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丑夫俏妻
萬劫谷，一處十分隱秘的山谷，距離無量山有幾個山頭，凌池推著獨輪車，一路翻山越嶺，風馳電掣，只一兩刻鐘就到了。
一路上鐘靈坐在獨輪車上，感受著風馳電掣一般的速度，激動地大喊大叫，等到了谷口，已是小臉通紅，飛毛炸刺：“好快，太好玩了。”
司空玄的生死符還有十天才發作，這個時間太長，凌池不可能把時間用在等待上，所以在鐘靈邀請他們去萬劫谷做客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十天后，我會回來的。”凌池單方面約好了時間。
司空玄苦著一張臉，不想讓他走，卻又不敢挽留。最后雙手抱拳，深躬一禮：“老夫這條命，就交給小哥了。”
“你家這地方倒是不好找。”凌池看著眼前的大松樹，還有被長草遮擋住的洞口，道：“藏的這么嚴實，你爹不會是個仇家遍地的大魔頭吧？”
“還真讓你猜對了。”鐘靈從車上跳下來，攏了攏吹得飛毛炸刺的頭發，道：“你怕不怕？”
凌池輕笑一聲：“你覺得我會怕嗎？”
“嘁！”鐘靈翻個白眼：“你跑起來跟飛似的，打不過就跑，能怕誰了？”
“我聽出來了，你在諷刺我。”凌池道。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鐘靈嘻嘻一笑，扒開草叢，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樹洞。
鐘靈說道：“這洞口只能鉆人，車卻進不去了。”
“沒關系。”凌池道：“我找個地方把車藏起來，出來的時候再取就是了。”
“那你快去，我們可不等你。”鐘靈鉆進樹洞，左手撥開枯草，右手摸到一個大鐵環，用力提起，木板掀開，下面是一道石級。
鐘靈從樹洞里出來，嚇了一跳：“啊！你藏好了？”
原來那輛獨輪車不見了，凌池卻依舊站在原地。
“藏好了。”凌池露齒一笑，潔白又閃亮：“你怎么又出來了？”
“你倒是快。”想到此前那風馳電掣的速度，鐘靈打消了懷疑，道：“下面有石級，跟我來吧！”
鐘靈重新鉆進樹洞，拾級而下，后面跟著黃蓉和雙兒，凌池最后一個走進石級，鐘靈道：“把那木板放回原處，別讓人發現了。”
“你爹肯定怕出去就被人打死。”樹洞本就很隱蔽了，還弄了石級，還用機關木板擋住，這是有多怕死？
“要你管。”鐘靈翻個白眼：“快點！”
“知道了。”
凌池托著木板放回原處，四人沿石級向下走去，三十余級后石級右轉，數丈后折而向上，上行三十余級，來到平地。
從地道里出來，眼前是大片草地，盡頭處又全是一株株松樹。
“那邊的松樹就是我家大門入口了。”鐘靈指著盡頭處的松樹林說道。
“…”凌池問道：“你爹到底干過多少壞事？”
“要你…管…”
凌池從懷里掏出一塊小餅干，丟進了嘴里。
鐘靈口水差點掉下來，立即換了副面孔，甜滋滋的笑道：“凌哥哥，人家也想吃。”
“啊？你說什么？”凌池又往嘴里丟了一塊小餅干：“我沒聽見。”
鐘靈嘟了嘟嘴，一臉萌態的撒起了嬌：“人家也想吃，人家也想吃小餅干嘛！凌哥哥，給人家吃嘛好哥哥了。”
黃蓉和雙兒雞皮疙瘩直跳，尤其是黃蓉，仿佛看到了以前自己對凌池撒嬌的樣子。當初還沒查覺，現在一看，卻是又羞又窘，恨不能找條地縫鉆進去。
羞死人了。
用兩塊小餅干擺平了鐘靈這個小刺猬，眾人已是走過草地，然后看到一株大松樹上削下了丈許長、尺許寬的一片，上面還漆了白漆，寫著九個大字：“姓段者入此谷殺無赦”。
八字黑色，那“殺”字卻漆成殷紅之色。
凌池扭頭看著鐘靈：“姓段的殺了你爺爺？”
“呸！”鐘靈又炸刺兒了：“你爺爺…”
凌池往嘴里丟了塊奶糖。
鐘靈嘴里含著奶糖，一臉幸福的拿起掛在樹上的鐵錘，在‘段’字上連敲三下。
凌池嘆了口氣：“搞不好是姓段的給你爸送了一頂綠帽子。”
“什么綠帽子？”鐘靈聽不懂了：“送綠帽子是什么意思？”
“你還小，還是不知道的好。”凌池笑道。
“我說過，我已經十六歲了，不小了。”鐘靈氣鼓鼓地道。
“嗯，是不小了。”凌池點了點頭。
插科打諢間，突然聽得松樹后傳出一個少女的聲音，語音中充滿了喜悅：“小姐回來了！”
話音方落，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從樹后走出，對鐘靈行了一禮：“小姐，你這一走就是半月，夫人很擔心呢！”
“我又不是照顧不好自己，有什么好擔心的。”鐘靈挽著黃蓉手臂，笑道：“她們是我在外面結交的好朋友。”
“原來是小姐的朋友。”小丫鬟有些驚訝，連忙行禮問好：“公子好，二位小姐好。”
“你好。”三人含笑點頭。
“我爹爹、媽媽在干什么？”鐘靈問道。
“夫人還是老樣子，但老爺最近好像在邀請幫手。”小丫鬟說道。
“幫手？”鐘靈愣了下：“爹爹要干什么？”
“奴婢不知。”小丫鬟搖搖頭，道：“不過夫人好像對老爺邀請幫手很生氣，老爺雖然總向夫人認錯，卻一直沒改主意。”
鐘靈皺了皺眉：“爹爹難道邀請幫手是要去殺那姓段的？”
搖搖頭，不再多想：“你去告訴爹爹、媽媽，就說我帶朋友來家里玩了。”
“是，小姐。”小丫鬟行了一禮，立即跑去報信。
鐘靈扭頭笑道：“黃姐姐、雙兒妹…姐姐，凌哥哥，我帶你們去見我爹爹和媽媽！”
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再一次問道：“雙兒姐姐真的比黃姐姐還大嗎？”
雙兒：“…”
黃蓉輕笑一聲：“是真的，雙兒姐姐因為某些原因，長到十二歲就不再長了，這些年一直是這個樣子。”
“會不會是被人下毒了？”鐘靈猜測道。
“不是下毒，身體也很健康，就是不再長大。”黃蓉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卻也不得不再次解釋：“世上總會有些人異于常人的，雙兒姐姐應該就是這樣。鐘妹妹不要再問了，雙兒姐姐不喜歡別人說她的年齡。”
“哦。”見雙兒面無表情，鐘靈不再問了。
說話間，她已領著三人穿過一座樹林，沿著小徑向左首走去，來到一間瓦屋之前。
鐘靈說道：“這是我家待客的地方，爹爹、媽媽應該等著了，黃姐姐、雙兒姐姐、凌哥哥，咱們進去吧！”
三人點點頭，跟著她走進大門。門里是一間小廳，廳雖不大，布置卻頗精雅。在大廳主位上，一男一女端坐左右。
其中的女子身穿淡綠綢衫，約莫三十三四歲左右年紀，容貌清秀，眉目間依稀與鐘靈相似，不用猜也知道是鐘靈她娘，俏藥叉甘寶寶。
但是那個男人卻長了一張馬臉，眼睛生得甚高，一個圓圓的大鼻子卻和嘴巴擠在一塊，以致眼睛與鼻子之間，留下了一大塊一無所有的空白。
這模樣，肯定就是綠帽王鐘萬仇了。
說真心話，凌池有點佩服他，他是怎么有勇氣活到這么大的？
真是生命的奇跡。
見了這二人，鐘靈嘻嘻一笑：“爹爹、媽媽，我回來啦！”
見到寶貝女兒，甘寶寶眉眼含笑，道：“怎的出去這些時日？又到哪里胡鬧去了？”
“哪有胡鬧，我只是去看看熱鬧。娘我跟你說啊…”
“咳咳！”見鐘靈說起來沒完，鐘萬仇用力干咳兩聲，指著凌池他們：“靈兒，他們就是你交的朋友？”
“啊！差點忘了給爹爹、媽媽引見。”鐘靈吐吐舌頭，笑嘻嘻的將三人介紹給自己的父母認識：“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是黃蓉黃姐姐，女兒和黃姐姐一見投緣，就像親姐姐一樣。”
甘寶寶和鐘萬仇見了黃蓉，真真驚為天人。甘寶寶本就是如花似玉的美女，說百里挑一也不為過，但黃蓉的美貌至少也是百萬里挑一，可稱得上美若天仙，是甘寶寶生平僅見的絕世美人。跟她一比，甘寶寶頓感自慚形穢。
而鐘萬仇雖然愛甘寶寶入骨，卻也被黃蓉的美貌驚艷的目瞪口呆，心跳都慢了半拍。
“黃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回過神來，甘寶寶贊嘆道：“小女能有黃姑娘這樣的姐妹，真是三生有幸。”
在外人面前，黃蓉展現出了被黃藥師和馮蘅嚴格訓練的大家閨秀風范，嘴角含笑，微微頷首：“伯母謬贊了，該是黃蓉的榮幸才是。”
甘寶寶更是贊嘆：“黃姑娘有禮有節，想是大家閨秀了？”
黃蓉含笑不語。
“爹爹，你怎么不說話？”鐘靈突然問道。
鐘萬仇一驚，已是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你媽媽都說了，爹就不說了。”
甘寶寶瞥了他一眼，隱含怒意。
鐘萬仇急忙陪著笑臉，那低三下四的樣子讓人驚訝。
鐘靈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場景，連忙說道：“爹爹、媽媽，這位嬌俏可人的女子是雙兒姐姐。你們一定很奇怪，女兒為什么叫她姐姐吧？”
甘寶寶給了鐘萬仇一個‘回頭再跟你算賬’的眼神，便和苦著臉的鐘萬仇一齊看了貌似年幼的雙兒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嘻嘻，雙兒姐姐雖然看起來年幼，其實已經十八歲了。”鐘靈笑道。
“什么！？”二人大驚，仔細打量著雙兒。
雙兒心情很不美麗，卻含笑對二人行了一禮：“雙兒見過伯父、伯母。”
“啊！雙兒姑娘免禮。”
甘寶寶問道：“雙兒姑娘…可是因病所致？”
雙兒搖了搖頭。
“不是啦！”鐘靈立即接過話頭，把凌池和黃蓉編的那些借口說了一遍。
二人聽完，都有些驚嘆。甘寶寶道：“大千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雙兒姑娘雖然無法長大，卻也不須介懷，若一生都是如此，反倒是一件幸事。”
“是啊！我也是這么說的。”鐘靈連連點頭：“就像娘一樣，雖然現在很好看，但很快就要老了，到時候就沒法看了，反倒是雙兒姐姐，就算到了八十歲也是這么年幼的樣子，多好啊！”
誰老了？誰沒法看了？
甘寶寶瞪了女兒一眼，嬌叱道：“口無遮攔，該打！”
鐘萬仇也罵了一句：“你娘就算老了也比你好看。”
甘寶寶扭頭瞪了他一眼：“誰老了？”
鐘萬仇急忙換了笑臉：“不老，不老，夫人永遠也不會老。”
“咳咳，這位是凌哥哥。”鐘靈指著凌池：“他是黃姐姐的夫君，雖然長得有點配不上黃姐姐，但輕功還不錯，做飯也挺好吃的。”
“住口！”鐘萬仇突然發飆了，把在場眾人嚇了一跳。尤其是鐘靈：“爹，你干嘛？”
“誰說凌公子配不上黃姑娘了？”鐘萬仇十分激動的說道：“要我說，凌公子跟黃姑娘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絕配！”
鐘靈：“…”
甘寶寶：“…”
雙兒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黃蓉也是笑靨如花，突然覺得鐘萬仇順眼了許多。
而凌池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甘寶寶，恍然大悟：這是同病相憐？
果不其然，鐘萬仇說完，就起身走到他面前，拍拍他肩膀：“凌公子，容貌對男人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本事，對夫人好。相信我，你絕對配得上黃姑娘。”
“呃…”凌池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干笑兩聲，道：“多謝，伯父和伯母也很般…般配。”
唉！雖然有點昧良心，但為了回應鐘萬仇的好意，也只能昧一次良心了。
得到回饋，鐘萬仇笑的面若向日葵：“賢侄有眼光，有眼光。”
得，連賢侄都叫上了。
“咳咳！”甘寶寶聽不下去了，輕咳兩聲，鐘萬仇急忙跑回來坐下，笑的低三下四。
甘寶寶瞪了他一眼，扭頭換了笑臉：“小女第一次帶朋友回家，若不嫌棄，還請三位在谷中多住些時日，好讓我們略盡地主之誼。”
“承蒙夫人不棄，我們就叨擾幾日了。”凌池抱拳道謝。
甘寶寶微微一笑，道：“且由小女帶三位去挑選客房，我這就吩咐下人準備宴席，三位可有忌口？”
“多謝夫人，我三人并無忌口。”凌池道。
“那就好。”甘寶寶含笑點頭。
“哈哈哈…”鐘萬仇大笑道：“等會兒賢侄可要跟我多喝幾杯，今日咱們不醉不歸。”
凌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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