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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年的尋尋覓覓,他始終平靜,卻也始終孤獨。
他是一條叛出故鄉,孤獨的人魚,并且做好了獨孤一生,再也回不到故鄉的準備,夜深人靜中孤獨的滋味他早就習慣。
“歡兒…”潘森滿嘴苦澀,仿佛無數海水灌入了咽喉,咸澀到苦,在歡歡說出那一句不盡人意,他就懂得,他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他所有的歡喜都破碎,他曾期待的愛情,不會降臨。
海豚感受到他的悲傷,輕吻他的頭發,人魚有什么悲傷呢?特別是修煉成人形的人魚,有漫長的壽命,又可以逃離海洋越發惡劣的環境,他該高興呀。
潘森不知該如何回答海豚的困惑,只好親吻他的肚皮。
求而不得,是世間一苦。
潘森破水而出,浮在水面上,第一次生出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他再也回不到海洋宮殿了,可人間是他的家嗎?
他在人間幾百年,熟知人間規則,深受粉絲崇拜,可他始終和人間格格不入。
若是沒有歡歡,人間也不再是他的歸宿。
那他該去哪兒?
潘森知道自己不該多愁善感,可百年期待,一朝落空,難免心生委屈和失意。
回到懸崖時,他已恢復冷靜。
星空之下,人魚又習慣了深夜孤獨,也不在矯情地委屈著自己的求而不得。
“歡兒,我找了七百年,等了七百年,不是為了你一句不盡人意。”
回到酒店時,碰上了歸來的歡歡,潘森看了一眼腕表,凌晨三點多,他一個人徘徊在酒店外做什么?去了哪兒?
走近才聞到歡歡一身酒氣,獨孤青鸞把歡歡當成三歲孩童,可潘森不會,抽煙,喝酒,飆車他不阻攔,少年人喜歡什么,他就捧給歡歡什么,也從不拘著他。
“喝酒了?”潘森問。
歡歡漫不經心,帶著痞氣,“是,出去散心,玩了一宿。”
潘森波瀾不驚,“少喝一點。”
“你去哪兒?”歡歡問。
潘森微笑,“出去散步了。”
兩人在酒店樓下碰見,一起上樓,歡歡聞到了海水的咸味,想起了有一次潘森說,“歡兒,海洋神秘而強大,包容又浩瀚,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每次我心情煩悶,總會回到海洋里,只有海洋能治愈我的悲傷和孤獨。”
歡歡眉心一跳,卻不再問他。
電梯里,一片靜默。
潘森說,“下次出去喝酒,叫上我。”
歡歡,“你為了保護嗓子,不是戒煙戒酒嗎?”
潘森,“那是騙你的。”
歡歡,“知道了。”
平淡無奇的對話,平靜無波的語氣,溫和而生疏,他們一反過去的親昵無間,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尋找最合適,最舒服的相處狀態。
潘森失笑,歡歡問,“你笑什么?”
他看著電梯鏡子里的畫面,兩人還穿著情侶裝,潘森喜歡打扮歡歡,每次給歡歡買衣服,也習慣了給自己也買一套,暗搓搓地買了情侶裝,他們衣服大多會撞衫,無意中就穿了一身情侶裝。
潘森溫柔地看著鏡子里的歡歡,“歡兒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