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平是個一口唾沫一口釘的人,說話非常算話,所以他說去第五大道看看,那就真的只是看看——外加拍照。
到了第五大道,馮一平才算體會到了紐約這個牛叉城市的奢華,這條路的兩邊,摩天大樓一座接一座的,都在欲與天公試比高,而樓下的這些商店,匯聚了全美乃至全球的名牌商店。
用雅各布的話說,“全世界的知名品牌,在這條街上幾乎都能找到,”
“街上還有好多家博物館,比如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要我帶你去看看嗎?”見馮一平沒有血拼的意思,雅各布提議。
馮一平裝模作樣的看了看手表,“是想去,但去參觀大都會博物館,至少也得半天時間,等以后有時間再說,我們在這坐坐就好,”他指著前面路邊的一個露天咖啡廳敷衍道。
逛博物館,他現在還沒那個興趣。
他之前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人一提起出國,就標榜自己去了哪些博物館,比如不少人到了巴黎,第一時間,肯定去的不是紅磨坊,就是蒙田大道,但他們對外曬的照片,一定是盧浮宮。
那樣真的挺沒意思,馮一平也不想把自己標榜成那樣的人,既然是出來玩,當然是怎么舒心怎么爽就怎么來,沒必要裝著自己到異國他鄉,主要是接受藝術和文化熏陶的。
對于紐約經濟俱樂部,原來的馮一平,壓根就沒聽過,這一次是接到了邀請之后,他看了一些資料,才發現這真是一個非常之牛叉的俱樂部。
它是在1907年,由華爾街現代老板俱樂部發起成立的,聯合全球工商業界和金融界,探討全球經濟發展的一個民間組織。
所以它的成員,和華爾街現代老板俱樂部的成員。有一定重疊。
華爾街現代老板俱樂部,這個名字既土既豪且俗的俱樂部,是個什么樣的存在呢?它的創始人,就是那24位簽署了《梧桐樹協議》的股票買賣經紀人。也就是最早的經紀人老板俱樂部。
這個俱樂部的聯盟委員會,大家都和熟悉,它先改名為紐約股票交易會員會,1863年,再一次改成現在的名字。紐約證券交易所。
所以,牛吧!
所以,紐約經濟俱樂部,從出身來說,就是一個地道的二代。
還不僅僅是富二代,因為美國特色的政商流動體系,這個號稱美國最大的民間俱樂部,和政府的關系非常密切,據說,在整個六七十年代。它不但提供了不少資源,把肯尼迪送上了總統寶座,還在當時的公共政策上,很有話語權。
除此之外,很多時候,它是作為美國的“第三軌道”外交部門存在。
在90年代以前,它主要舉辦各國領導人的演講活動,美國自家的總統不說,丘吉爾,撒切爾。戈爾巴喬夫,英迪拉甘地…,包括馮一平他們院長,去年四月份。也在這里演講過。
也是近幾年,才舉辦了一些學術界和商界人士的演講。
“據我所知,你將是我們俱樂部邀請的,第一位不是領導人的中國人,而且也是有史以來,在俱樂部發表演講的人中。最年輕的演講人之一,”
朱莉始終是把馮一平等同于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來看待,在前往俱樂部的路上,她對面色有些凝重的馮一平說,想讓他開心輕松一點,年輕人嘛,不都是喜歡這些榮譽嗎?
但是她的話并沒有什么用,馮一平淡淡的點點頭,好像對這樣的榮譽并不在意。
其實這些他早就知道,也在意,也激動,但是現在,他沒有時間想這些。
他手里拿著演講稿,靜靜的看著車窗外,其實他的心思,一點都不在外面。
他一直在暗暗的做深呼吸,并在腦海里又一次過著,自己演講的時候,開始該是怎么樣的神態,什么樣的語速和語調,中間又該做哪些動作,全場的那些聽眾,以及臺上的那些人,他該多長時間左右各看一次,萬一卡殼了,或者是說錯了單詞,該如何補救…。
不管是對他個人,還是嘉盛集團,這都是非常關鍵的一個機會,以他的驕傲,也容不得出現一點閃失。
演講在俱樂部那個類似劇院的大廳里進行,喜歡簡潔明亮的馮一平,對這樣主體是深沉的棗紅色,裝修是老派的奢華,而且燈光又昏暗的地方,不是太喜歡。
但是俱樂部的那些有錢人,顯然喜歡這樣有點歷史的地方,而且頗以為豪,馮一平只有客隨主便。
和國內的一樣,類似于劇院舞臺的主席臺上,最中間,是一個演講臺,兩旁各有兩排座位,坐的自然是俱樂部里的大牛們,以及一些前任政府官員。
在俱樂部主席言簡意賅的介紹了馮一平的身份,以及高度評價了他那本書之后,整個大廳其它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只有舞臺的這一塊,被照得雪亮。
一身正裝的馮一平,在大家的掌聲中,微笑著站到演講臺后面,虛視著臺下那烏泱泱的聽眾,“主席先生,先生們,女士們,前輩們,大家中午好!非常感謝主席先生對拙作的評價,也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
他感覺說這些話的時候,喉嚨有些干,聲音也有些飄,就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大口,也不再像之前,雙手握拳放在身前,而是很放松的撐著演講臺的兩邊,甚至整個人都倚在演講臺上,右腳伸到左腳的左側,只用腳尖點地。
“說起來,我寫這本書的初衷,就是想,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和各位的企業競爭中,占據一定的優勢,讓自己的企業存活下來,并能有一定的發展。
也就是說,我最開始寫這本書的目的,就是針對在坐各位的企業的,在坐的各位,就是我的假想敵。”
這樣別開生面的開頭,他是笑著說的,臺上臺下的聽眾,也是笑著聽的,臺上的這二十幾個人里,笑出聲來的就不少。
“我知道這話聽起來有些狂妄,但是,當時一貧如洗的我,確實是這么考慮的,年輕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夢想和勇氣。
當時我想,如果我做快餐,該怎么跟同行競爭,怎么跟百勝集團競爭?如果我做軟件,微軟會不會隨便掉下一根毫毛,就把我給壓死?
如果這些問題沒有想好,我創業的時候,也不踏實,因為我知道,戰略不清,就是一時取得了些成績,那也是暫時的。
那時的我,越想越無助,越想越失望,越想越沒信心。
因為我分析了無數種可能,但當我有了一定成就,在有資格面對大家的企業的時候,依然是一點勝算都沒有。
因為不論有形還是無形的資本,和大家都不能相提并論。
可是,難道就這么放棄了嗎?這當然是一個容易的選擇,但顯然不是一個正確的抉擇。
于是,我想啊想,后來恰巧看到了一些人在運用的實例,受他們的啟發,最終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那就是在現有競爭激烈的市場里,也就是書中所說的紅海里,我競爭不過大家,那就只有另辟蹊徑,找新的市場。
終于有了可行的思路,我總算有了點信心開始創業,在創業過程中,不但的摸索和研究其他的實例,最后,終于總結出了藍海戰略的原則,以及如何開創、制定、執行適合自己公司的藍海戰略。”
今天買票來聽馮一平演講的,都有著和他類似問題的人,雖然現在的他們,比剛創業時的馮一平實力雄厚很多,但是,在他們前面,依然有著各方面更有優勢的一座座高山,馮一平的這番話,算是說到他們心里去了,一個個,都心有戚戚焉。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企業也一樣,所以,不少也在憂心企業前途的聽眾,此時毫不吝嗇的給馮一平這個同病相憐的人以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