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舞劍
抱著李正交給她的木劍，張小神走在李正身后。
想著自己昨夜難得中二的舉動，她有些小臉紅。
其實說出那“請”字的時候，張小神就后悔了，但她并不會什么抹去記憶的法術，只能任由著李正坐在那邊看笑話。
幸虧李正并不是一個以他人的尷尬為樂的人，只是稍稍樂呵了一下，見到張小神有些通紅的臉色，干咳了兩聲，就開始做他最喜歡做的事情了。
甩了甩頭，似乎是想把這羞恥的記憶甩出腦袋里，假裝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張小神目光隨著的瞟著路邊已經算是有些熟悉的房屋。
他們現在，正在去往那祭禮的準備地點。
李正說村里的不少人都會去，但小孩子，應該只有她張小神一個人。
其實對于只有自己一個小孩兒跟著一群鄉民去拜神，張小神并沒有什么不適應的。
這比起讓她繼續和黑三那些小屁孩兒待在一起，反倒要更加自在一些。
順著她平時看著黑三他們玩的那個小空地繼續走下去，左右七拐八彎的又走了一會兒，張小神看見了一間比起周圍的屋子，顯然要氣派一些的建筑。
不過能看出來工匠水平都是一個樣的。
白老頭正站在那大門前，圍在他身邊的，有不少的鄉民，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白老頭一抬眼皮，正好看到了正朝著那邊走去的李正，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張小神。
他便和周圍的人說道：“莫要再喧嘩，道長已經來了。”
這時，那些鄉民才紛紛回過頭，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他們師徒二人。
不少男鄉民的目光到了張小神的臉上，就仿佛扎根了一般，移不開了。
張小神有些緊張。
還是李正走到他面前，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之后，她才感覺好了些。
“呵，這都是些老實人，還望道長莫要怪罪。”
李正點了點頭，說道：“今天的正事兒是祭禮，還請白老帶路吧。”
“這是自然。”
白老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又招呼著那些青壯抬起放著貢品的木轎，帶路走在了前面。
李正跟在白老頭身后，那些抬轎的人跟在他們身后。
張小神總感覺身后的人正看著自己，有些頭皮發麻，遂走到了李正面前，盡管如此，她還是可以聽到身后不時的傳來一些壓低了的議論聲。
“噥噥，沒騙你吧，這小女娃生的可是俊俏？”
“嘁，你還不是只聽你婆娘說了兩句，瞎顯擺甚么？”
“我…”
諸如此類的議論，也不顧及張小神聽不聽得見，或者說，他們巴不得張小神聽見。
持續到白老頭走到了不遠處的山腳下，這議論聲才停了下來。
這里是一座有些陳舊，但很是干凈整潔的廟宇。
廟門上有一牌匾，上書‘山神廟’三字。
比起張小神印象中那大氣磅礴，柔若青云的‘悟雲觀’三字，這三個字，就顯得要平常了許多。
但比起張小神依舊停留在永字八法水平的字，還是要好上許多的。
廟內走出來一位年輕人，他看上去約莫只有十六七歲，手上提著一只竹掃帚，向著白老頭說道：“白爺爺，廟內已經是打理得差不多，可以辦祭禮了。”
白老頭聞言，向著那年輕人點了點頭，又對李正說道：“道長，稍等俺們擺好貢品，剩下的，可就要麻煩道長了。”
李正微微頷首。
他已經從袖子里拿出來一串念珠，在手上搓動了起來。
白老頭帶著那幾個抬轎的青年先進了廟里，往那張大供桌上頭擺了一只殺好的豬。
已經燙掉了毛，豬皮顯得很是白嫩。
雖然這樣說很奇怪，但張小神確實是看著這只白皮豬，咽了口口水。
做好了應該會很好吃吧？
上供的東西并不多，最主要的，也就是這頭豬。
剩下都是一些象征性的麥子和蔬果。
東西放好了，白老頭也帶著那群人退到了一旁，留出來一塊還算夠他們施展的空地。
李正沒有遲疑的走了進去。
張小神也明白，這是要正式開始做法事了。
心里又回憶了一遍李正教給她的一些花把勢，張小神有些緊張。
這感覺就和上臺表演一般。
雖然他們也真的是在演就是了。
希望這樣符咒和李正說的一樣管用吧。
張小神依舊懷里抱著那柄桃木劍，跟著李正走到了供桌前。
李正手上裝模作樣的捏了幾個印法，閉著眼睛，口中也念念有詞。
張小神雖然聽不懂，但她知道，可以開始舞劍了。
對于這件事，一開始，她是拒絕的。
但是，這套李正口中的花把勢，昨日幾番練習下來，張小神總覺得越練越順手，很快就融會貫通，舞起劍來，按照李正的評價，是也有了幾分賞心悅目。
這也就有了一絲炫技的意思。
張小神收斂了心中的雜念，走到了那尊不算很大的山神像前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
隨即，緩慢而優雅的拔出了手中的木劍。
右手持劍，左手握著劍鞘，伴隨著手臂抬起的動作，張小神邁出了這次祭禮的第一步。
她按著李正教導的行劍手法與步法，毫無錯漏的演繹著這段她人生中這第一次的，甚為莊重的表演。
一開始，張小神的動作稍稍有些僵硬，但隨著這舞步的一步步邁出，隨著這桃木劍的一次次挑起又落下。
劈、砍、刺、點、撩、崩、截…
張小神忽然在這套所謂的‘花把勢’劍術里，揣摩到了十數種基礎劍路的行劍手法，他們之間又該如何行云流水的轉換，張小神心里似乎也有了一些眉目。
順著這種奇妙的感覺，張小神的劍舞越來越凌厲，腳步也越來越快，越來越輕盈。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什么奇妙的變化正在發生著。
如果她此時再去看看李正，就會發現，李正此時的目光，是何等的驚艷與贊賞。
但張小神終究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難得的意境里頭。
劍舞依舊再進行著。
張小神終于清醒過來的時候，她才注意到，周圍的那些鄉民看著自己的目光，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驚艷感。
更多的，是一種充斥著狂熱與驚喜的情感。
白老頭也是面露驚訝之色，嘴里喃喃道：“這一定是天女降世…”
“啪～啪～啪～”
忽然，廟外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掌聲，隨后，一道有些陰沉的聲音從那拍掌的方向傳來。
“不錯不錯，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美妙的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