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信號后,龐兆麟四人便開始往目標地趕去。
既然是帝室的人就好辦了。作為帝國最強大的勢力,自然該頂在最前面。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龐和秦兩位圣階都是快兩百歲的老妖怪了。人類這種生物向來是活得越老越惜命,而如今被委派到這等生死難料的地方拼命,自然得抱持著萬分小心的心態。
相對于想著出工不出力的兩個老家伙,兩位年輕帝國歌姬倒是頗為心急。那顆信號彈分明是軍方制式,而前不久“白鬼”又順著龐大的金色圣能長河流淌而入,有很大的可能,她倆心所牽掛的男人正在同遺跡勢力的強者們生死相搏。
“那南宮厲可是西極宗宗主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還是貨真價實的太虛境界,氣血比咱們渾厚多了,不宜正面交鋒。”
龐兆麟摸了摸灰白胡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修源力者無法長生。這是自源力體系創立以來,無數強者面臨的至高桎梏。
未能踏足圣階領域的源力者,壽元通常不超過一百五十載,這往往還是靠逼近瓶頸的科技力量延長了壽命。
若是受了危及本源的傷勢,壽元更是會大打折扣。
而圣階領域的源力者,壽元也不比“凡人”多許多。根據帝國科學院的估計,圣階源力者的壽元不會超過三百載。
盡管這個層次的強者能通過各種渠道獲得珍稀延壽寶物,但始終長存卻不可見的禁忌之“道”卻在無形間斬滅圣階源力者本該擁有的壽元。
根據三大陣營共同修訂的《源力史》,源力體系初步創立于兩百五十三年前,不少當今的至強者便是在那個時候開始修行的。
按照明面上的消息,目前三大陣營還沒有因為壽盡而隕落的圣階源力者。
像龐兆麟這樣的老牌強者,就是于兩百多年前諸國混戰時期誕生的。他們在漫長的戰爭時代存活下來,自是無比的惜命。
若非帝國上議院征召,他們是絕對不愿意摻和神武李家與西極宗的戰爭。
就目前來看,寒漠行省擺明了就是神武李家的勢力范圍。帝室如此插足此事,無疑是打破了與諸軍功世家的默契平衡。
“白鬼”駕駛艙內,李炎的雙手離開了操縱桿和觸屏面板,透過全景式屏幕三百六十度的景象,仔細欣賞著西極宗主力艦隊橫亙天際的雄姿。
以往在第九殖民區作戰的時候,李炎還不曾見過遺跡勢力陣營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帝國的領土上。
宛如過街老鼠般的遺跡勢力陣營能如此猖狂行事,看來帝國內部各山頭的分歧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現在的戰斗已經與他無關,也與常規武裝配置的“白鬼”無關。接下來才是真正屬于圣位機甲“白鬼”的戰斗。
覆蓋著宛如潔白海鷗的機甲宛如人族強者般肅立,背對著遺跡核心區那塊靜謐湖泊。
距離“太初本源”出世還有半日時光,必須要在這之前殲滅西極宗的主力艦隊才行。
這是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對那位初代老祖而言,奇跡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此時的“白鬼”已然吞噬了剩余的金色長河,這可是堪比一尊圣階巔峰至強者的畢生修為。
雖說在這極短時間內難以煉化這磅礴至極的能量,但借助神階的超凡力量 況且,李炎實在想象不了那位蓋世的初代老祖不會留下后手。
天際,西極宗主力艦隊開啟的空間通道已然關閉。七艘龐大的戰爭法舟拖出了紊亂的元氣亂流,三尊堪比妙境大修士的強者傲立在“扶搖”級法舟的艦艏。
雖說前不久才和帝國第九殖民區的原鎮守使大戰一場,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傷勢。
不過當務之急是盡快清除掉面前的阻礙,倒也顧不上所謂的傷勢了。
除了站在首位的兵堂長老柳鎮隆是貨真價實的太虛靈境修為,另兩位坐鎮“扶搖”級法舟的強者皆為兵堂高層,身負化虛巔峰的傲人修為。
“飛仙級負責牽制干擾,由扶搖級主攻。”
“扶搖”級一號艦的核心元氣法陣運轉到了極致,繚繞厚重山意的巖劍吸納沿途的天地元氣,宛如纏繞著五顏六色的彩帶掀起了狂暴的亂流。
“靈境大修士的本命飛劍附加元氣法陣的增幅?”李炎用置身事外的語氣喃喃道。
就算他在第九殖民區征戰多年也未曾單獨面對過如此煊赫的一劍。
況且西極宗以修劍為主踏足太虛境界的修士幾乎都是劍修。這些老劍修浸淫劍道一途數以百載,一柄本命飛劍的神通那是淬煉地爐火純青,說是一劍碎山河都毫不夸張。
不過現在輪不到李炎動手了,所以他能像觀看5d電影一樣欣賞這難得一見的巔峰對決。
這時李炎突然渾身戰栗起來仿佛有一道強悍的電流貫穿全身。
散發著浩瀚氣息的某尊事物無視了空間的法則,徑直落入“白鬼”胸部裝甲深處的駕駛艙內。
在這尊事物入主后原本在機體內四處亂竄的金色圣能瞬間平復下來,就像尋常野獸屈服于百獸之王的淫威之下。
“白鬼”右臂輕抬,龐大的能量團憑空極速凝聚等若戰列艦主炮全功率一擊的光束迎上了靈境大修士的本命飛劍。
在深刻基因的本能壓制下數以萬計的靈獸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緊接著被席卷而來的能量風暴撕成碎片。
在極具毀滅性的能量光束中緩緩前行,巖劍以“不動如山”之意硬抗金色圣能的毀滅力量。
“這真是帝國科學院壓軸計劃中的圣位機甲?”
身為帝國上議院的成員,龐兆麟宗師自然知曉諸多軍事機密。制造圣位機甲的“逆神者計劃”已然進行了將近二十年但其內幕從未有絲毫曝光就算是上議院議員也只是粗略了解個大概,具體進程和內容是處于絕對保密狀態的。
“這次沖突本就是在帝室有意縱容下才產生的。議長大人似乎是想將這座遺跡當做演習場地和新型武器測試所。”
身負四重靈域光環的秦無涯宛如一尊神明,他輕輕吐出的話語中蘊含了莫大的真相事實。
一旁的風憐雪和落夢有些震驚于帝室的冷酷無情。寒漠市的兩百多萬民眾可都是帝國合法的納稅公民帝室卻輕易地讓他們陷入到生死危機之中。
其實仔細想想,不論是機動野戰軍的快速機動參戰,亦或是航天母艦及其艦載機甲的調動,甚至是對“上蒼之手”的首次實戰運用,似乎都是有條不紊地實施著。
在秦無涯揭露部分驚駭真相后,除了龐兆麟宗師心無波瀾外,兩位帝國歌姬皆是面露驚色。
畢竟她倆一個出自大公世家落家,一個親手創立了侯爵家族——風家,同為勛貴集團的代表人物,和以帝室為首的帝黨集團斗而不破,雙方在臺面下的小動作不斷。
從這次的沖突就可以管中窺豹,帝室對軍方的影響力是越來越大了,而軍方代表的就是勛貴集團。
再強大的存在也會自內部崩毀,是該讓那群躺在功勞簿上享福的老不死警醒一下了,風憐雪這般想著。
至于龐兆麟宗師,他既不屬于勛貴集團,和帝室也保持著一定距離,是上議院中極少數的中間派。
而雙方都想爭奪這位舉足輕重的符紋宗師,奈何龐兆麟醉心于符紋之道,對權力爭斗絲毫不感興趣。
就在兩位帝國歌姬皺眉思索之際,充當主力的秦無涯仔細感應著對戰雙方的氣息波動。
初步得出的結論令他不寒而栗。就算有著四重靈域光環的加持,他也很難接下那柄飛劍的全力一擊。
畢竟太虛境界的修劍者在遺跡勢力陣營中有著“劍仙”的美譽,這類大修士具備同境最強之殺力,是蒼藍陣營中的圣階強者們最懼怕的存在。
然而這樣一位強悍的靈境大劍仙,卻只能和一臺人造機甲勢均力敵。若是出自“逆神者計劃”的圣位機甲能付諸量產,帝黨集團的影響力將會迎來一輪難以想象的擴張。
而這正是秦無涯——天武秦家之代表人物最關心的問題所在。
不過,就算是身為勛貴集團的高層,秦無涯最基本的大局觀還是有的,在面對遺跡勢力陣營時自當一致對外。
能量風暴緩緩散去,完整接下堪比戰列艦主炮全功率射擊的劍仙飛劍卻是完好無損,只是表面的光芒有些黯淡,附著其上的“意”也消磨了不少。
抬手將本命飛劍召回至身邊,柳鎮隆盡力平復著體內翻騰的氣血。
就算借助了“扶搖”級法舟七成的元氣助陣,他卻在方才的交手中略處下風。
“帝國什么時候研制出了這等不可思議的機甲?”
柳鎮隆的心往下沉了數截。身為兵堂的長老,他十分了解作為最強對手的帝國的情況。
從二十年前開始,帝國的軍事開支就開始逐年大幅度上漲,導致下議院不少議員公開抵制軍部。
但許多申訴上報到上議院,卻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上議員們似乎選擇性地無視了下面蜂擁而至的諫言。
而這些情報,柳鎮隆也是掌握著的。他清楚地知道,帝國在研制一款新型武器,但無論通過什么樣的渠道,西極宗都無法知曉絲毫的內幕。
“要是這類機體投入量產的話…”
柳鎮隆不敢往下想了。現在的天地元氣和萬年前的大不一樣,練氣士想要破境難上加難,宗門太虛境界大修士的數量勉強有雙手之數,隨便隕落一個,想要補充的話幾乎沒可能。
若是帝國采取兌子策略,用兩三臺這樣的機甲兌掉自家的太虛修士,那可就虧大了。
思索間,柳鎮隆盤膝而坐,稍稍落后其座艦的另兩艘“扶搖”級法舟反超上來,又是兩道煊赫的劍光沖霄而起。
在這等關鍵時刻,西極宗可不會講所謂的武德,直接驅使太虛妙境戰力發動偷襲。
意外的是,一尊突兀出現的璀璨青蓮攔住了其中一道劍光。從青蓮上隱隱擴散而出領域牢牢困鎖住了這柄暗紅色的飛劍。
宛如瞬移一般,身負四道靈域光環的秦無涯負手懸浮在青蓮旁。他兩手輕抬,領域隨之極速縮小,似是要把暗紅飛劍直接磨滅掉。
“濯青蓮?”
柳鎮隆心中咯噔一聲。他雖然沒有見過秦無涯,但他知曉這位大公世家巔位者的本命圣兵。
這一剎那,冷汗自其額角流淌而下。
他萬萬沒有料到,神武李家會允許其他大公世家的強者踏足這寒漠遺跡。
僅僅是面對一道飛劍,“白鬼”雖然消耗頗大,但還是勉強擋下了這一劍。
其他四艘“飛仙”級法舟想要跟進,卻被龐兆麟宗師提前布置下的虛空符陣阻攔在了外面。
而此時最危急的便是那道暗紅飛劍。那位坐鎮“扶搖”級三號艦的化虛巔峰修士只是借助法舟元氣法陣的威能,短暫獲得了初入太虛妙境的戰力。
但在本質上,這也僅僅是一柄地階巔峰品質的飛劍。
秦無涯身后的兩道聚靈光環驟然膨脹,海量的天地元氣形成一道貫徹天地的漏斗,經過兩重靈域的過濾,化為精純至極的源力灌注進那尊愈發晶瑩剔透的“濯青蓮”。
除了聚靈光環的發力,血紅色的寂滅光環也有一道猩紅血芒激射而出,狠狠削掉了一大層附著在暗紅飛劍上的法陣之力。
“給我破!”
秦無涯的面龐涌現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紅,輕抬的兩手猛地合攏,凝結宛如實質的領域驟然壓縮成肉眼不可見的大小。
這般劇烈的能量變動竟然崩碎了空間,而空間的破碎引發了恐怖的連鎖反應,在原地留下了百米直徑的空間亂流。
那道暗紅飛劍自是化為虛無,變得黯淡無光的“濯青蓮”搖搖晃晃地回到秦無涯身邊,被他收回到體內命海深處溫養。
同一時間,傲立于“扶搖”級三號艦艦艏處的兵堂強者連噴數口鮮血,原本堅不可摧的身軀裂開了無數道縫隙,氣息瞬間就跌下了化虛巔峰層次,只能勉強維持著化虛中階的水準。
本命法寶和修為壽元息息相關。失去本命法寶后必然面臨跌境,甚至往后修為再難寸進。
在消滅一尊太虛妙境戰力后,秦無涯數次變幻身形,避開了陰險至極的無形劍氣襲擾。
柳鎮隆剛剛壓制住沸騰的氣血,就以秘術施以偷襲。如今損失了一尊寶貴的太虛妙境戰力,是否能完成原本的作戰任務就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如果被“濯青蓮”領域困住的是柳鎮隆的天階飛劍,或許還不會那般輕易地被摧毀。
只可惜地階層次的飛劍在空間崩碎面前著實無力。
“看來只能提前了。”
柳鎮隆不愿再坐視更多的意外發生,對操控核心元氣法陣的人員隔空下達了一道指令。
下一刻,除了短暫失去戰力的“扶搖”級三號艦外,另六艘法舟一齊布設出了繁復玄奧的空間陣圖,開啟了一道普通房門大小,卻異常堅固的門戶。
“快擊毀它,不能讓那邊的存在過來!”
龐兆麟宗師瞳孔驟縮,這類空間門戶出現的頻率異常低,往往是用于修為高強之人跨界而來。
但無論是“白鬼”還是秦無涯都無動于衷。
距離此地數萬里的西極山脈主峰蒼穹處,一位古樸服飾的女子自小天地中邁步而出,兩手輕易撕開了一道空間門戶。
無盡的空間之力自她身后的小天地內涌出,在女子踏入空間門戶之后,不斷在她身前構造著空間通道。
感受著有如神明般的威壓降臨,龐兆麟宗師的眼中浮現出絕望的神色。
看這架勢,西極宗的某位玄境老祖或許將親身踏足這座青級遺跡。
也就是幾息后,一只穿著布鞋的腳踏在空間門戶的門檻上,神明般的氣息空前濃烈,壓得諸位帝國強者喘不過氣。
安坐駕駛席上看戲的李炎發現機體像人一般的戰栗,被吸附在秘金骨架上的固態圣能竟化為液態,自“白鬼”的頭頂沖霄而起。
下一刻,面覆神光的女子降臨了這片天地。她身姿如楊柳般纖細,玉手輕輕一握,便有一道天地元氣凝成的巨劍狠狠砸在“白鬼”的身上。
隨著女子的神識操控,元氣巨劍仿若握在中年屠夫手中的剔骨刀,異常靈巧地將“白鬼”體表的秘銀裝甲片片挑出,內部的各類裝置也迅速消融,只剩下無比堅固的秘金骨架。
在太虛玄境的存在面前,被高階源力者視為絕對防御的秘銀甲就像廢報紙般被輕易戳破。
駕駛艙中的李炎目睹逐漸被凌遲的機體,感受著潛藏在某處的那道神念燃燒的戰意。
毫無前兆的,“白鬼”左腿部的固態圣能化為金色光霧,悄無聲息地浸入元氣巨劍內部,隨后這把百丈龐大的巨劍竟極速崩散開來。
而后,神念駕馭著化為骨架的“白鬼”沖向那位玄境女子。
她背靠著還未關閉的空間門戶,伸出右指一點,“白鬼”的右臂驟然斷裂,但附著其上的圣能化為一道金色長矛,飛入“白鬼”的左手。
女子祖師似是有些不耐煩,抬手揮出極致鋒銳的劍氣,目標直指“白鬼”胸腔骨架中的駕駛艙。
這是記載于西極宗至高劍經《巍峨三山劍》上的第三劍,破山。
它的劍意脫離了原本作為核心的“厚重”之意,轉而以毀滅之力增強劍經中的殺伐手段。
經由玄境大修士之手施展的破山劍氣割裂了虛空,沿途留下一道深沉無比的黑色裂縫。
由于太快,“白鬼”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胸口處的秘金骨架已然折斷,劍氣宛如雨打芭蕉般在駕駛艙表面裝甲上肆虐。
目睹這一幕的風憐雪和落夢呆若木雞,由于距離太遠,她倆根本來不及支援李炎。
等能量風暴散去,令人震驚的是,狂風暴雨般落下的劍氣只是在駕駛艙表面裝甲上留下了無數淺淺的凹痕,對內部幾乎沒造成影響。
“竟然用永恒神金來制造裝甲…”
龐兆麟宗師睜大了他那雙混濁的老眼。
永恒神金可是蒼藍陣營中神階領域存在用來鑄造本命神兵的必備材料,它只能從某些紅級以上的遺跡中獲取,光憑現在的科技根本沒法人工打造。
而對于神階領域存在都珍貴至極的煉器材料,卻被用來當作一臺機甲駕駛艙的表面裝甲。
“原來你一直都在。”
女子祖師自降臨以來第一次開口,這宛如天籟的話語卻掩蓋不住那股濃烈的殺機。
破山劍氣并未阻止“白鬼”前沖的速度。在即將撞到女子祖師的時候,駕駛艙自帶的逃生系統啟動,將自身加速到了十倍音速以上,眨眼間消失在了天際。
失去駕駛艙的秘金骨架上浮現出了潛藏已久的符紋,它們綻放出明亮的光,將附著在骨架上的固態圣能盡數點燃。
無視掉零距離爆炸的“白鬼”,女子祖師用仇恨的目光盯著消失在蒼穹的駕駛艙,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異常明顯。
這空前劇烈的風暴肆虐了整整半刻鐘,威能著實不弱于千萬噸級當量的核彈了。
等風暴散去,帝國強者們睜大了眼睛。在這亂流遍布的空間中,神念探察根本不起作用,只能依靠肉眼直視。
仿佛亙古以來就屹立于此,身穿白衣的女子祖師只是服飾略有些凌亂,似乎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沒有給她造成任何的傷害。
“李鎮獄,你還是那樣的謀而后動。”
這句話表面是在夸人,可從女子祖師語氣中那濃濃的諷刺意味來看,恐怕是想表達一個相反的意思。
帝國眾人面面相覷,心想果真是那位禁忌存在,當今五大大公世家之一,神武李家的初代老祖,李鎮獄。
隨著她話語的落下,目光極遠處的蒼穹裂開了一道大口,銀色的瀑布自天際傾瀉而下。
那是無數分解自成型空間法則的空間元素。
在一尊古樸青銅巨鼎闖入這片天地后,濃郁的水元素幾乎在瞬間填滿了半個遺跡空間。
“喲,好大的手筆,連與修道根基掛鉤的本命神兵都拿出來了。”女子祖師冷笑道。
“南宮姑娘,就此罷手吧。你來的這道法身是你數十載苦修的心血所在,它雖然有本體的一半戰力,但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勝過我。”
蒼老的聲音在整座遺跡空間內回響,甚至引動了元氣的輕微震蕩。
“確實比不過你這個老狐貍長達六七十載的算計。可我好歹維持著本我的道心,你卻主動滋長心魔,只為了修為境界的增長。”
女子祖師的聲音中平添了些許凄厲的意味。
“玄境大修士的一半戰力就已經如此強大了嗎?”
正縮在重重符陣后溫養本命圣兵的秦無涯嘆息道。
只有像他這樣接近那個領域的強者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宛如天塹般的差距。
“我是打不過你,可你也攔不住我!”
女子祖師的氣息猛地暴漲,身化虹光,直接撞破了小天地壁障,來到了外界的大天地。
可以看出那尊青銅巨鼎散發出了濃烈的猶豫意味,但最終并未選擇出手攔下女子祖師。
“這就是小瞧我的代價。”
這是女子祖師通過神識傳音說出的最后一句話。之前她與神武初祖的對話也是通過同樣的方式進行。
根據遺跡小天地元氣的波動幅度,女子祖師確信神武初祖分身乏術,而他在奪得“太初本源”后,必會選擇小煉掉它,這就給她留下了充足的時間。
此時帝國第三機動野戰軍一部已經接到了撤退命令,但仍有數臺陸戰型機甲被留下來擔負警戒任務。
不過它們對峙的敵手是懸浮在五十米高度的一艘“飛仙”級法舟。
之前有兩艘法舟以玉石俱焚的方式換取了寒漠巡撫的一條命,而西極宗法舟的正面佯攻也為潛伏在寒漠市城區的萬象殿修士吸引了足夠多的火力。
由于城內的防守力量較為薄弱,許多重要的軍事設施和戰略樞紐都被萬象殿的死士們摧毀,只有寒漠集群司令部和寒漠軍用機場等少數地方得以幸存。
而發動突襲的遺跡勢力陣營修士們紛紛匯聚到那艘特派來的“飛仙”級法舟,開始準備撤退事宜。
隸屬于第三機動野戰軍的機甲部隊也不打算阻攔對方。野戰軍的副參謀長吳碣少將下了十分嚴格的命令,讓所屬各部脫離與敵軍的接觸。
陸戰型機甲的駕駛員們本以為戰斗就這樣拉下帷幕,卻意外的迎來了生命的終結。
西極宗玄境女子祖師的法身宛如被高溫炙烤的琉璃,呈現出半透明的樣子。
仿佛無窮無盡的劍氣噴薄而出,將她方圓數公里的空間化為死域。
負責斷后收尾的幾臺陸戰型機甲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全方位覆蓋的劍氣肢解成齏粉。
緊隨其后的則是數個排成長龍撤退的野戰軍單位。它們由主戰坦克、裝甲輸送車和運兵卡車構成。乘坐其上的官兵自然也隨之消散。
不僅僅是野戰軍的官兵們,劍氣籠罩范圍內的一切都被輕易毀滅,無論是大廈、公園,亦或是臨時構筑的半永久性工事,盡皆化為飛灰。
“這個瘋女人…”
神武初祖的神念震顫著,女子祖師這種做法可是嚴重觸犯了《星空協議》中關于至高存在不得隨意殺戮圣位之下存在的條款。
“莫非遺跡勢力陣營有辦法抵擋天道反噬?”
寄居在“葵水源鼎”中的神念殺意畢露。神明般的威壓鋪天蓋地般涌向西極宗的七艘戰爭法舟。
“按協議內容,接下來該采取反制措施了。”
與此同時,寒漠市正在遭遇名副其實的滅頂之災,但隸屬于寒漠戰役集群的各部并未放棄抵抗。
懸浮在寒漠市南部城區上空的兩艘航天母艦上的發射井全開,上百枚“北極光”破氣型導彈撲向那毀天滅地的劍氣團。
除此之外,配置在永固火力點內的裝甲重炮和遠程火箭炮系統也不顧彈藥庫存量的急速下降,不顧炮管的過熱,以最快的射速傾瀉著火力。
不論是陸戰型機甲亦或是艦載機甲,都以長程支援型火炮拼命射擊著,只求能削弱一點那劍氣團的能量。
正準備返回寒漠明珠酒店養傷的落星洋不敢有半分猶豫。能引動天地異象的劍氣團,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他以最快速度把云墨凌家殘余的嫡系成員轉移進自己的座駕“銀鳥”,頭也不回地逃離了寒漠市。
暫時降落在寒漠軍用機場的“龍皇”超級運輸機也緊急升空,它盡可能多的搭載了機場內的軍方人員,和位于不遠處空域的“海皇”號機甲巡洋艦并肩逃亡。
位于寒漠戰役集群總部的吳碣少將靜靜看著這宛如末世一般的場景,緩緩整理著自己的少將常服。
有的人高聲呼喊著,有的人拔腿就跑,就連衛兵們也放棄了職責,現場秩序完全崩潰了。
“沒想到我是這樣的結局。”
吳碣少將苦笑著,細心戴上了自己的將官大檐帽。
透過客艙機窗,李初夢怔怔望著半個城區都已化為廢墟的寒漠市。這里是她的故鄉,是從小養育她得城市,如今她卻眼睜睜地目睹它的毀滅。
低聲與落金落木二老交談了幾句,落星洋輕輕坐到了少女身邊。
這位落家四少什么話也沒說,只是輕輕拍了下李初夢的肩膀,隨即閉眼調息。
少女不知道的是,她現在已經擺脫了普通高三學生的身份。在大公世家落家的支持下,憑借著天青級別的天賦,她能有一個光輝耀眼的未來,而不會像正在毀滅進行時的寒漠市城區里,那無數消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