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沒有任何一樣東西不存在缺點。
相反,越是在某方面有著優勢的存在,反而越容易在其他的方面出現問題。
斡魯朵也是如此。
身為皇帝最倚重的親衛部隊,理論上斡魯朵是只忠于皇帝的,是最值得信任的…
然而,這只是理論。
不經過實踐的理論,那就是紙上談兵。
遼國立國至今還不到百年,卻幾乎一直都在發生親王權貴的叛亂,就比如如今的耶律賢。
更為可怕的是,幾乎每一次的叛亂都足以顛覆當時的朝廷!
這一切都是實力和權力在其中作怪,當一只老鼠長得比貓還要大的時候,久而久之,自然就不會把貓放在眼里了。
所謂斡魯朵,就類似于中原王朝的蕃鎮。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這句話,對蕃鎮來說也是如此。
所以,造反是遲早的。
所以,如果皇帝不在了呢?
或者說,皇帝突然死了呢?
那會怎么樣?
很簡單,遼國會馬上爆發叛亂,瞬間變成“遼國版的五代十國”,直到選出下一個“頭領”為止…
江曉遙望北方,陷入沉思。
“呼,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里。”
瓦橋關的另一處,趙光義在耶律寒香的陪同下也走上了城墻。
“寒香,在遼國的時候,你是住在哪的?”
“上京…”耶律寒香說著,下意識地回憶了起來。
遼國有“四京”,四個都能算作是遼國的都城,而她是在上京長大的。
當然,也只能說是大多時候是在上京,和中原皇帝不同,遼國皇帝都有“捺缽”的習慣。
捺缽是契丹語中的行宮的意思,遼國皇帝經常外出狩獵,隨時隨地捺缽,走到哪里都能捺缽,更重要的是文武百官也得跟著一起走。
“上京,聽著好像很遠的樣子…”趙光義抬頭想了想,微微一笑,抬手按了按耶律寒香的頭,“想回去看看嗎?”
耶律寒香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等再過點時間,我就帶你回去看看…”趙光義似乎是沒看到耶律寒香的回答,開口說道。
“官家!”這時,一個傳令兵匆忙跑了上來,“前方探子來報,百里外出現了大批遼國騎兵!數量至少在兩萬人以上!”
“是遼軍的先鋒么?看來就要開始了…”趙光義皺了皺眉,面色凝重地問道:“這個消息上官將軍知道了嗎?”
“已經通報上官大人。”
“我知道了…”趙光義示意了一下周圍的幾個士兵,看向耶律寒香,說道:“要開戰了,這里危險,你先回去休息。”
“嗯。”耶律寒香點頭應道,轉身就欲離開城樓。
“遼軍的先鋒打著什么旗號?”在這同時,耶律寒香聽到了趙光義的詢問。
“回官家,是蕭字旗號,應該是遼軍將領蕭撻凜…”
“蕭撻凜?名字有些耳熟…上次北伐的時候他好像也在…”
蕭撻凜?!
尚未走遠的耶律寒香心臟猛地一縮。
并沒有讓宋軍等很久,二十萬遼軍抵達瓦橋關下,首先登場的是遼國將領蕭撻凜。
在此之前,蕭撻凜只在宋朝人的眼中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就是趙光義北征太原的時候,他曾經做為遼國的三路援軍之一前來支援過北漢,當然,當時李繼隆在白馬山下所向披靡,蕭撻凜甚至都還沒來得及上場就結束了。
第二次就是宋軍和遼軍在高梁河岸的那次激戰,蕭撻凜當時也作為幾路遼軍統帥之一參戰,并在之后解救了差點被李繼隆干掉的韓德讓。
總體而言,平庸,似乎沒有什么出色的地方…當然這或許也是因為他兩次遇上的都是李繼隆的原因。
這次他做為先鋒出陣,擔任著為遼軍贏個“開門紅”的重任,可能是老天可憐他,這一次他的對手換了,不是“李”字旗號,而是“孟”。
在宋軍之中,姓孟的,有資格擔任先鋒出場的,僅有一人,原后蜀皇太子孟玄喆。
此人和蕭撻凜差不多,從歸順后進入宋朝軍中,一直沒有過什么太過耀眼的戰績,唯一的幾次也都是跟著李繼隆一起打下來的。
這也對,這場戰爭才剛剛要開始,雙方都還處在最開始的試探階段,怎么可能一開場就放大招?
蕭撻凜自己也是先鋒,按正常邏輯,現在只需要稍微打個不分勝負的兩場小戰,熱熱身。
等著后面的主力部隊來了之后,那才是真正的開始。
他是這樣想的,然而站在瓦橋關上的江曉,卻早已用狼一樣的目光瞄準了他…
然而蕭撻凜不知道的是,在宋軍收到他出現在百里外的消息之后,兩支數千人的宋軍騎兵就偷偷從瓦橋關兩側離開,人銜枚,馬裹蹄,往北方一路疾行…
瓦橋關下,孟玄喆所部率先發起攻擊,全軍出動,上來就是不計代價的強攻。
蕭撻凜心驚之余,立即做出應對,一邊命令軍隊全力抵擋,防止被宋軍突破防線,一邊指揮進行反擊,不斷對宋軍發起反沖鋒。(、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兩軍鏖戰之下,蕭撻凜越打越心驚,對面的這支宋軍戰力極強,戰斗意識遠強過普通的軍隊,意志堅韌、互相之間配合嚴密…
就好像、就好像是幽州城下他見過的,李繼隆率領的軍隊?
對面的孟字宋軍軍陣之中,李繼隆保持著他的面癱,淡定沉著地指揮著軍隊不斷發起進攻,一點點地在遼軍的防線上撕出一道道缺口。
是的,這支軍隊是他的,孟字旗號不過就是個障眼法。
至于理由…
忽然,就在蕭撻凜全力應付李繼隆攻勢的時候,他的背后猛地竄出一支宋軍,招呼也不打一個,上來就朝著他的屁股后面一陣狂捅!
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