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嗎?要不要幫忙?”羅小敏和梁文靜背著包拖著箱子來到張彥房間。
“好了,”張彥拉上行李箱拉鏈,再看了眼窗外總是看不夠的白云藍天,碧海沙灘,閉上眼感覺了一下已經日漸清涼的海風,雖然住了這么長時間,還是有些不想走。
“舍不得?”羅小敏放下行李,攬著她來到陽臺,“這里確實美,住在這里確實很爽,可是,國內的美景多了去,都在前面等著我們領略呢,”
張彥不太習慣這樣跟人親密接觸,掙脫了她的懷抱,“不好意思啊,還拉著你們跟我一起走,”
“這說的什么話?什么叫拉著,我們兩個出來胡亂轉,很高興能遇到你這樣的人,”
“我們出來其實沒什么規劃,但聽你一說,也希望能去太行山,去大草原,去大沙漠看看,也希望去世界屋脊,體會一下什么叫高原紅,”梁文靜說。
“走吧,”羅小敏輕松的拎起張彥的背包,“我們繼續去觀世界,有句話不是說嗎,世界都沒關過,哪來的世界觀?”
張彥倒沒這么想,世界觀什么的,有或者沒有,重要嗎?
她只是覺得,這樣的自我放逐,讓她覺得輕松。
之前讓自己覺得心痛欲絕的那些事,現在漸漸淡漠或者陌生起來,之前感覺一片灰暗的世界,現在也恢復了它五彩斑斕的本來面目。
她沒有深究,也懶得深究,所以,她并沒意識到,這樣的變化,其實是源于她內心的投影。
火車況且況且的從南方出發,慢悠悠的橫穿了大半個中國,幾天后,她們抵達了張彥心目中的下一處旅行目的地,晉地的太行山大峽谷。
風塵仆仆的張彥,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處崖邊,看著腳下幽深的大峽谷,忍不住有些暈眩,而峽谷對面,壁立千仞,險峻雄奇,雖然和之前看了那么長時間的海完全是兩種形態,但實質卻是一樣的大氣磅礴。
“真是鬼斧神工,”她不由自主的說。
“你們兩個,都不去五臺山?”羅小敏抄著手問。
一向表現得大大咧咧的她,此時問起這樣的話,讓人感覺不到一點試探的意思。
“我不想去,”張彥想也不想的說。
其實在她出門之前,五臺山這個地方,是她最想到的地方之一,心灰意冷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在海邊住了近兩個月,不知不覺的,她變得堅強了起來。
她感覺,如果按自己計劃的,走完這一趟之后,不但不會再逃避,還能主動碰觸之前那讓她每一想起,就覺得痛不欲生的事。
“我們不回城里,就在這附近的村子,找個民房住下來好不好?”
“好哇,這樣才有意思,”羅小敏跳著表示贊同,不是迎合張彥,是因為她真的也是這么想的,“我這就讓他們去辦,”
那兩位男同事,理所當然的成了家里派出來保護她們倆的人。
“不好意思,又沾你們的光,”張彥覺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之間還說這個多見外,”梁文靜笑著說。
其實她心里說的是,我們都是沾你的光啊!
等他們從峽谷回來,一切都已經布置妥當,因為鐘長松不止一次的在電話里說過,什么都不是問題,一切都以滿足張彥的要求為首要任務。
所以別說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一套房子,就是買一套,或者是找人加急蓋幾間活動房,那都統統不是事。
租到的房子,條件不錯,是一對年輕人為了結婚蓋的婚房,但婚后不久,小夫妻就雙雙外出打工,剛好完美的解決了他們的需求。
在國內,不管是在哪個省份,山區的農村,并沒有太明顯的區別,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一切,張彥覺得非常親切。
看著她熟稔的在伙房準備晚飯,羅小敏和梁文靜怎么能在一邊站著?
“我來我來,”
羅小敏去灶后添柴,卻把原本燒得很旺的火三兩下給憋熄了,梁文靜準備炒菜,看著那么大,那么深的鍋,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這些事你們肯定做不來,真想幫忙,去把菜洗了,把飯煮了吧,”
笑嘻嘻的站在旁邊看她們出洋相的張彥,又接過主導權。
臉上都有黑印子,還被煙嗆得不輕的羅小敏問,“張彥,這些事你怎么這么熟悉?”
“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就是農村長大的好不好,”
“啊?”這個情況她們還真不知道,她們只知道,張彥的爸爸,是裝飾公司的中層,沒想到居然是農村人。
“我們家是前年才搬到省城,之前一直在鄉下,”太行山里的夏天,比外面短,初秋時節的夜里,已經有了些寒意,看著又旺起來的橘黃色火焰,張彥覺得溫暖又親切。
這感覺,好像和第一次見他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看著熊熊燃燒的柴火,張彥仿佛看到馮一平在對自己溫和的笑。
“如果不是因為…,”張彥沒有說出那個他字來,“我們家現在肯定還會在農村,我怕是在學校教書的工作都找不到,現在,應該在南方哪個城市打工,為了一個月一兩千塊錢的工資,整天奔忙,哪還能像現在這么悠閑,哪還能有機會認識你們倆,”
張彥覺得有些無奈,自己最近一直想回避他,現在卻發現,不管走到哪,卻始終避不開他。
你為什么要對我,對我家影響那么大?
從小在省城一般長大的羅小敏和梁文靜,這時才發現,原來有時候在農村長大,也是一種優勢?
當晚,幾個人又沒睡好。
羅小敏和梁文靜,是因為不太適應這樣的環境,而張彥,是因為在廚房忙活時想到的那些事,又一次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她以為自己已經比以前堅強,哪知依然還是這樣。
深圳,依然是那個店面,不過人數已經翻了一倍,從原來的3個,變成了6個。
“今天的工作,大家都完成得不錯,”依然是每天的工作總結,“我今天想說的問題,可以說跟工作無關,但也跟工作有關,宿舍里的熱水器性能不錯,我們不是特意裝了做擺設的,希望大家能注意個人衛生,一天至少洗一次澡,”
“這也可以說是硬性要求,”王昌寧說,“應該沒有一個客戶希望我們上門組裝家具的時候,一身汗臭,”
這個每天都要進行的班后會,并不是他們倆想過過老板的癮,是真的非常有必要。
真正做起事來,才發現每天都會出現問題,每天都會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振興,”肖志杰對身邊那個員工說,“你做事很扎實,效率也很高,只是,我們所有工作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讓客戶滿意,所以,對工作過程中,一些客戶看起來沒有營養的一些問話,我們還是要積極回應,不能置之不理。”
這個叫韓振興的小伙子,是他們聘請的第二位員工,也就是在公園露宿了好幾天的那個。
做事絕對不用他們督促,就是好幾次,客戶問他話的時候,他就像沒聽到一樣。
“一切都要圍繞著客戶轉,不能讓他們覺得受到了冷落,不然,我們其它的工作做得再好,他們依然會有意見,”
“肖總,我知道了,”一直低著頭的韓振興依然低著頭說。
韓振興為什么會這樣,肖志杰和王昌寧以為是他性格的問題,壓根沒有往他之前的工作經歷上想。
在公園露宿之前,韓振興在一個臺商的機械加工園區工作了一年多時間,而那個園區,幾年后,發生了震動全國的事,好多個和現在的韓振興一般年齡的人,選擇在他們人生才剛開始的時候,結束自己的生命。
開完會回到家,王昌寧一躺到沙發上就不想起來,肖志杰雖然也覺得很累,但是腦子里一直翻騰得很厲害,突然沒頭沒腦的說,“昌寧,我真的想去集團上海的總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