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清醒者口中的質問

　　此刻，洛菲斯有些憂慮，同時，又燃起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激動。

　　王鶴與那個“魔王”一觸即發式的相遇，僅僅只是止步于交談。這出乎了她的預料。

　　沒有爭斗，她便無法分辨到底誰才擁有更強大的實力。

　　但是，那個在她眼里傲慢且不可一世的魔王放棄攻擊的舉動，向她再次證明了王鶴本身擁有的能力：

　　那是無比震撼的，足以讓位于世界值巔的勇者與魔王雙雙退步的強大。

　　讓她久違的希望之火，又增添了一把薪材。

　　可是，當她挑好了時機，重新去到那三人的身邊，卻發現事情的發展已經大幅偏離了她想象。

　　在大致了解了情況后，她有些驚訝地問向王鶴：“你確定要和‘魔王’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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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突如起來的轉變是她不曾預考慮過的。

　　就好像問神怎么會與人并肩一樣，在她心中，王鶴的實力與神秘此刻已攀升到了一個比魔王更高的地步。

　　而王鶴的回應則是輕輕點頭，笑著反問了她一句：“這難道不是對你們來說最好的結果么？”

　　聽到他的話，洛菲斯眼神一亮，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暗淡下去，似乎在思考和權衡著什么。

　　這時，王鶴打斷了她的思考，說道：“洛菲斯，沒什么值得顧慮的。僅針對勇者這個敵人，我們現在結成聯盟，本身就是這樣的一件小事。你完全不用去猜測這背后究竟存在著什么隱情或者秘密。”

　　“要知道，無論是你還是我，力量這種東西始終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去使用的。只是碰巧，這次，我的目的和魔王的目的以及你個人的目的，有一部分共通的地方。”

　　“命運，有時就會讓擁有相同目的的個體聚集在一起。”王鶴笑著說道，帶著一絲神秘的意味。

　　“這時，你會感謝它，利用它，還是抗拒它，排斥它？無論你怎么選擇，它都已經來到。”

　　當王鶴說完這句話，下一刻，赤月便擋在了他的面前，用劍鋒指著突然逼近的，近在咫尺的“魔王”，警惕地問道：“你想做什么？”

　　魔王停頓了一下，慢慢放下了剛剛伸出，像是要抓住什么東西的手掌。

　　她帶著有些奇怪且扭曲的表情，對著說王鶴道：“你到底是誰？”

　　“剛才那些話是誰教你的？現在，立刻回答我的問題！”

　　洛菲斯在一旁愣住了，她頭一次看見這個從召喚到現在，盡是自傲的“魔王”露出這種有些痛苦和焦慮的表情。

　　王鶴看著同樣的場景，內心也是愣了一下。

　　他思忖片刻，面上處變不驚地回復道：“魔王，話語這種東西，是從內心流出的經過挑選的思緒碎片。如果我剛才的想法和你認識的某人類似，那只能說明剛才的我可能和選擇了和他相似的道路。”

　　“但是，我并不認識你口中的某人，沒有接受過他的教導，更不可能是他。”王鶴沒有停頓地說了出來。

　　聽到這句話，魔王的眼睛驟然睜大，瞪著王鶴，像是要將此時此景銘刻到靈魂之中，久久，才說道：

　　“哦，是么？可是，我認識的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騙子的話語是沒有可信度的。”

　　王鶴看著“魔王”有些動搖的表情，輕笑一聲，上前一步，示意身旁赤月不必那么警戒。

　　隨后，他說道：“所以，你口中的那個他究竟欺騙了你的什么？值得你這么深究么？”

　　魔王沉默了片刻：“你問我他欺騙了我什么？”

　　隨即，就像是王鶴點燃了她的火藥桶，觸碰了她的逆鱗一般，被她用類似吼出來的聲音說道：“他明明清楚我的目的和真相，卻還偽裝著讓我的謊言延續到了最后！最后，是我用這只手將他…”

　　魔王看著自己的右手，似乎有些顫抖。

　　“你不可能理解，一切關于他的記憶都是對我永遠的折磨。”

　　王鶴自然不知道她的經歷和過去，只是見她現在這副姿態，有點像之前在現實世界的見到的，那種因為情感問題而煩惱的女孩。

　　偏偏在這個世界以魔王的身份出現，莫名的讓他覺得有些好笑和既視感。

　　“一個擁有非人之力，非人之姿（巨鯨），卻有著類似人類內心的存在么？”

　　此刻，對于這個所謂的“魔王”到底從哪里來的，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王鶴的猜疑越發的加劇。

　　于是，他順著她的話語說道：

　　“聽起來，你因為你的目的欺騙了他，而他也因為他的目的欺騙了你。巧合的是，最后，你們各自的目的都達成了。這應該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

　　“只是，你后悔了。而他，應該沒有后悔。你懷抱著罪惡感，他可能不留遺憾。”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明明會后悔，卻依舊這么做了。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導致了那樣的結果么？”王鶴微笑著問道。

　　“現如今，還在不斷折磨著你的，不正是你自己么？”王鶴的語氣，驟然加重。

　　“魔王，我不知道你過去發生了什么，但是作為臨時的盟友來說，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你究竟是為了什么才出現在這里？你不惜折磨自己也要去追尋的東西，你找到了么？”

　　“我…”被冠以“魔王”稱號的女子，面對王鶴的質問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沒事，找不到的話，帶著他的意志一直找下去就是了。你口中的那個騙子，在我看來，或許就是為了讓你放心地踏上未來的旅程，找到你想要答案所以才欺騙了你。他的目的，他的愿望，或許直到今天你還沒有能幫他實現。”王鶴露出了一絲認真思考的神色。

　　“所以，為了他也好，為了你自己也好，為了我們同盟的目的也好，請你以一個你應有的認真的姿態來面對和正視接下來的一切吧，魔王。”王鶴伸出了手，遞出了一個物件。

　　那是一把王鶴之前隨身攜帶的，用于防身的制式短匕。

　　有時候，比起空蕩蕩語言，現實存在的物品才更有實際的重量與說服力。

　　而越是貴重的契約，就越是需要相對應的載體。

　　王鶴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說道：

　　“現在，就用這把我身上的這把唯一的武器，來締結關于我們的契約！魔王，為了共同的敵人，將我的力量交付予你。”

　　可是，對方并沒有接下那把短匕。

　　王鶴那時所看到的，或許只是一個不知是因悲傷還是釋然而在持續不斷痛哭的“人類”。

　　一旁，洛菲斯沒有能說出哪怕一句話。

　　眼下，這已經不是力量層面的問題，而是關于靈魂最深處的拷問。

　　她看著那把匕首，忽然開始回憶起王鶴剛才的話語，開始思考：

　　自己究竟是為了什么，才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