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下臺,又上來一個叫做何維的大胡子白人,自我介紹是巴黎之花的首席釀酒師。
那家伙操著一口帶著濃重海蠣子味兒的英語,讓汪大少感覺特別親切。
哥是聽不懂,但是別人同樣聽得很費勁,四舍五入一下,證明哥的英文水準有平均水平嘛!
汪言學英語其實很用功,只是時間尚短,目前的水平可以看簡單的新聞,聽與說都還挺弱的。
神奇的是,何苗苗居然能聽懂。
“很稀奇么?”
大小姐又傲嬌了。
“典型的法國南部口音嘛,Hervé應該是魯西永普羅旺斯一帶出身,日常講奧依語和法語,不過這酒的葡萄產區在法國白岸…”
聽不懂!
得,感情哥才是個混子…
汪大少撐著架子傲然點頭,心里其實有點羞慚——被一個低智傻白甜給侮辱了!
心情特別不美麗,于是又開始作死。
“苗苗啊,你會用多少種語言喊爸爸?”
“臭流氓!聊聊就歪樓!”
大小姐在汪言手背上用力揪一下——仍舊擱在她的膝蓋上,賊方便。
“看你那不學無術的蠢樣!所有語言里的爸爸發音都差不多,你以為是father那種正式名詞啊?不帶重樣的?”
“額…是哈…”
汪大少被打擊得有點傻眼。
屈辱!
太屈辱了!
剛把大小姐定義為傻白甜,就被她用智商碾壓,此仇不報,誓不為汪!
汪大少不動聲色的把手又往上挪去一丟丟——幾厘米。
然后,瞬間疼出一后背汗。
傻白甜下死手了!
就好像被鉗子夾了一下似的,難為她有那么大勁兒。
乖乖收手,去端酒。
今天,主辦方為賓客提供了四款精品香檳,供大家品鑒。
美麗時光白中白2002年份香檳;
美麗時光2004年份1.5升香檳;
玫瑰特級干型香檳;
美麗時光2007年份限量版香檳。
四種不同類型的香檳,分別搭配不同的菜式,在不同的時間和場合飲用。
西餐對于佐餐酒的選擇和搭配很講究,算是餐飲文化里的重要一節。
比如酸度高、果香重的干型,最好是做餐前開胃酒。
白中白適合搭配小牛肉。
2004年份與海鮮更合得來。
重頭戲當然是最后一款,2007年份限量版。
清新爽口,調性復雜,余香持久,干飲或者與魚子醬、生蠔、鵝肝等菜品搭配都非常令人滿意。
所謂的配飲絕對不是故弄玄虛,搞噱頭。
真正對比嘗試以后便會發現,不同酸度、不同味道的香檳、紅酒乃至白酒,確實會與食物共同作用,形成更為復雜的口感。
就好比夏天傍晚街邊擼串,必須配冰啤酒,喝茅臺都不香。
所以這是一門學問,絕非窮講究。
何維開始滿場亂竄,翻譯跟在身后,和來賓分享品酒的經驗。
其間,有一些算是蠻有趣的互動小環節。
比如請某位來賓蒙眼盲猜四款酒,正確則有獎勵。
比如請某位來賓談一談品鑒感受。
更有中餐大師,分享了適宜搭配的中餐菜式。
以及有關香檳儲存、飲用的小知識等等。
汪言跟著何首席的步調,吃吃喝喝,感覺收獲良多,又學到一些新東西。
身為男神,學無止境。
最后前菜吃到差不多,端上來主菜的時候,重頭戲正式開始。
“2007年份限量版香檳的表現,相信大家已經有目共睹。
那么華夏大陸總共限量發售300瓶,其中的150瓶要留給我們巴黎之花的老朋友,各個省區的經銷商。
剩下的150瓶,在場的來賓,每人自動獲得一瓶平價購買的機會。
總計90位貴賓,每人一瓶,共計90瓶。
最后的60瓶,我們做一個小小的互動——簡單的搞一場小型拍賣。
6瓶為一件,總計10件,拍賣10輪。
單瓶售價1800元人民幣,一件起價10800元,每次加價最低100元,上不封頂。
由于在場的諸位都是商界名流,財力雄厚,全部拿下都不傷筋骨,我們只能做一個小小的限制——
每人只能拍下一件。
好了,閑話到此結束,那么我們正式開始!
第一件拍賣,諸位,可以出價了,舉手喊價即可。”
終于等到正戲,何苗苗卻滿臉的郁悶,癟著嘴,很不開心的樣子。
不用問,汪言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笑著安慰道:“能拍下兩件12瓶,已經不少了。那么便宜的東西,主辦方怎么可能讓你包圓?”
巴花確實不貴,300瓶的總售價才54萬,翻兩番都沒多少錢。
更關鍵的是,香檳其實不是一種很有升值潛力的酒,儲存期不過兩到五年,不像頂級干紅那樣,動輒要儲存二三十年才到巔峰。
即買即喝,新酒最好在兩年內喝光,才是香檳的真諦。
所以這種酒炒不上價,沒啥收藏價值,買來都是自飲的,大小姐完全沒必要買那么多。
“可是我好喜歡07的瓶子…”
何苗苗仍舊嘟著嘴,小表情可憐兮兮的。
不用刻意撒嬌,卻比別的姑娘主動撒嬌更有殺傷力——顏值的正義。
汪言就笑:“感情你只喜歡瓶子啊?我那7瓶酒,喝完以后都給你,好吧?”
“不行!直接給我,不許喝!”
她難得上來點刁蠻勁兒,汪爸爸當然得寵著。
“好好好,直接給直接給!”
“哼!算你乖!”
大小姐終于開心了,汪大少卻不開心了。
怎么回事啊?
介丫頭怎么總是搞不清楚上下尊卑啊?
因為關系比較亂。
汪言自以為是大小姐的爸爸,可是小公主卻把自己當做飼養員,根本對不上嘛!
照現在的錯位情況看,磨合起來,會很費功夫。
是東風壓倒西風,亦或是西風壓倒東風,日后都很難說。
閑聊的時候,第一件香檳已經拍到22800元,出價仍舊很熱鬧。
何苗苗瞟一眼就沒再理會。
誰耐煩那么磨磨蹭蹭的拉鋸?
本公主,出手就是要一錘定音的!
價格一直飚到4萬5,才開始出現漲不動的狀態。
何苗苗終于抬手,一張口就喊出一個天價:“六萬!”
六萬塊錢當然不多,思南公館里住兩晚都不止,但是要考慮到那酒本身的價值,此刻已然溢價6倍。
作為只能喝,沒有收藏價值的香檳而言,算是很離譜的價格了。
然而,即便如此,仍舊有人和大小姐在競價。
今天的來賓普遍豪富,有限量拍賣60瓶的前提在,不離譜都對不起人家的折騰。
“6萬5。”
喊價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妝很重,可是已經掩蓋不住歲月留下的刻痕,一身香奈兒高訂套裙,至少大幾十萬。
不管是套裙,或者是6萬5的出價,都嚇不住大小姐。
“10萬!”
隨口一喊,直接上升到6位數,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那位女士一愣,回頭望向何苗苗,仔仔細細的在她臉上、耳墜、披肩、禮服打量個夠,然后默不作聲的回過頭。
放棄了。
“10萬一次!”
主持人大喜過望,能拍出這個價格,完全是預想不到的。
“10萬兩次!”
“10萬…三次!成交!恭喜那位小姐…”
何苗苗壓根沒聽臺上講什么,低頭翻出卡,等著服務生拿來POS機。
臺上緊接著開始拍第二件。
汪言沒等別人喊價,直接叫死:“10萬零8000。”
主持人都懵了,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
自然,不會有人再出價。
有錢是一回事,任性是另外一回事,兩件事都有限度,很顯然,汪大少與何大小姐更任性。
等到三次喊拍落錘的時候,服務生才剛剛走到兩人桌前。
汪大少扭頭對何苗苗示意:“刷卡。我那份也刷了。”
大小姐一邊輸入21萬零1600的數字,一邊傲嬌:“憑什么?”
“我連空瓶子都撈不到,你說憑什么?”
“那我給你留一瓶還不行嗎?待會不是還有一瓶平價的酒嘛,你留著喝,招待一下黑虎什么的。”
真大方!
汪言哭笑不得的搖頭:“我倆一頓飯至少能干掉5瓶,請人家喝一次酒,結果就拿一瓶漱漱口,有那么辦事的嗎?”
“那你一瓶都別留了!男人喝完酒就不干好事兒,你還是去和虎哥玩搏擊吧!”
我倒是想玩,黑虎肯陪算啊…
而且就那么一次,都被夾掉一塊肉,到現在都沒長好,我還敢?
“得了,都給你都給你,反正你花的錢,你是老大。”
剛才汪言不夠主動,她張口要,現在汪言主動了,她又開始裝模作樣。
“那個什么,要不要給你留下幾瓶,送你女朋友嘗嘗啊?沒關系,就當我請的!”
“你真大方,我謝謝你嘞!”
大少冷笑,滿臉拒絕。
得瘋成什么樣,才會拿苗苗買的酒去給劉璃顯擺?
給我挖坑,你還嫩著吶!
大小姐嘻嘻一陣笑,再不提這茬,回頭囑咐服務生把14瓶酒都送到思南65幢去。
前后不到一分鐘,倆人把頭兩件酒全部拿下,而且直接把溢價哄抬到10倍的程度,引來陣陣側目。
主辦方美得不行,那個首席釀酒大師主動過來“拍馬屁”。
人家其實挺正常的,但汪言只能如此理解。
“尊敬的先生,美麗的女士,感謝你們對巴黎之花的厚愛,我僅代表…巴拉巴拉。”
商業寒暄嘛,汪言已經比較擅長,等翻譯把意思傳達完,便要開口。
然后大小姐居然搶了活兒,主動開口,嘰里咕嚕嗷嗷嗚嗚的吐出一大串回應。
一個字都聽不懂!
哇哦,法語?!
汪言大吃一驚,何維則是大喜過望——
其實人家叫Hervé,何苗苗稱呼對方時,發音是“艾嗚微”,其中的“嗚”讀輕短音,整個詞聽起來更接近艾爾維。
但是汪大少沒管那么多,何維叫得順口,就那么愉快的決定了。
何維很欣喜于何苗苗能夠講法語,笑得滿臉褶子都舒展開,跟大小姐愉快的交談起來。
人倆能交流,翻譯就開始放羊,閑在一旁。
汪言只好和褚鴻大眼瞪小眼。
總不能真的干瞪眼,褚鴻主動開聊:“汪少的女伴學識廣博一身貴氣,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汪言并不曉得岳父是干嘛的,含糊回應:“跟我姓。”
“噢!汪小姐!”褚鴻恍然大悟,“令妹?”
汪言笑而不語,高貴冷艷…啊呸,神秘妖艷得一批。
褚鴻是個頂有眼色的人,見狀馬上轉移話題。
“汪少打算在魔都盤桓多久?”
“一個星期左右吧,得把那兩棟樓拿到手。”
再有五天就是拍賣正式截止的日子,回去還得再折騰過來,沒必要。
褚鴻點點頭:“有時間請務必來我辦公室坐坐,難得辦一次卡,我打算給您設計特殊的花紋和簽名。”
其實在沒有正式發起申請之前,卡片能不能下來都是未知數。
但是褚鴻有信心搞定一切,都不提自己在行里的背景和能力,只看汪言本身的資質,就不會出任何問題。
汪言挺想要那張卡的,如果真有2000萬額度,那可不是小錢,能解決好多問題來著。
然而仍要繃著架子,滿臉不以為意的笑容。
“褚行,我那兩層樓的產權,一時半會下不來,司法拍賣的產權轉移好像得二三十天,您別急啊!”
褚鴻哪可能不急?
馬上打保票:“沒關系,有法院的拍賣成交確認書和收據就行,辦卡就是驗個資,又不是要辦抵押貸款…誒,汪少,等到王庭娛樂真要辦貸款的時候,您可不能找別人家啊!”
汪言苦笑,那叫一個真:“褚行,我真不缺錢…”
“我當然知道您不缺錢。”
褚鴻點點頭,語重心長。
“但是公司是公司,個人是個人,王庭不可能一直用您的注資來擴大經營啊…股權怎么算?”
汪大少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凝重、有些苦惱。
“您這話倒是沒錯,公司的新股權分配方案正在討論中,幾位股東都有顧慮…哎,想花錢還花不出去…”
那就對了!
褚鴻大喜過望,卻又努力壓抑著興奮,繼續替汪大少考慮。
“您那5億的樓盤實在太嚇人,其實最應該的是直接注資5億現金,現金可以用來發展,更可以給股東發發福利,大家就不會有那么多顧慮。
不過您不差錢,一番好意,我相信大家是能夠領會的…
至于經營所需資金,您盡可以放心,民生是友商,需要時盡管提!”
眼看著大筆money上門自薦,近乎強塞,汪大忽悠心里直想笑,表面上卻愈發矜持。
“不用還的啊?不用還我就收。您啊,別催,天天有人因為這點事兒…那什么,我再考慮考慮吧,好吧?!”
聽到汪言“不小心”泄露出來的口風,褚鴻心里一緊。
臥槽!
真有搶生意的同行!
想想也對,那么有錢一大少,沒人盯著才奇怪。
褚鴻心里頓時充滿緊迫感,恨不得現在就從褲衩里掏出張真·無限卡來拍在汪言面前。
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能起到效果的辦法呢?
行花…行花必須有,下次吃飯就帶著,一個不夠咱帶仨,御姐蘿莉隨你。
再之后呢?
正絞盡腦汁的琢磨著,臺上主持人喊話:“6.85萬第一次!”
褚鴻腦子里靈光一閃,馬上舉手:“7萬!”
汪言都被喊一愣:“怎么,褚行對今天的酒很滿意?”
褚鴻神秘一笑:“酒是好酒,但是我可享受不起。”
喲,不會是要拿來送我的吧?
汪大少馬上反應過來,感覺好笑又好玩。
真新鮮,哥們一頓瞎忽悠亂混,居然混到了被行長“賄賂”的地步?
不過這種便宜,沒必要占。
汪言搖搖頭,掏出手機:“來,褚行,咱們加個微信。”
褚鴻不明所以但很開心,馬上打開微信:“哎喲,那可是我的榮幸…7萬5!”
順便又喊一嗓子報價。
加完好友,汪言直接轉賬,轉過去一筆10萬塊錢。
褚鴻楞住了:“您這是?”
“褚行您既然不需要那個拍賣名額,那就麻煩您幫我拍下來,我好哄我們家大小姐。承情,承情!”
汪言直接把話攤開來講,態度溫和,言笑晏晏。
褚鴻頓時明白,大少是不想接自己那么大人情。
滿心遺憾,溢于言表。
“您可真是的,左右沒多貴的東西,讓老褚我送令妹一份見面禮,表表心意啊…”
“很貴了,君子之交,講究的是禮輕情意重,不好讓您私人破費。”
汪言搖頭,態度堅決。
在少年清澈平靜的目光注視下,褚鴻意識到事不可為,無奈的嘆口氣。
“成吧…那您也不用給那么多啊,等下我付完款,差額轉回給您,好吧?”
“好,那就麻煩褚行了。”
“不麻煩…7萬9!汪少,您啊,見面遠勝聞名!我之前以為艾總對您的贊譽有夸張成分,現在才知道,艾總還說少了!”
褚鴻真心實意的豎起大拇指。
外形、儀態、擔當、應變、心胸、氣度…樣樣都好,完全當得起人中之龍的評價。
短短一個小時的接觸,汪言在褚鴻心目中的形象,已然好到爆炸。
現在,哪怕有人跟褚鴻講:汪言沒多少錢,丫在騙你貸款。
褚鴻保準一巴掌扇過去,就倆字兒回復:滾犢子!
之前喊價的時候,褚鴻是決心堅定、錢包肉疼。
拍賣賬單是肯定沒法報銷的,等于是用私人的錢,來辦公家的事兒。
盡管結交下汪言,人脈是自個兒的,可這代價著實有點大,很難講是否可以回本。
大少的果斷拒絕,讓褚鴻很舒服。
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更有一種沒有看錯人、沒有投資失敗的欣慰。
錢多、大方、有原則,多好的客戶啊?!
老褚我今天真是神仙運氣!
褚鴻在收下轉賬的那一刻,心里打定主意:汪少,你的事兒,我盡最大力氣去辦!
汪言與打了雞血似的褚鴻對視一眼,笑而不語,目光幽深。
忽悠呢,最重要的是人設不能崩。
因小失大的事情,本少從來不做。。
何苗苗跟Hervé聊天,仍然時刻不忘關注汪言。
一看到狗子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眼神,再看看褚鴻的激動興奮,頓時明白:得,又忽悠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