,當藍海戰略,已經在企業之外的機構里有了大量成功的應用。
“請叫我愛德華,”拉齊爾說。
“叫我馮就好,”馮一平也說,“教授,我反復學習過你的人事管理經濟學,并嘗試著做了一些應有,效果非同尋常的棒,非常希望未來能有機會,請教授為我們的員工教授這方面的知識,”
“那是我的榮幸,”拉齊爾說,“我同樣反復拜讀過你的藍海戰略,我得說,在相關的趣味性方面,你就超過了我們很多人一大截,”
“在這方面,連伯南克都比不上你,他目前也只能把復雜的經濟學術語,轉換成平實的語言,而你卻能把那些術語,轉換成更有趣味性,更通俗易懂的語言,”
“謝謝,不過教授,機會難得,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跳過這些…”馮一平在他倆之間比劃了一下。
互相吹捧神馬的,他們現在其實都不需要,而且還耽誤時間。
“哈哈,你說的對,”拉齊爾笑著說。
“所以我非常好奇,你為什么那么篤定這次的危機,并沒有過去,而且又會在09年底前結束?”他問道。
“因為…”馮一平把他上午剛和保爾森說的那些話,復述了一遍,“…所以我認為,最遲到09年年底,至少美國,可以擺脫次貸危機的影響,各方面的數據,會恢復,或者接近到去年底或者今年初的水平。”
拉齊爾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指09年美國擺脫次貸的影響,但并不包括其它的國家?”拉齊爾注意到了馮一平話中的主語。
“我認為是這樣,因為我們都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國家,都像美國這么實力雄厚,更重要的是,不是所有國家的貨幣,都能有美元的強勢地位,”
“從宏觀層面上來講,次貸危機,只是一個引子,一個能引發各個國家經濟上深層次矛盾的引子,因此結果自然也會有不同,”
拉齊爾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看向馮一平的眼神,有些佩服。
因為他知道,馮一平這句話的背后,意味著他或者他的團隊,對世界上很多國家的經濟情況,做了深入的分析。
“我希望能早日看到你對這方面情況分析的論文,”拉齊爾說。
“我們可能會在前沿雜志上刊登一部分,有可能不會刊登,只作為我們內部的學習和研究資料。”馮一平說。
“對,”拉齊爾點點頭,“我忘了,你不像我們,你可不在乎這些,”
“主要是我不夠嚴謹,擔心自己的一些觀點會有失偏頗,有可能會貽笑大方而已,”馮一平笑著說。
其實拉齊爾說得對,他早就不在乎這些。
學術方面的聲望,他已經刷得足夠了。
而且,自己的這些一定不會錯的觀點,為什么要普惠所有人?
嗯,這時,他突然有了個想法。
但他迅速把那個想法拋到一邊,“教授,我們現在遇到這樣一個問題,尤其是我們公司的一些高層管理人員,接下來,將無法在公司內部得到晉升,而他們的薪酬水平,已經足夠高,那么,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激勵他們?”
“這一點,我覺得,還是可以用延期報酬來作為激勵手段,你看,是這樣…”
術業有專攻,對這樣的問題,拉齊爾是信手拈來,接連回答了馮一平幾個相關的問題。
然后,拉齊爾在問馮一平幾個關于藍海戰略以及大數據方面的問題,就這樣你來我往,這讓他們兩個人的這次會面,有些學術交流會的感覺。
就這樣,他們旁邊的餐桌上,都已經換了至少一撥人,他們倆的主菜還沒有吃完。
拉齊爾最后問了馮一平一個問題,“從上個世紀開始,美中兩國政界和學術界,就中國的匯率問題,一直存在非常大的分歧,你個人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這可是一個大問題。
一個決定拉齊爾對他態度的很關鍵的問題。
更是一個不好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