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蔡虹先反應過來,“這么可愛的小丫頭,”她從馮一平手里接過阿曼達,小家伙很給面子,沒哭,“爸,你看,這是你的第一個曾孫女,漂亮吧!”
這就是蔡虹的過人之處,梅建中是在場所有人的長輩,而且,肯定是現在最高興的一個,他這樣的老派人,除了希望兒女都有出息,日子都過得紅火,可不就想個四世同堂嗎,現在馮一平幫他圓了這個愿望。
只要他能站在馮一平前面,誰也不能拿馮一平怎么樣。
梅建中小心的把第一個曾孫女抱在懷里,笑得連眉毛都飛舞起來,用帶著老人斑的手,搖著阿曼達的手,“小可憐,我是你太爺爺,”
阿曼達睜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白眉毛的老頭,“呀呀,”她努力伸手去夠那些白眉毛,梅建中馬上把頭低下來,“喲,真痛,像他爸爸小時候一樣搗蛋,好在這長相全隨靜萍,”
馮振昌有些羨慕的看著梅建中逗小孫女,再看著一邊還有些傻傻的黃承忠夫婦,就用濕衣服把胸前的水漬胡亂擦了一把,“靜萍,你先把孩子帶到樓上去,”
黃靜萍看了馮一平一眼,馮一平點點頭,“你們上去吧,”
“靜萍,我幫你,”方穎芝覺得自己也不適合呆在樓下,順過氣來的金翎,想了想,還是坐在那沒動。
聽到樓上的關門聲,馮振昌四處看了看,看到方穎芝放在那的幾個文件夾,隨手拿過來朝馮一平走過去,“我打死你這個胡來的家伙,”舉著文件夾,朝馮一平身上抽。
馮一平很配合的側轉了一下身子,被他抽在背上,很響,但真的不咋個痛。
“我叫你這樣膽大妄為,”
“我叫你這樣無法無天,”
“我叫你什么事都不跟我們商量,什么事都瞞著我們…,”
蔡虹先沖上去把他架開,“哥,一平都這么大了,你怎么還打他?有話好好說,”
見有人阻攔,馮振昌好像更來勁,“說,我說得過他嗎?他以為自己做了點事,就什么都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不打他他不知道教訓,”
就知道會這樣的,金翎跑過去,扯著馮振昌手上的文件夾,“叔叔,你消消氣,有事我們坐下來商量,”
樓上,黃靜萍聽著下面的喧鬧,再也坐不住,跑到樓梯上喊,“叔叔,不怪一平,是我的主意,”
“靜萍,你別替他說話,肯定是這小子,我今天一定要讓他長長記性,”
他扯手里的文件夾,金翎拿得緊緊的,扯不動,撥開蔡虹,用巴掌朝馮一平身上招呼,“好了好了,你就知道打,”梅建中終于發聲。
黃承忠看了老婆一眼,黃媽媽走過去擋在馮一平面前,“親家,別打了,”
“親家母,你讓開,我今天一定要給你們一個交待,”
黃靜萍一臉心痛的抱著馮一平,“叔叔阿姨,爸,媽,都是我的錯,你們要打,就打我吧,”
“哥,算了吧,”梅義良上前拉住馮振昌。
馮玉萱把這一切都看得真真的,爸今天的舉動,倒是像小時候的媽媽一樣,舉得高,放得輕,就是在做樣子,以嚇唬為主,可是弟弟都這么大,還嚇得住嗎?你看他和小時候一樣的那個無賴的樣子,不管痛不痛,都一聲不吭的。
果然弟弟那個小瘌痢頭才是爸媽最疼的。
“媽,你去勸勸爸,”
這時方穎芝抱著阿曼達從房里走到樓梯口,小家伙一看樓下的爸媽,馬上一張嘴,“哇”的哭了起來。
這比誰勸都有用,馮振昌由著梅義良把自己按到沙發里,“過會再教訓你,”
“親家,喝口茶歇歇氣,”一直坐在那的黃承忠遞給他一杯茶。
馮振昌氣喘吁吁的,“你看,這事真是,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黃承忠依然不說話。
梅秋萍這時總算找到了機會,跑上去抱著阿曼達,“喲,嚇到了吧,乖孫女,別怕,那是你爸爸不聽話,”
黃媽媽也忍不住跟過去,搶過小家伙端詳,“這和靜萍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跟一平小時候也像,你看這鼻子,”梅秋萍說。
“跟一平小時候哪像?一平當時那么黑,你看她,多白,”馮玉萱也有點稀罕的看著自己侄女。
“去樓上,別在這里吵,”馮振昌說了一句,他其實也挺想抱抱孫女,在村里,他這個年紀的人,好多都在含飴弄孫,自己終于等到了,不過,這混小子!
先得給親家那邊一個說法才是。
這一次,連金翎也跟著上了二樓,馮一平在一樓,再也不會有被打之虞,頂多就是幾堂會審而已。
樓上陽臺,黃媽媽看著抱著女兒的女兒,心痛的摸了摸女兒的頭,“順利嗎?”
“挺順利的,媽,一平不會再挨打吧?”
“他該打,不過你別擔心,他爸爸現在也要歇歇,”梅秋萍接過話頭,“是順產還是剖腹產?”
“我是順產,20號晚上吃飯之前,感覺要生,到醫院后一個多小時就生出了她,”
“哦,我想想,是不是那天下午,你們突然給我打電話那會?”黃媽媽問。
“是的,當時我剛轉到病房,”
“我就覺得有事,你這孩子,”黃媽媽抹了一把眼淚,“你當時怎么不跟我說,”
“我也想起來了,”梅秋萍說,“我就說那天下午,你們那應該是夜里,一平怎么跟我東拉西扯的說那么長時間,哦,他還跟他爸也打了電話,怪不得呢!你們兩個,真是!”
“生出來時多重?”
“晚上10點12出生,6斤八兩,52公分,”這些數據,黃靜萍記得很清楚。
“那月子呢?你不會按照國外的來吧,那會留下病根的,”當媽的總是操心這個。
“沒有,媽,我們按醫院的建議,還有國內的習俗一起坐的月子,孩子滿月我才出門,你看看,我挺好的,”黃靜萍笑著說。
“那滿月宴,百日,你們什么都沒做吧,”梅秋萍問。
“百日是沒做,滿月宴我們請了很多人,那天也給你們打了電話,哦,我還有那天的好多照片,”
樓下的馮一平,規規矩矩的坐在那,向大家坦白了所有的事,“那你說說,接下去怎么辦?”黃承忠問。
“我和靜萍商量過,到下個月,她還是帶著孩子回美國,那邊的氣候好,而且孩子也是在那邊懷上和出生的,回來可能會有些水土不服,如果叔叔你們同意,今年就可以幫靜萍辦移民,再等明年我畢業,就把該辦的事都辦了,到時再讓她帶著孩子回家,”
“你就把她們扔在美國?”
“怎么會?我那邊事情很多,需要有人幫忙看著,我至少要一個月過去一趟,我們這樣做,還有一個考慮,孩子小的時候,學語言很快,生活在那樣的環境里,她從小就會英語,普通話也能說,這樣挺好的,”
馮一平怎么也不會說是考慮到非典的緣故,現在說的這些理由,是有些牽強,不過,也能接受。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馮一平這么做,是免得讓人說閑話,在他們那個地方,未婚生子這樣的事,現在絕對是大新聞,能讓人津津樂道好些年。
“順利的話,下個月,怡佳快捷酒店就會在納斯達克上市,到時候大家剛好一起去美國,也去我們那的家里看看,媽她們要是住的慣,可以在那多住些天,”
“親家,你說呢?”馮振昌問黃承忠。
“一平,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做事有分寸的孩子,只是這次的這事,唉,”黃承忠嘆了口氣,搖頭朝外走。
“親家,”馮振昌跟了上去,路過馮一平的時候,撂下一句話,“別以為就這么完了,”
可馮一平明顯能看到爸爸眼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