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生出你這種東西!”
收了手,唐琳忍不住咬牙呵斥了一聲。
她一掌力道不小,江鐘靈之前也毫無防備,整個人都被打趴在地,一手捂著臉怔了好一會兒,不敢置信地仰頭看向唐琳,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地往出滾。
這女兒從小驕縱跋扈,鮮少這般,委屈落淚。
唐琳手心火辣辣的,也能感覺到自己扇得重了,卻一貫強勢,不愿出聲詢問。
江鐘靈慢慢起身,看著她開口:“我也想知道你為什么生我,從小到大,你好好管過我嗎?!江縱英管過我嗎?!沒有!你們倆既然都不管,為什么要一起生下我?!”
“為什么生我!”
情緒崩潰,江鐘靈沖她大吼一聲。
一兒一女,兒子跟她冷淡如陌生人,女兒將她當成仇人般質問,唐琳站在紛揚大雪里,向來高高在上的姿態,第一次,隱隱顯出狼狽。
“您好,請問是唐琳唐女士嗎?”
耳畔,突然傳來一道問詢聲。
唐琳下意識扭頭,便看見兩個警察從開著的鐵柵欄門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直接亮出了證件:“我們是雁南區屏蔽的關鍵字局的,過來是為了…”
“不!”
不等警察說完話,江鐘靈突然大喊一聲。
事發到現在,她的情緒幾經動蕩,這會兒,直接崩潰了。
兩個警察看向她,問唐琳,“這是您女兒,江鐘靈吧?”
“不不不,我不是——”
江鐘靈瞪大眼睛看向警察,猛烈搖頭。
可惜,胳膊拗不過大腿,她的身份毋庸置疑,不過幾分鐘而已,便被兩個警察帶上了車。
眼睜睜地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被警察帶走,唐琳整個人都懵了,她手指顫抖著從包里掏出手機,定定神,翻開通訊錄找到“趙醫生”,撥了個電話過去。
兩個人沒說幾句話,她無力地垂下了手。
徐家介入了?
昨晚趙貝貝和李妍送去急診,趙醫生接診的。可一到早上,她得換班回家,臨走前給李妍的診斷報告上多留了一筆,借此混淆視聽。唐琳想以陸川傷人這一點和學校乃至江志遠談條件,爭取私了,原本是有希望的。偏偏沒想到,徐家會介入,直接請了外科、骨科、腦科三大權威教授去了病房會診,查看過后,給了更精準的病情診斷。
徐家…
唐琳腦子飛快地轉著,很快得出結論:根源還在陸川那兒。
“嗡嗡嗡——”
思緒混亂之際,她又聽見了手機響。
很快得知,趙貝貝、吳倩、李妍三個人也都被警察帶走了,江沅那邊報了警,除了她們三個,還有班上其他兩個女生,班主任歐陽昱和褚向東,也一起從二院里被帶去了屏蔽的關鍵字局。
這件事,越來越棘手了…
該怎么辦?
江家。
客廳里,老太太穿著長袖睡衣睡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外面大雪紛飛,天氣冷,她擔心摔著自己,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心里多少有些煩躁。抬眸看見龍錦云洗了碗從廚房出來,黑著臉問了一句:“志遠這干嘛去了?”
“我不清楚。”
龍錦云回答了一句。
老太太眼一橫,覺得她純粹裝傻,正要斥責,聽見了有人敲門。
龍錦云挺著大肚子打開門,微微疑惑:“您是?”
“這里是江沅同學的家吧?”
唐琳一手握著包,語氣試探,神情卻篤定。
幾乎在看到龍錦云的第一眼,她便曉得自己沒找錯,眼前這美婦人,定然是江沅的媽媽。
“哦,對。”
龍錦云往邊上退,讓人進屋。
唐琳走進去,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眼室內環境,被邀請著坐到沙發上以后,開門見山道:“不瞞你們說,我是江鐘靈的母親。這次過來,主要還是想要替孩子道歉,給你們做出彌補。”
彌補?
龍錦云一愣,有些云里霧繞的。
她還不知道江沅的事,唐琳卻以為她知道,感覺到她情緒上沒有特別激動,又見她這個年齡還挺著肚子,一下子便歪打正著地往重男輕女方面聯想了。她低頭從包里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指尖壓著推到了龍錦云的面前,滿含歉意地說:“這是一百萬,是我和其他幾家的一點誠意。”
“一百萬?!”
略有些破音的一聲喊之后,郭鳳霞直接將支票拿到了手中。
醫院,病房里。
江志遠又一次出去講電話,沒在。
江晨希坐在老太太床內側的凳子上,一直沒動過,已經有些麻木了。
之前見過幾次,她能感覺到,陸川對江沅,有些不同尋常。可從來也沒想到,橫行九中的陸少爺,私底下面對她這個姐姐,能遷就服帖到這種地步。
江沅蹙眉,他便問是不是疼,江沅出汗,他便拿了紙巾幫著沾,點滴快完了,他會掐著點讓護士進來換藥,甚至,江沅床邊的集尿袋,他都很熟練地幫著處理…
她爸對她媽,好像都沒這么殷勤?
情緒復雜,江晨希都沒辦法說明白她的情緒,胡思亂想著,感覺到手機響。
電話是龍錦云打來的。
江志遠特別叮嚀過,不要把江沅受傷這件事告訴媽媽和奶奶,她也不敢拿這種事去刺激懷著身孕的龍錦云。思量了幾秒,拿著手機出去說了。
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出去,江沅神情愣了一下。
她的臉色,多少有些呆滯,陸川瞥到,忍不住笑了,提醒說:“你那會兒睡著呢,她就來了。”
江沅:“…”
她不敢隨意翻身,老太太要休息,簾子還擋了一半兒,她真的沒看見江晨希。
“看見了就看見了,我們也沒干什么。”
見她出神,陸川開口道。
江沅:“…”
氣兒有些不順,她不想理人,所以也不說話。
昨晚到現在,難得看見她這般模樣,陸川定定地盯了一眼,目光變得溫柔,輕聲問:“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因為有止疼泵,疼痛感是一陣一陣的,這會兒的確能輕松點,江沅聽見他問,心里卻有一股子不自在的感覺浮現,敏感地意識到:原來他一直都在觀察留意。
“嗯。”
點點頭,她耳尖微微有些紅。
陸川看見了,感覺她像一只兔子,低頭間,唇角挑了挑,接了一個電話。
這電話是他二姑打的…
他接通時便用手指觸到手機一側,默默地加大了音量。
江沅距離他不遠,病房里又安靜,便隱約聽見那邊一道女聲在吼:“陸川你怎么回事?!你爺爺明天生日你不知道?!人在哪兒呢?!”
“我有點事,在外面。”
“什么事比你爺爺生日還重要?!你舅舅和外公都到機場了,知不知道?!”
“哦,知道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