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士氣雪崩
地窟人大軍猶如滾滾洪流，不斷向前，以無可阻擋的暴力摧毀著他們看到的一切。
幸虧北方本就靠近戰場人跡罕見，再加上內閣第一時間將撤離的命令傳遞到沿途幾個城鎮，否則不知多少家庭會在這場席卷北地的災難中被摧毀，不知多少無辜的希亞子民被殺害。
即便如此，對整個希亞而言，這注定是充滿黑暗的一天。
“弱小的人類啊！”
血狼城統領腥爪走在隊列的中央。
由于四大統領盡數被殺，城主身隕，目前整個血狼城中最高領袖便是原少城主熾焰。
高層匱乏，作為一直跟隨在城主身邊老人的腥爪自然得到了大力提拔，目前是這一支臨時組成的地窟人軍隊中二號人物，身份地位僅次于新城主熾焰。
唯一讓他有些不悅的是，他率領的這數以萬計地窟人中，真正精銳的戰士太少了，大部分都只是血狼城平民。
作戰意志、紀律性、戰斗力相較于正規軍來差了一大截。
至于真正的精銳戰士…
聯想到了近一個月前那個給整個血狼城帶來死亡和恐懼的身影，腥爪統領的臉色隱隱發白…
“不過…我們現在都已經躲到天闕山戰場，那個噩夢般的人類騎士應該不會再追過來了。”
腥爪統領心道。
他看了看身旁的其他地窟人…
這些地窟人和他一樣，血狼城高大的城墻無法再讓他們感到安全感，唯有來到天闕山戰場，得到血神庇護，在諸位主教、祭祀們的祝福下，他們才能稍稍安心，擁有重拾英武的勇氣。
“這個世界的人類如此弱小，卻占據著溫暖的陽光，肥沃的土地，還不用時刻擔心兇獸威脅，簡直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家園，那個叫極光帝國的人類國家真是懦弱、愚蠢，竟然將這種好地方送給我們血狼城，只要征服了這片土地，我就搬到這邊，找十個合眼的人，組建家庭，生育子嗣，到時候我們腥爪一家會越來越強…”
腥爪在對自己的未來進行規劃。
“還有多久到這個人類國家首都？”
“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能到了。”
一旁的智者黑齒回應道。
“很好，摧毀那個人類國家的首都，殺死那個人類國家的國王，這片遼闊的土地就將徹底淪為我們的獵場，所有血狼城子民們都可以盡情的狂歡了…”
腥爪臉上帶著猙獰和殘酷，似乎已經預見到了接下來暢快淋漓的一幕了。
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怎么回事？”
腥爪問了一聲。
“有人類騎士在阻擊我們。”
前方一個小統領大喊了一聲：“鋼石統領帶過去的先頭部隊被擊潰了。”
“人類騎士？這個國家居然有人類騎士？”
腥爪眼瞳微微一縮，驅使著自己身下的座狼奔往隊伍前方：“不過，鋼石身邊的戰士數量達到近四百，且每一個都是經歷過天闕山戰場火焰和鮮血洗禮的精銳戰士，戰斗力可不是那些烏合之眾般的普通地窟人所能比擬，就算真有人類騎士，都會被那些英勇無畏的精銳戰士們圍殺，怎么會被擊潰？”
“好像…好像這個人類騎士不簡單…”
小統領支支吾吾的說著。
“不簡單，怎么個不簡單？哼！難不成，這個弱小的人類國度里還能跑出個噩夢騎士不成？”
腥爪冷哼一聲。
“前去偵查的騎兵說…他們聽到有人在叫‘魔鬼化身、毀滅騎士’…”
“魔鬼化身…毀滅騎士！？”
腥爪臉上的冷笑頓時一僵。
這個時候在他們前方一公里處，十數位血狼騎士一臉驚恐的奪命狂奔而來，邊跑口中邊發出哀嚎般的叫喊：“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死亡走來了！”
“啊！快跑！快跑！是陰謀！這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凄厲的聲音徹響于戰場前方，所有人都能夠清晰感受到那十幾位奪命狂奔的血狼騎士語氣中發自內心的絕望！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原本還自信滿滿的腥爪統領無端感受到一股寒意，仿佛有什么驚悚恐怖的事情正在發生。
“嗤！”
突兀，一道身影撕裂空氣，殺入腥爪統領等人的視野當中。
一個逃的較慢的血狼騎士直接被這道身影撞中。
兩者間發生碰撞的剎那，那個血狼騎士仿佛被一發炮彈轟中，凌空炸成一片血霧，當場慘死。
而斬殺了這個血狼騎士的身影沒有半分停滯，腳下勁道再度爆發，以遠勝座狼狂奔的速度追上另一個血狼騎士，劍光攪動，那個血狼騎士沒有半點反抗余地的被撕成粉碎。
眾目睽睽，十幾個血狼騎士在不到半分鐘內被殺得干干凈凈，凄厲的慘叫和霸道絕倫的殺戮映相交替，讓原本氣勢洶洶，狂暴沖鋒的地窟人們沖勢一窒！
隨著十幾個血狼騎士瞬間身死，那道因速度太快幾乎讓人看不清模樣的身影亦是微微一頓。
終于…
清晰的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一時間，成百上千地窟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那道身影上。
熾烈如火的氣息、冷酷無情的殺戮、鮮血澆灌的戰甲、遠勝座狼的速度…
“夢魘…夢魘騎士！？”
盡管剛才那個小統領的話語讓他已經有了預防，可當腥爪統領清晰的看清那個人類騎士身上的戰甲款式時，臉上的表情仍然不由自主的凝固了。
好不容易塵封的記憶如同開閘的洪流，全面爆發。
“是他…真的是他…我認得他，他是清醒的噩夢，是深淵的凝視，是魔鬼的獠牙…我認得他，他化成灰、化成雨我都認得他！”
腥爪身旁的智者黑齒第一時間驚恐大叫了起來，渾身上下瘋狂的顫抖著，眼前的死亡和鮮血仿佛激發了他靈魂深處最原始的恐懼。
恐懼…
能夠傳染！
尤其是這一批地窟人本身就是曾經經歷過毀滅騎士以無盡死亡支配的半月時光。
那半個月里，英勇無畏的地窟人仿佛雞崽子一樣被成片成片的殺死，不論他們組織什么樣的反擊，什么樣的埋伏，什么樣的力量前去對付他，無一例外，盡數以自己一方的死亡和毀滅而告終。
那半個月里，近十萬的地窟人擁擠在狹小的血狼城中，但卻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為了生存，為了活著，他們甚至不得不易子而食。
那半個月里，每時每刻都有成百上千的地窟人死去，他的身形所至，尸橫遍野，他的目光所向，血流成河。
無數的生命被他殘酷剝奪，無數的冤魂在他腳下慘叫，無數的怨靈在他劍下哀嚎。
所有的勇氣和榮耀被他徹底的擊潰、踐踏，碾成粉碎。
“是那個魔鬼！”
“我的天哪，為什么，誰能告訴我為什么那個帶來毀滅的騎士會出現在這里？”
“是他！他是大恐懼！大災難！大絕望！大毀滅！”
先是騷動！
騷動過后，馬上演變成了混亂，混亂過后，軍隊氣勢雪崩式下滑，數萬人隱隱有當場潰逃的趨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察覺到軍隊大亂，馬上有一支精銳部隊迅速趕來，為首一個地窟人全身裝甲，被兩位神殿騎士、四位預備騎士拱衛其中。
這是熾焰！
血狼城新一任城主！
這支為數五萬的地窟人大軍最高統領！
“是他！城主，就是他！他就是殺害老城主的那個夢魘騎士！”
腥爪眼中充滿畏懼的叫道。
“夢魘騎士？”
熾焰眼瞳一縮。
“他不止是夢魘的騎士，還是魔鬼的化身、邪神的眷顧者，掌握著無與倫比的強大邪術！”
“殺戮是他的羽翼，死亡是他的陰影，他的聲音帶來哀嚎，他的利劍帶來毀滅，他的誕生就是所有地窟人的夢魘，無可阻擋，無可違逆！他是利劍和勇氣無法戰勝的恐怖！”
“他的到來造就尸骨如山，他腳下的鮮血淹沒大地，他是萬物的主宰，是毀滅的起源，所有地窟人在他面前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死亡和絕望降臨！”
剩下的幾位地窟人統領、小統領，無一例外全部陷入了不可名狀的恐懼當中，一個個再也沒有了剛才氣勢洶洶狂暴殺戮的勇氣。
而這個過程的變化…
僅僅是那個被他們稱為夢魘騎士的人類到來的一分鐘。
很難想象，一個人類騎士僅僅現身，居然能對他們一方的士氣造成如此恐怖的打擊！
那些強大的大騎士長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眼見大好局面瞬間惡化，一位神殿騎士連忙給新任血狼城主打眼色。
熾焰當下騎乘座狼上前，厲聲喝道：“我們是英勇無畏的地窟人！我們是所向無敵的血狼城勇士！堂堂血狼城勇士豈能被區區一個人類騎士嚇垮！？我們在場可是有足足四萬多血狼城勇士，如果被一個人類騎士嚇退，你們的榮耀何在，你們的尊嚴何存？”
地窟人稍微有一些騷動，但，大部分臉上仍然恐懼未散。
“人類騎士，沒什么可怕。”
熾焰怒喝著，戰刀高舉：“哪怕人類大騎士長都不可能戰勝得了四萬個無畏無懼的血狼城戰士，拿起你們手中的劍，跟隨我，我將帶頭沖鋒…”
熾焰話沒有說完，那道停了片刻似乎在數究竟有多少地窟人的人類…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