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某一天,你得到了讓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的機會,你會去做什么?”
王鶴曾提出的這個問題,正是眼下伊凡用行動所親筆書寫的現實的“歷史”。
可惜,答案,永遠只有一個。
那就是:
無論是誰,一旦能夠回頭,都必然都會去期盼一個“與之前不同”的世界與未來。
站在遠處,看著伊凡突然被某位暗殺者輕易刺殺,倒在了血泊之中,然后用幼小的身軀發出狂笑的姿態,王鶴陷入了沉思。
代表著死亡的命運,還未從伊凡身上消失。
很快,他的某個猜測得到了印證。
他的視野隨著伊凡的徹底死去,被動地進入了第二次重復的輪轉。
那變化的街道,變化的時間,與他不變的位置,不變的姿態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整個世界都因為伊凡一個人的死發生了改變。
她就是世界倒轉的鑰匙,一旦死亡,就必須重來。
時間,再次跳躍到了不久之前,正是伊凡還在馬車上的那一瞬。
此時,王鶴成為了這變動世界中唯一不變的存在。
仿佛,他本身就是與這個世界水火不容,完全受到排斥的另外一個“世界”。
而當新的一個回合剛開始,王鶴便直接調轉方向,找到了不遠處還在巡邏中的兩名衛兵。
在將他們引導至空曠的墻角,用幻聽術下了暗示后,他得到了其中一套身材和他相近的衛兵的裝備。
掂量了下手中分量還算可以的長劍,王鶴將有些磨損的鎖子甲的圓領擺正,把頭盔戴好,遮住了臉,走著端正的步伐。
此時,在外人看來,他儼然就是一名佩戴整齊,訓練有素的衛兵。
就是這么一名平平無奇的,日常巡邏中的衛兵,突然在某一刻加快了步伐,和他的同事說道:“那邊好像有動靜!”
說完,他就步履匆忙地走向了那名正在朝著他們揮手的,隸屬于菲洛子爵家族的仆從。
“什么事?”緊跟上王鶴步伐的衛兵,看著王鶴一臉嚴肅地問向對方,有些奇怪到底發生了什么。
而這時,那名家仆用毫不客氣的口吻對王鶴說道:“衛兵,我是菲洛子爵家的人。就在剛才,有人盜竊了子爵大人贈予他女兒的珍貴禮物,該怎么做,你們應該很清楚。”
家仆見王鶴沒有馬上回復,頓時一臉的不爽,說道:“該死!你是耳聾么?這條街道的治安怎么會這么糟糕,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群只會吃閑飯的家伙在!趕緊把賊人找出來,如果找不到,有你們好受的。”
“過來!”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啊?”王鶴像是突然回過神來,大聲地呼喊道:“那個賊人居然能從你們的重重保護中輕松地把子爵千金的信物給盜取了?天吶,還真是個厲害的角色!”
說完,王鶴一拍大腿;“該死!子爵大人如果真要追究是誰的責任來,那我們也只能實話實說了!這不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啊?”王鶴一拍腦袋,跟上了家仆。
他一旁的另一名衛兵聽后,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起來,隨即也跟上了王鶴。
不遠處,那名被迫停下腳步,轉過頭的家仆臉色陰晴不定。但他自持理虧,愣是沒敢多嗆王鶴半句話。
就這么跟著默不作聲的家仆,很快,王鶴他們就來到了伊凡的馬車前。
伊凡此時已經離開了馬車,惶恐地躲在另一名家仆身后,四處觀望著,保持著警戒。
王鶴一眼就看到她有意瞄向了這邊的目光,似乎早就發現了他們。
“這家伙還挺會裝的。”內心剛感慨一句,身前的家仆就畢恭畢敬地對著車外站著的小人兒說道:“伊凡小姐,請不要擔心,衛兵們來了。他們剛才承諾說一定能找回您失竊的物品。對不,兩位衛兵大人?”
這家仆上來就陰了王鶴他們一把,那嘴角有意彎起來的弧度擺明了就是為了報復王鶴剛才的一箭之仇。
王鶴身旁的另一名衛兵見狀,張開嘴想說些什么,在看到伊凡期待的目光后又全給吞了回去,眼神飄向王鶴,似乎在示意他能否說些什么。
誰知道,王鶴二話不說,拍著胸脯就大聲應了下來:“當然沒問題!但是啊,比起物品這種東西,還是伊凡大小姐和子爵大人們的人身安全更為重要!你們難道不知道么?”
“你,趕緊去叫衛兵隊增派人手過來,賊人都來過了,萬一伊凡大小姐或者子爵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你擔得起這個責任么?”
王鶴對著那名家仆就是一頓義正言辭的命令。
似乎是聽進了王鶴的話,伊凡表現得稍微輕松了一點,不再顯得十分恐懼。
仿佛,因為王鶴的話而產生某種了安全感。
但實際并非如此。
心里有底的王鶴這時繼續說道:“怎么?沒聽見?還不快去?”
只見那名家仆咬著牙,狠狠地轉過身,和他的大小姐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朝著衛兵隊的位置就是狂奔離去。
這時,王鶴忽然半蹲下來,對著伊凡凝重地說道:“大小姐,我有個非常不好的預感…請你盡快躲到我們的身后,現在,我們三個人把你圍成一圈,務必將你保護好。誰要想傷害你一根頭發,必須得先從我們尸體上踏過去!丟失物品的事情晚點再說,您看可以么?”
伊凡聽后,猶豫了片刻,隨即點點頭,老實地來到了王鶴他們的身后。
而此時的王鶴,早已經知道那名暗殺者所潛伏的位置。
在安排人肉防御的陣型后,他抬起頭,看向了前方西北方不遠處那棟建筑二層的窗口。
那里,某道隱藏在黑暗中的視線,和他的目光碰撞到了一起。
這一瞬間,王鶴的表情發生劇烈變化,他剎那間抽出了武器,看起來像是保持了最為高度的警戒狀態。
伊凡看到他的動作,也變得異常警戒起來。
“切,被發現了。”
黑暗中,某位男子拋下了這句話,退回到了更深層的陰影之中。
而王鶴憑借著強大感知得到了對方消失的情報,然后繼續裝出一副很認真守護的模樣。
他指引者幾人慢慢地朝相對安全的建筑移動,然后在進入建筑瞬間將門鎖死。
讓里面的人一同維持高度的警戒。
直到大批的衛兵帶著子爵夫妻來到建筑前,王鶴這才故意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將門打開。
交代完一切,得到了子爵夫妻的感謝,這名平凡衛兵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榮耀,眼神發光,身板挺得筆直。
而伊凡見狀,對著王鶴眨了眨眼睛,閉口不提剛才物品失竊的事情。似乎一副不想讓他們太過為難的模樣。
身旁的那名衛兵、還有之前的兩名家仆似乎都要被這個“小可愛”的“包庇”行為感動哭了。
王鶴見狀,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隨后,他們衛兵隊將子爵他們安全送到了家,他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王鶴望著伊凡消失的背影,那里,那片本應被飛雪染白的天際,某種代表著死亡的命運之絲依舊盤桓在一起。
王鶴嘆了口氣。
伊凡,這名得到了機會,試圖改變命運的神祇。
“似乎永遠都不能逃離這個命運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