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張彥陡然醒過來,看到房間里還是舒適安心的黑色,頓時感覺被窩里舒服得不行,只想再閉上眼睛。
但就在耳邊的噪音終于還是屏蔽不住,床頭電話溫柔有節奏,還非常有耐心的“鈴鈴鈴”聲,讓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接了起來,“喂,”
“睡得好嗎?”有人用家鄉話問她。
她覺得這聲音挺熟悉的,“嗯,挺好的,”
跟著在猶豫,要不要讓一部分大腦醒過來,想想這是誰?但是,被窩里好舒服,愛誰誰吧。
她拿著話筒,翻了個身。
“那就起來吧,到樓上吃早餐,我們準備8點半出發,”
“嗯,”她又隨便應了一聲,跟著大叫了一聲,“啊?”聽到了這些話,大腦都不用她命令,就自己給出了答案:打電話的是馮一平。
她馬上像一根彈簧一樣,一下子彈了起來,手用力的在空氣中抓著,嘴咧得大大的,這會應該面目猙獰得連她媽都認不出來,我剛剛是做了什么,說了什么?
剛剛還叫那么大聲!
她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裝作對方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剛剛迷迷糊糊的狀態一樣,非常若無其事的“哦”了一聲。
掛掉電話,悶頭倒在床上,狠狠的在亂成一團的被子上捶了幾下,老媽說得對,瞌睡是越睡越有,今天早上不該貪睡的,至少,應該把鬧鐘定到6點啊。
但是,這會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好用來糾結了,她馬上從床上爬起來,急急忙忙的開始洗漱。
門鈴響之前,金翎正在向馮一平發難,“我就不明白,運作得好好的培訓學校,有什么工作,需要你呆到晚上十點多才走,”
“你就心虛成這個樣子嗎?”
“你這么話說得,我怎么就聽不懂呢,”馮一平給她倒了一杯咖啡,“你知道嗎,學校的那些人之所以請我去,是因為他們憋著一個大計劃,短期的呢,是想把學校升格為學院,”
“長期的呢,他們覺得,可以成立一個教育產業集團,目標是高端的教育市場,從幼兒園到高中,一應俱全,”
“當然,這日后自然也可以成為我們的員工福利,成為我們吸引優秀人才的一大利好因素,”
金翎馬上忘了自己剛才的話,沉吟道,“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考量,在大家越來越重視教育,而教育的成本,越來越成為很多家庭負擔的時候,我們建這樣的高端私立學校,對我們的聲譽,會不會造成不利影響,”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如果這個項目運作得好,我們完全可以用這里所產生的利潤,做公益,比如說,在貧困地區捐建學校,”馮一平說。
“還有,昌寧、志杰和我,我們已經在我們鎮,捐建了幾個青少年活動中心,你知道,城里的孩子,有機會從小就培養他們學習之外的興趣愛好,但對絕大多數農村地區來說,就沒有這個條件,”
金翎點頭又搖頭,“如果你們鎮,還像十年前一樣窮,有多少家庭能花錢讓孩子去培養學習之外的興趣愛好?”
“你自己也說,從小一放學,就幫爸媽干活,”
“沒時間,也沒錢,你那活動中心建起來有什么用?”
“你考慮得非常對,但是我相信,一個鎮,總還是能有一些孩子,有條件來上興趣班,”
永遠不要小看中國的家長,在教育孩子方面的決心,賣方讓孩子出國這樣的事都不在少數,何況是幾個興趣班;也永遠不要小瞧中國家長們的攀比之心,他們一般是這樣的,你家孩子周末報了興趣班,我家孩子也不能落下。
而且多半是你家孩子報了兩個班,那我家孩子就得報三個班。
“我們能做的,也不止如此,我看了我們人力資源部門的報告,目前集團在國內的員工,受教育程度在本科及以上的,已經超過一半,年齡在30歲以下的,更是一直在七成以上,”
“那和這個有什么關系?”金翎問。
“我們完全可以動員這些年輕,有朝氣,有熱血,收入豐厚,教育程度又高的員工,利用休年假的時間,到我們捐建的學校、青少年活動中心支教啊,”
“既然有一些老師不拿工資,這樣一來,比如說青少年活動中心的興趣班的花費,不是能降低不少嗎?”
“還有,或者針對貧困地區,我們干脆負責青少年活動中心的開銷,免費不說,還對孩子們提供一些補貼,比如說,一個班結業,成績達到一定標準,給予一定數目的現金獎勵,”
金翎看著說得興高采烈的馮一平,“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這個高端的教育項目,說到底,是你的一個慈善項目?”
“是啊,以一個教育項目,來負擔我們在教育方面的慈善項目,你覺得怎么樣?”
“只是,我還沒有拿定主意,你知道,我最想做的項目是什么嗎,我想在國內,建立盡量多的孤兒院,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陽光家園,”
“有了孩子以后,你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最需要幫助的,就是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父母,或者因為各種原因,被父母丟棄的孩子,”
“我個人覺得,這兩個方向都可以努力,只是,這樣的計劃,實施起來,不是簡單的事,所需要投入的資金,也不是小數目,”
“比如,我們必須考慮到,很多被父母還在,但被拋棄的孩子,多半患有各種先天性的疾病,而且還不是小病…,”
金翎看著說起這個話題來滔滔不絕的馮一平,輕輕的咳了一下,“我們雇那么多人是干什么用的?”
“你既然有這個意思,讓人針對這兩個項目,先進行前期調查,最后再拿出一個方案來,針對那兩個方案,我們再衡量我們能動用的資源,看是做優先度高的那個,還是兩個項目同時做…,等等,”
她停了下來,因為她覺得,這樣的事,完全用不著自己去指教馮一平,他哪里還不能處理?
“雖然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好像有些不合適,但我還是想知道,這個高端教育集團,是不是你在培訓學校提出來的?”
“后面的教育慈善,是不是也是你的提議?”
“你滔滔不絕的在這個時候說這么多,就是不想給我機會談起其它問題?”
馮一平平靜(其實是勇敢)的迎著金翎的目光,眼里先是愕然,而后是失望,跟著是惱火,“你怎么會,怎么會這么想這個問題,這么想我?”
“同志,我們是不是到了有能力,也有必要回報社會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些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金翎被他說得有些心虛,“我跟你說過,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懷疑,事實,多半是跟自己想的一樣。
恰好這時門開了,馮一平一看那邊馬上站起來迎過去,還不忘對金翎撂下一句,“你啊,”
金翎看著他的背影,把手里的咖啡杯揚了一下,沒完沒了還?
哼,哪怕你是裝的,那也無所謂,接下來在飛機上,可是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
她的這個動作,不但背對著她的馮一平沒有看到,連剛進屋的張彥也沒看到,她這會只看到穿著白襯衫的馮一平,笑著朝自己走過來。
穿白襯衫的男人,真帥!
馮一平這會眼里也只有她,他打量著幾個月不見的張彥,“變化這么大!”
“哪有,”張彥臉又紅了起來。
“金姐,你早來了,”她笑著跟金翎打招呼,非常清楚的感覺到,馮一平的眼睛,就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由得甜滋滋的。
“是,我沒花那么多時間化妝嘛,”金翎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