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羊城的鄭佳怡,快樂得像只飛出籠子的小鳥一樣,笑著說了聲“同學你好!”,就毫不見外的把箱子王馮一平手里一塞,快步跑到航站樓外的陽光下,“哇,這邊好好好暖和呀!”
這傻孩子的心情,馮一平能理解。
高中之前,一直在媽媽的學校上學,始終都在媽媽眼皮底下,高中的時候,又是在媽媽曾經當過校長的高中,而且連中飯都是回家里吃,現在上大學了,離爸媽是遠了些,離爺爺奶奶又近了。
其實,對那些渴望長大和獨立的年輕人來說,不,應該對我們所有人來說,總有那么一段時間,爸媽和其它親人對我們無微不至的愛和愛護,其實也是一種負擔,這種負擔會讓我們覺得,不自由,有時甚至想逃離。
這也就是有時候我們會在一些離別的地方,比如機場火車站等,看到媽媽在那邊抹著眼淚叮嚀,而她面前的孩子卻往往滿不在乎的嚼著口香糖,略帶興奮的四處張望,眼里滿是對離開父母千里之外的日子的憧憬和向往的原因。
所以,當你一旦暫時擺脫這種沉甸甸的關愛,身在父母管束范圍之外的地方時,就像鄭佳怡現在這樣,感覺就好像掙脫了無形的枷鎖或者束縛,自然而然的就會頓生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自由感。
“嘿,你不是出門忘吃藥了吧!”馮一平拍了她一下,示意她跟自己走,“注意點影響啊,這么多老外呢,”
“啊?”鄭佳怡一看,剛才自己有點得意忘形,沒留意周圍的人,現在一看,托廣交會的福,停車場這一塊,真是有不少老外。
她立馬秒變淑女,低頭跟在馮一平后面走,嘴里咀嚼著他開頭的那句話,那個小品這時候還沒播,所以這句話還沒有流行起來,但是,她想想就知道,這肯定不是好話。
“你才有病呢,你才要吃藥呢,你幾年前就有病,”說還不算,還用拎著的包往馮一平身上招呼。
馮一平邊抵擋邊說,“你知道嗎,我最近得出一個結論,”
聽馮一平這么一說,鄭佳怡馬上停了下來,“什么結論?你說,”
“結論就是,如果一個女演員,連一個野蠻潑辣這樣的角色也演繹不好,那她真不是一個好演員。”
“為什么?”鄭佳怡話一說出口,看到馮一平臉上的笑,馬上就覺得,自己這肯定問了一個傻問題。
果然,馮一平笑著說,“因為每個女孩子的本性,其實都是野蠻的,如果她連本色出演都不會,那還有神馬前途?
這不是拐彎抹角的說自己野蠻嗎?鄭佳怡那個氣啊,“馮一平,你別跑!”
上車以后,鄭佳怡還不消停,一路咋咋呼呼的,就像是個第一次進城的鄉下丫頭一樣,馮一平頓時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好重。
就她這種狀態,幸好是坐飛機來的,要是坐火車到,可能自己到火車站稍遲那么幾分鐘,她肯定就會被人騙上車,然后不知道賣到那個犄角旮旯給人當媳婦。
“我們這是去哪?直接去交易會嗎?”
“去酒店,”
然后馮一平也覺得自己這話不太對,“交易會周圍車根本走不動,你先到酒店把行李放下,我們再步行過去。”
“哦,好的呀。”鄭佳怡安靜了下來,眼睛看著窗外,不像剛才那么鬧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是金姐的房間,這些天沒辦法,只能委屈你擠一擠,”
“沒事,和金姐一個房間挺好,”鄭佳怡里外看了一遍,點點頭,挺滿意,跟著就一樣樣的從行李箱里往外拿東西,瓶瓶罐罐的化妝品還不少。
上面的一層拿完,露出底下的衣服來,當先是一個帶封口的塑料袋,馮一平看了一眼就轉過頭,但他眼尖,已經看到里面主要是白色和粉色的小玩意,果然是少女咧!
鄭佳怡這時也留意到了,臉一紅,忙把箱子蓋起來,朝外趕馮一平,“好啦好啦,你回自己房間吧,我要梳洗一下,一會見。”
走到門口的時候,馮一平還來了一句,“順便說下,我就住在隔壁,房間挺大的,你要是不喜歡和金姐住,隨時歡迎你過來。”
鄭佳怡送他兩個字,“去死!”
果然野蠻!
接到了這個野蠻的同學,馮一平想了起來,好早前,自己就想著先把《我的野蠻女友》給寫出來,結果事一多就忘了,可惜了的!估計韓國這會,網上已經發表了《我的野蠻女友》這本,那要不要趁現在,把《星你》先給寫出來?
話說,為什么我的那本開一派風氣之先的,就沒有一家電影公司會想著把它改編成電影呢?要不自己辛苦一下,自編自導?
這兩天交易會的安保,雖然還是很嚴,但比頭兩天,還是松懈了些,比如那些保安,看著會場內外扔出入證的,只要不是太囂張,他們基本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鄭佳怡昂首挺胸的先進去,然后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拖了好久,才趁安保人員不注意,把出入證丟給外面的馮一平,明明沒什么事,等馮一平也安全進入的時候,她還拍著胸口感嘆,“剛才好刺激!”
剛才好小兒科好吧。
不過進到里面的時候,鄭佳怡有些失望,“這就是廣交會?”
確實,大名鼎鼎的廣交會,進到里面,除了那些大展館的可看性比較強,其它的,形式其實和那些集貿市場差不多,都是一個個小隔間,里面擺著些樣品,只不過,來洽談的是外商而已。
然后在服裝館那,鄭佳怡就挪不動腳,外貿單的衣服,不說料子,款式和內銷一比,真的洋氣很多。
馮一平幾乎是拉著她走的,“過兩天再來,到時這些衣服都打折,想買多少買多少。”
還沒工作的人,總覺得工作很有意思。
這不,鄭佳怡一到,就解放了小趙,她興致勃勃的站在展位前向過往的人發資料,不過,看著里面的那一個個都用流利的英語順暢的跟外商交流,大受打擊,根本就張不開口,像個啞巴一樣的送出去幾分資料后,跑到金翎身邊,“金姐,我感覺幫不上什么忙,要不我去服裝館那逛逛?”
旁邊的馮一平抽空說了一句,“小心點,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更不要跟陌生人走,”
鄭佳怡頓時覺得這個家伙好討厭,就像自己家長一樣,“要你管?”
金翎看了好笑,“你們這是怎么了?”
“我怕她被人拐走了,”
“他早上忘了吃藥!”
這剛離開爸媽爺爺奶奶管束的孩子就是難帶,晚餐時明明在泮溪酒家吃的超飽的鄭佳怡,十一點多的時候,還不睡覺,拉著金翎過來找馮一平,還要讓他請吃宵夜。
上次帶他們去了石碑東,這次就近在流花湖公園附近找地方,鄭佳怡挽著金翎的手,看著這個時候還那么熱鬧的夜市,感概了一句,“參加了工作真好,真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在學校里,這個時候早就熄燈了。”
馮一平看著經過的一家粥城后門那,幾個就著昏黃的白熾燈埋頭洗碗的姑娘說,“少女,二十歲的時候,你想著快快到三十歲,相信我,等你真到了三十歲的時候,肯定又會懷念二十歲。”
金翎和鄭佳怡同時奉送給他一個衛生眼,“好像你有三十歲似的。”
“你們還年輕,都不懂,男人的年齡,主要看心境,從心里年齡來講,我早就三十多歲了,你們應該叫我叔叔。”馮一平覺得這一刻少了一樣道具,這時灑脫不羈的叼著一支煙最好。
“切!”這是鄭佳怡。
“小弟弟!”這是金翎。
“金姐,我看前面那家人好多哦,肯定不錯,”
“就那家吧,”
說真話怎么就沒人信呢?馮一平泱泱的跟上去,這時,后面傳來一個遲疑的女聲,“馮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