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世界之外的世界

　　沒有絲毫艷麗色彩的灰白天空，忽然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大雪。

　　雪的顏色，與天空極為相襯。

　　蒼白，冰冷，紛亂，伴著著呼嘯的風聲，并不會讓人產生多少熱情及遐想。

　　但是，路過的新人騎士依舊抬起了頭。他有些疑惑地用手拂去了肩膀上剛剛飄落的雪花。

　　指尖傳來的冰寒觸感，讓他一度懷疑自己是否置身于夢境之中。

　　畢竟，對于這個四季常青的“監獄”來說，雪，是猶如極光般根本不可能在此地出現的“異物”。

　　還未等他過多驚訝，他的身后突然穿來一聲巨響。

　　伴隨著緊接而至的狂風與灰塵，他好不容易才睜開了眼睛。隨即，他看到了兩個人影。

　　布滿龜裂的地面上，魔王用單手支撐著身體。

　　她抬起頭，向上方看去，只見半空中懸浮著另一道人影。

　　“這片區域應該限制了飛行技能的使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與好奇。

　　在她的認知中，應該并不存在王鶴這種特殊的人物。但她的內心卻又是另一種想法。

　　下一刻，只聽懸空之人用稍許神秘的口吻答復她道：“不是‘區域’，是‘世界’。”

　　隨著王鶴話語結束，他背后的純白色光翼漸漸散去，整個人如同羽毛一般，輕輕落到了地面之上。

　　新人騎士看到這一幕，頓時目瞪口呆。

　　隨后，他再次揉了揉眼睛，像是想要確認什么一樣看向了王鶴。

　　那個男子雖然是和他們同樣的灰白色，但不知為何，似乎又擁有著和領主一般耀眼卻又更加純凈的色彩。

　　王鶴掃了呆滯的新人騎士一眼，毫不在意地朝著他大步走了過去，一邊開口說道：“閉上眼睛，你很快就會忘了剛才發生的事，因為你與我自始至終都未曾相逢。”

　　王鶴話畢，做出了一個手勢，某種猶如玻璃破裂的聲音，在新人騎士腦中突然響起。

　　隨即，新人騎士開始覺得有些眩暈，眼皮變得無比沉重，然后下一刻便直接癱軟在地。

　　魔王興致滿滿地看著這一切，卻沒有多言。她只是迅速跟上了步伐變得越來越快的王鶴。

　　在她的細致觀察下，發現王鶴空蕩蕩的手中就像是拿捏著一把無形的武器。

　　每當遇到接近的追兵，都會被王鶴以類似的方法處理。

　　他就像是一名資深的施術者，說出的每一句平淡的話語都如同精神系法術中那最深奧的咒語，無比神奇。

　　無一例外，騎士們都被這種特殊的術法所影響，甚至連一名疑似在此處監視的高等級宮廷法師都被王鶴一句話給撂倒在地。

　　這種奇特的施法似乎沒有次數的限制，也沒有苛刻的條件。在魔王看來，這絕對是有違“規則”的行為。

　　然而，她沒有深究，就這么一路跟著王鶴北上。很快，王鶴他們就抵達了城堡的邊緣——城門處。

　　入目處，那張原本無比厚重的木門不知為何敞開了一條縫隙。

　　王鶴觀察了下四周，沒有發現任何一名騎士或者守衛。

　　這個監獄，似乎失去了關押犯人所應具備的基本條件。

　　特別是那條能夠清晰看到外界通道的縫隙，仿佛就就像是在召喚著他們盡快外出。

　　漫天大雪中，王鶴觀察、思考片刻，隨即停了下來。

　　只見他呼出一口白氣，突然倚靠在平行于大門的城墻上，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忽然，他對赤色的魔王說道：“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我有一個疑問：你覺得，這個世界和你之前見到過的世界有什么區別么？”

　　魔王不知道王鶴用意，稍作思考，也學著王鶴依靠在城墻上，不過倒是坐了下來，似乎這種行為能讓她輕松一點。

　　她望著漫天的雪花，伸了個懶腰，回復道：“區別？沒有區別，對我來說哪里其實都是一樣的。”

　　王鶴看著天空，接著詢問道：“為什么？因為這里對比你原生的世界，看起來并不真實？”

　　魔王愣了一下，似乎在猜測王鶴的用意，想了半天，提問下降了不少，才緩緩回復道：“…怎么說呢？在這個世界我能夠感受到溫度，感受到疼痛，感受到饑餓，能夠擁有語言，能夠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就像你看到的，我確實存在于這里。這么說你能明白么？”

　　“是的，我可以證明一點。”王鶴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但是，這里終究不是你的世界，或許現在的你也不是真實的你，不是么？‘魔王’這個名字，應該是被召喚至此的你的職業，與你的應當承擔的職責。”王鶴表情稍微嚴肅了一些。

　　魔王仔細地看著王鶴的那對眼睛，像是在回憶什么，許久，嘆了口氣，答道：“面對你我不想隱瞞什么…魔王，是賦予世界毀滅的規則產物，它沒有其他名字，也不需要其他名字。它不是一個個體，也不是某類群體。就像你猜測的一樣，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達成與魔王這個規則相符的任務。”

　　“世界需要它，因此我來到了這里。我能說的只有這么多。怎么樣？作為這個世界居民的你是不是想立刻殺了我？”她露出了一個無比殘酷的笑容。

　　王鶴聽完后，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只是簡單地搖了搖頭。

　　“感謝你的告知，我只是單純地想核實剛才那個的問題。我們的合作關系還沒有停止。”

　　“根據你提供的情報，現在，我想我弄清楚了關于這座城堡的一個重要的線索。”

　　“你我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所聽到的聲音是不同的。你需要將伊凡帶離城堡，那應該是根據你所擁有的職責分配然后得到的結果。”

　　“所謂命運，是充斥著欲望、夢想與愿望的集合。‘魔王’所追求的毀滅，是需要將那個‘伊凡’帶離這里才能夠有效地實現的結果。這就是之前鷹首獸梅勒爾所說的，命運的力量。”

　　“命運不是倚靠蠻力來影響現狀，而是通過選擇來甄選未來。這是命運法則所屬的神祇應當持有的想法。”

　　感知四周充斥的那股無比濃郁，猶如實質般且在不斷逼近的命運法則的氣息，王鶴非常清楚：

　　在這個世界，作為根基存在著的，是濃縮著法則之理，名為——“神格”的東西。

　　作為可以使用眾多能力的“繼承者”，王鶴在見到這里的‘伊凡’的瞬間，就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無比龐大的法則之力。

　　他非常清楚：

　　那可不是什么單純地被命運捉弄的少女，出現在他眼前的，就是擁有神格，真正司掌命運的神祇本體——伊凡。

　　她并未墜入所謂的混沌，而是利用她的從神，利用“洛菲斯”這個角色，從一開始就親自挑選了王鶴他們這批入場者。

　　用以，書寫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