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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小風波

  應該是有,又似乎沒有…

  何大小姐琢磨半天,得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結論。

  總想當自己爸爸是挺煩人啦,但是在別的方面,狗子還是闊以的。

  一想到汪言說要把800萬給回自己,苗苗心里就甜絲絲的。

  缺錢是不可能缺錢的,大小姐這輩子都不可能缺錢。

  當初充值的時候就沒想著再拿回來,玩嘛,又不是玩不起。

  可是汪言要給回來,那就意味著——狗子不是因為錢才跟自己親近的。

  這事兒很重要。

  夫妻因為家產而互相防備甚至反目成仇,在現代社會可不稀罕。

  苗苗爸打小兒就富養苗苗,并且經常灌輸“壞小子要么圖你錢、要么圖你漂亮”的思想,讓大小姐心里一直有個執念——

  我的男朋友,絕對不能是因為那兩點原因才追求我的!

  想的很簡單,但事實上,不是因為你漂亮,誰特么廢那么大力氣追你啊?

  稀里糊涂的始終沒轉過那個彎兒,又常年被男生舔著,簡直不厭其煩,何大小姐對那種一看就帶著明確目的的追求者是越來越抗拒。

  照這么下去,情況堪憂。

  到國外留學以后,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警惕心大機率會越來越高,再加上陪讀的存在,很可能會單身到回國,然后在25歲以后開啟相親之路。

  父母圈子里知根知底的家庭有很多,挑個看著順眼、算是能合得來的,結婚生子,咸魚下半生。

  基本上,很多大戶人家的子女都是類似的軌跡,區別只在于,相親前玩得多不多、結婚后是各玩各的或是安穩度日。

  富二代里為什么盛產瘋狂大小姐、浪蕩公子哥?

  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一眼看得到盡頭的人生。

  未知的、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才會讓人有拼搏的動力,否則只會催生佛系咸魚,或者瘋狂玩家。

  比如階級固化極其嚴重的霓虹,催生出整整兩代平成廢宅,一代更比一代廢。

  時下的國內,年輕人亦越來越佛。

  其實那是一種社會的怠惰。

  遲暮何知客,逢歡便作歸。

  滿滿寫著四個字:意興闌珊。

  何苗苗差不多就是那種狀態,物質太充裕,人生太富足,嚴重缺乏進取心、探索欲。

  接班又沒那兩下子,瘋又不是那性格,怎么辦?

  混著唄!

  她可沒有劉璃的那種追求,日常生活的無聊程度,看看那堆國外時尚雜志就能感受得到。

  直到認識汪言。

  狗子什么都好,新鮮、有趣、平等、神秘…

  最最最重要的是,狗子和自己交朋友,沒有帶著什么目的!

  從第一天在操場上對峙,到上大課時同桌,再到之后買水果,然后很坦然的承認有女朋友,出門幾次始終都規規矩矩…

  一樁樁一件件事,讓何大小姐堅信,狗子只是看上去有點色色的,其實絕對是個特別靠得住的好人。

  從來不像別的男生,瞄一眼就直淌哈喇子,噁心巴拉的。

  OK,第二點完美滿足!

  如果狗子真把那800萬給回自己…

  哇塞!

  真命天子啊?

  有木有?!

  回頭拿那800萬跟爸爸顯擺一下,看他還有什么話說!

  想到美處,何苗苗喜滋滋的樂出來,把汪言納悶得不行。

  誰家的傻孩子啊?

  腦回路是又歪到哪里了?

  “喂,你干嘛呢?笑得那么浪蕩…”

  大小姐心情特別好,不跟汪言一般見識,揚著小臉美滋滋問:“狗子,你真要把那800萬給我啊?”

  可愛到不行。

  汪大少越發納悶,我正在這兒坑人呢,你是怎么突然想起那茬的?

  隨口回道:“肯定的啊!爸…哥會佔你便宜?”

  大小姐的嗓音又甜一個度,繼續問:“那我總共才充值1000萬現金,刷給你們家主播800萬魚翅,剩下的都給外人了,你不是要虧嗎?”

  “我私人給你補。”

  虧肯定是虧的,但是賬不能那么算。

  “你花的錢,整體上都是在幫王庭娛樂堆熱度,微博熱搜掛好多天,推廣營銷費用都省下不止兩千萬。

  再說了,我拉你去玩,結果你花掉那么多錢,傳出去像話嗎?”

  “噫大男子主義…”

  嘀咕歸嘀咕,大小姐的表情可是美得很。

  “那,為什么是800萬啊?怎么不是500萬或者1000萬?”

  汪言講得清清楚楚:“你在我們公司充值1000萬,回流扣稅以后正好應該剩那么多。1000萬全補給你,我怕你心里不舒服,咱倆其實沒必要那么見外的,我只是不習慣花女生錢而已。”

  “見外”兩個字,又是一針扎到某點上。

  祖傳中醫,線上扎針。

  何苗苗心情愈發愉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我們是好朋友嘛,不要搞得那么生分!其實…”

  其實那800萬我都不想要的,只是我爸爸知道了,雖然沒說什么,但是假如你給回我,他就不會那么討厭你啦!

  剩下的話不太方便說出口,何苗苗立即打住。

  要矜持!

  在與劉璃分手以前,不可以讓死二狗產生任何幻想!

  為什么難得一個好男人,偏偏就有主了呢?

  在夢里,那條肥狗多乖,讓躺平就躺平!

  會不會…那才是真正的汪言?

  有了!

  我把狗子重新喂回200斤怎么樣?!

  鐵定會被劉璃嫌棄吧?!

  作為朋友,到時候我會安慰你的,哇哢哢!

  何苗苗的眼睛突然bulingbuling的直放閃,殷勤的給汪言叉一片蝦肉,直接送到大少嘴邊。

  “二狗你嘗嘗這個!”

  怎么突然又開始叫上二狗了?

  而且莫名其妙的那么乖巧…

  汪言被大小姐搞得滿頭霧水,微微一愣,與此同時,全桌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

  巴黎之花今天的活動形式是私宴,宴會廳里擺著好多張餐桌,然后前面有一個小小的發布臺,設計師及釀酒師將在那上面發言。

  現在是服務生剛剛把菜品端上來,主持人正在致辭。

  所有人都很給面子的配合著看向發布臺。

  即便是閑聊,都壓低聲音,只和身旁的人聊天。

  禮節嘛,應有之意。

  所以壓根沒人碰菜品。

  在座的來賓非富即貴,什么好東西沒吃過?

  就算是真餓到不行,現在的時候也不對,怎么都該等人家致辭結束再動餐具。

  結果大小姐腦子一抽,抄起餐叉就對那盤螯蝦刺身下了毒手,頓時讓她和汪言成為視線的焦點。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差不多——這是誰家孩子啊,怎么那么沒規矩?

  在看清楚何苗苗以后,男人們的想法突然一變——額,小女孩天真爛漫,可以理解的嘛…

  女人們的心情卻愈發惡劣——沒教養的騷狐貍,仗著好看任性妄為!

  任性妄為不至于,最多算是不怎么機靈,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沒注意到主持人上臺致辭罷了。

  其實她真不是不懂禮貌的姑娘,只是,相對于發布會,她更關注汪言,一時忘我而已。

  被附近好多人盯著看,大小姐終于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干了一件不合時宜的傻事兒,表情頓時一僵。

  舉著的手,收回去也不是、繼續抬著更不好。

  僅僅只是猶豫了那么一個剎那,同桌的一位女士,便“恰到好處”的發出一聲輕笑。

  “呵…”

  短促輕淡的一個單音,短到都沒法確定善意惡意,便讓何苗苗心頭升起一片委屈。

  畢竟年紀小,而且還是日常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嚴重缺乏應付類似場面的經驗,只好自個兒跟自個兒生悶氣。

  大眼睛一哢吧,嘴一癟,正要收回手,卻被汪言輕輕握住。

  大少溫和的笑著,握住她的手,輕輕拿過叉子,柔聲道:“給我吧,我自己來。”

  何苗苗下意識鬆手,然后眼看著汪言毫不猶豫的將蝦肉送進嘴里,緩緩咀嚼起來。

  霎時間,心里暖到發燙。

  汪大少淡定的吃著肉,臉上仍舊掛著溫和而從容的笑意,環視同桌眾人一圈,然后對發布臺方向微微頷首,似是在感謝主人款待。

  整套動作,清晰、緩慢而又堅定,讓所有關注者都看個分明。

  舉手抬足點頭之間,有一種極其奇妙的韻律節奏,形成一種極致的優雅。

  再加上坦然的微笑、自若的神態,那股子沉靜而又飄逸的氣質簡直是撲面而來。

  同桌眾人甚至打心底生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進而開始懷疑自身。

  那個啥…是不是我們太拘謹了?

  主辦方上菜,就是要給大家吃的嘛…

  或許…我應該跟著嘗一塊兒,學那少年點點頭,以示讚賞?

  正猶豫著,褚鴻抄起叉子,默不作聲的吃一口,然后輕輕虛拍兩下手掌,重新恢復正襟危坐的姿態。

  汪大少含笑撇過去一個欣慰的眼神。

  老褚,你有前途!

  八人同桌,兩人已經動手,緊接著,一位60來歲的長者莞爾一笑,湊熱鬧似的抿一口魚子醬,隨后慈祥的對何苗苗點點頭。

  附近關注到這一幕的人,都徹底懵了。

  人家主持人上臺講話,您幾位這就開吃了?

  但是那幾位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動作優雅大方,而且只是淺嘗輒止,更像是在表達對主辦方的尊重和感謝,不但看不出失禮來,甚至還存在著另外一套禮儀邏輯。

  尤其是汪言,動作好看得像是王子在進餐,旁人想質疑都生不起勇氣。

  誰家大少啊?

  怕不是剛從英國貴族學校里學成歸來的吧?

  隨著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汪言身上,暗自揣測大少的身份,一場由小失誤引發的小風波,就此被消弭于無形。

  世事就是如此荒謬,出錯不要緊,只要你夠堅定,別人自然會懷疑自身。

  烏合之眾,群體盲從,一百個人跟著一個最堅定的人跑,再正常不過。

  當然,要做最堅定的那個,其實極難極難。

  汪言要不是有系統做底氣來源,恐怕也是跟著跑的一員。

  現在么…

  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

  整整7個人,被汪大少帶跑偏,跟著湊一口熱鬧,然后對臺上的主持人點頭致意。

  客串主持的巴黎之花亞洲銷售總監納悶得不要不要的,whatmean?are誘playme?!

  那個受到注視的嘉賓還挺得意的,感覺得到了正面回饋。

  沒辦法,酒類發布會的私宴太小眾,那么多來賓,總會有人不清楚實際的規則與流程,跟著看上去最懂的人做,準沒錯!

  然而看上去最懂的那位,此刻已然板板的坐好,正準備著給主持人鼓掌。

  閨女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見諒見諒!

  不懂事的傻閨女,此刻已然被那種無條件的寵溺填滿心房,滿心都是歡喜。

  狗子真好!

  心里瘋狂呼喊著,大小姐鼓起勇氣,突然拉住汪言的胳膊。

  沒啥肢體接觸,就是走路時輕輕挽著男伴手臂的那種姿勢。

  但問題是…現在是坐著呢,拉什么手啊?

  汪言稍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喲,大小姐酬功呢!

  只是,你敢不敢來點勁爆的?

  隔著衣服不疼不癢的有意思么?

  壞心一起,湊到苗苗耳邊,不是好笑的調戲:“想謝我?來,叫聲爸爸聽聽!”

  大小姐難得沒罵人,突然別過頭,看向另外一個方向,然后拉著汪言的手,蓋到自己膝蓋上方。

  大少懵了。

  下意識的輕輕一捏,手感柔弱無骨。

  抬頭再看,看不到何苗苗的表情,只看到一只瑩潤剔透的耳朵,耳根卻是已然紅透。

  哎媽呀!

  小公主你還是叫我爸爸吧!

  關鍵是,接下來的事兒我不敢想啊!

  夾一下子賊疼…

  汪言慫了,沒敢再亂動,老老實實的蓋著她的膝蓋,耳邊回蕩著主持人的介紹詞,斷斷續續、時隱時現。

  “2007年份限量版香檳,經由知名設計師組合…量身定制。

  瓶身設計展現了原創而富于想象力的畫面:蝴蝶、蜜蜂和蜻蜓圍繞…飛舞,呈現出色彩斑斕而和諧的景象。

  自然總是充滿了細微的驚喜和美妙的畫面,鮮花綻放、引蝶起舞,正是這瞬間構筑了…之間生動的對話。”

  蝴蝶、蜜蜂和蜻蜓…圍繞著啥玩意飛舞?

  狗么?

  鮮花綻放、引蝶起舞…

  我是校花來著吧?

  啊呸呸!

  不能胡思亂想,和諧什么根本不存在的,都是騙子!

  哎,那個破夢啊,到最后到底是怎么發展的?

  是車輪戰呢,還是真正的群毆?

  急死個人!

  嘴上講著不能胡思亂想,汪言到底還是想多了。

  某種奇妙的可能初現曙光,撩得一條浪狗心底野草瘋長,忐忑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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