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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蛇的毒與牙

  墨煌依舊端坐著,以手撐頜,俯瞰著那些遍體鱗傷的方士們。

  這些方士雖然受了不輕的傷,但此刻他們皆沒有在意這些,神色中充滿著尷尬和悔恨。

  “承天宮的方士們,歡迎你們加入到稷下魔宮中,經過剛才的新人入職歡迎大會后,我相信你們已經知道,稷下魔宮是一個比地獄更溫暖的大家庭,進來了,就別想能夠活著走出去了,所以,你們死心踏地的為稷下魔宮賣命吧。”

  雖然墨煌的口吻很直接了當,讓這些方士聽了,神色一陣變幻,但卻沒什么脾氣。

  方才的入職歡迎大會上,他們皆墮魔障,身不由己的暴露了內心的真實,讓自己最不可見人的一幕顯現了出來。

  就好像那方士隊的首領一樣,表面道貌岸然,云淡風輕,內心權欲之心極重,而且還秘密窺探著同僚的漂亮女兒,這樣的真實暴露出來后,別的同僚自然沒辦法像是以前一樣尊敬他。

  其他的方士,皆是如此,他們不僅內心有著陰暗的一面,而且也曾有一些見不得人的行為,比方說偷盜承天宮內的物資去賣,或者假借承天宮之名做了一些見不得人之事,但這些見不得的人的東西,此刻卻全部曝光了出來,讓同僚聽了去。

  如此林林種種,讓這些方士皆已沒辦法面對自己的同伴了,甚至有些方士還以憤恨的眼神看著自己身邊不遠處的一個同僚,因為這廝竟對自己心中早有怨恨,方才更是想要直接殺了自己。

  這些方才還是一伙的方士們,此刻已經徹底四分五裂,還毫無團結可言,要是放著不管,說不定他們過一會就會自行開始火拼,墨煌看到這一幕,欣慰的點了點頭。

  在現代商業案例中,一個公司要并購另一個公司,空降高管是常態操作,而這些空降高官最容易面對問題是什么呢,很簡單,那就是部門的人團結聯手抵制,有很多并購案,就是在這一方面出了問題。

  墨煌想要吞并那承天宮,自是要解決這方面的事。

  第一步就是要粉碎他們團結的可能性,第二步,要他們人人自危,第三步,讓他們別無選擇的只能跟隨自己。

  在一些“成功”的外國商業案例中,不乏空降高管網羅罪名,硬生生把部門的一些刺頭送到監獄里,以此來粉碎部門的團結心,相比起那些心狠手辣的資本家,墨煌自問已經非常仁慈了。

  “你們放心吧,只要你們好好干,你們在迎新大會的事情,是不會傳出去的。”

  墨煌的手在虛空勾勒著,而后化作黑色的符箓,悄然的烙印在這些方士的體內,這些方士冥冥感覺到這些符箓的意義是什么。

  入職迎新大會上發生的因果已經被鎖定了,如果有誰將其中的事情說了出去,必遭追譴,這是墨煌所下之禁制,也是他的保證。

  這些方士衡量一番,也是無路可走了,要是這些東西泄露了出去,他們不僅在承天宮內混不下去,甚至可能連江湖都呆不下去了,只能紛紛納頭就拜,算是正式承認了墨煌的領導權威。

  墨煌也通過這些人之口,對承天宮有了一些認知,這是方士盧生所創之組織,如果從組織架構來說倒是沒什么奇特的,無非就是一個以師徒聯系為樞紐搭建而成的組織。

  但方士盧生身份不凡,乃是承載天命之人,這般身份,讓他幾乎什么都不用做,就在各方諸侯中享有滔天威望,承天宮也因此成為了天下玄道的中心,是方士以及一些外道人士口中的圣地,享有非同尋常的江湖地位。

  而且方士盧生秉持天命,為秦朝打江山,功勞也頗多,他一個人也分潤不完,所以經常讓自己的徒弟去領功,久而久之,這承天宮內升官發財之人不在少數,職業前景一片明朗,久而久之,在秦朝內部,承天宮也算是盤根錯節的一方政治勢力。

  “這盧生也是個有趣之人,卻沒想到,弄出來的組織,卻是如此的無趣。”

  說實在的,看著這些古代的組織,墨煌就想要搖頭,在現代,哪怕是賣快餐的,也有一個賣出世界五百強的夢想和口號來,雖然不管能不能實現,但好歹也是企業愿景,算是咸魚也有夢。

  但這些古代組織,卻連咸魚都不如,這承天宮居然還算是天下方士以及外道之人口中的圣地,若是沒了盧生,到底圣在什么地方呢,就連承天宮之人都說不清。

  墨煌之前聽見秦始皇說承天宮是圣地,還頗有立即收編的欲望,但現在卻有些興趣缺缺。

  說白了,給墨煌一些時間,他憑借先天伏羲輪這個招牌,以及大秦國師這個崗位,也可以照著承天宮的崛起過程,弄出一個比承天宮更輝煌的勢力來。

  有錢有權有勢,還擔心沒有人來捧臭腳?

  收編承天宮也只是節省了一些時間,而且還不一定節省力氣,因為要清理其中的關系,也要廢不少力氣。

  最后,墨煌也只是讓稷下魔宮繼續往楚地趕去,然后差遣了幾個方士,讓他們回去承天宮通知承天宮的人,讓他們來楚地找自己報道,來了墨煌就收編入門下,要是不來,回頭直接拉清單清算就是了。

  這攤事墨煌就暫時放下了,而后卻是關注起了項大牛的情況,這些時日來,對于這個稷下魔宮中唯一擁有混沌親和性的項大牛,墨煌也是花費了許多心思去調教,眼下這項大牛已是截然不同了。

  “徒兒,這些時日來苦修玄功,可有收獲?”

  “回稟老師,徒兒覺得還行,力氣大了許多,就是不知道為啥,總感覺周圍涼颼颼的,晚上睡覺的時候蓋被子都不好使。”

  墨煌看了看項大牛,他渾身肌肉又猛漲了一些,看起來更有兄貴感了,眸子變得通紅,而且僅僅是屹立于此,周圍都裊繞著陣陣陰風,陰風凄厲,宛如不可名狀之物的幽暗呢喃,這般威勢,晚上睡覺的時候當然覺得很涼。

  以前的項大牛,就是一個面向老成,憨厚蠢萌的年輕人,但現在,經過墨煌細心的教導,他已經成為了一個面向老成,憨厚蠢萌的年輕妖魔了。

  就外表來說,項大牛沒有多少異化,不像是稷下學宮的其他廢柴那樣,但這并不代表項大牛的沒有進化,而恰恰相反,他的進化比所有稷下學宮的學子都還要更深入,因為那是生命本質的升華。

  像是這陰風,就是他生命進化后自帶的本能,就像是人類呼吸會自然而然形成輕微的空氣流動那樣,他存在于此,都會深刻的改變著周圍的環境。

  此刻的項大牛,本質上已經漸漸脫離人類的界限了,按照江湖術語,他已經成性靈境向超凡境邁進了,從一個江湖萌新,向著江湖大佬的境界蛻變而去。

  對項大牛的蛻變,墨煌感到很滿意,不過,他召項大牛來,也并非為了檢查他的修為,而是有些事要和他說:

  “大牛,項家造反了!”

  項大牛聞言,神色一驚:“造反是啥?”

  墨煌隱隱發現,自從踏上混沌領域的進化之路后,項大牛的憨厚以及天然似乎有更進一步的趨勢,秩序側的許多認知,在他的腦海中,呈現出進一步模糊的趨勢,這代表他的身心,都在正在急速的接近混沌側,所以墨煌也耐心的解釋道:

  “造反就是你們項家之主項梁看秦始皇不爽,決定砍翻秦朝,自己當老大。”

  項大牛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哦,就這樣啊,難怪這幾天我睡覺都時候,都似乎聽見誰在喊亡秦,亡秦什么的,弄得我好幾天都沒睡好,原來是叔父喊的啊。”

  聞言,墨煌神色一變,詳細問了一下其中情況,然后才得知,項大牛這幾天來,甚至直至現在,都能于冥冥之中聆聽到一個聲音。

  墨煌驟然伸手,在項大牛頭頂虛虛的抓了一下,然后,從他的腦袋里憑空抓出一條亦真亦幻的黑色絲線,這黑色之絲線不知連向何方,但卻有一種扭曲以及瘋囂之感,隱隱間,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這黑色絲線中傳出,一遍又一遍敘說著一個意志。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握著這條黑色絲線,墨煌分析著其中蘊含的奧秘,甚至放開身心,接納這絲線所蘊含的本質,僅僅一小會,墨煌想起秦始皇的臉,內心就充滿著揮之不去的怒氣,然后想起與秦朝關聯的相關因素,也充滿了戾氣,非要大肆破壞,才能發泄心中的戾氣與怒火。

  感受到這些后,墨煌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呵呵,我還說項家為何突兀造反呢,原來是這樣。”

  這意志,就是一種認知與思維層面的病毒,然后這病毒,在概念的層面蔓延,以此侵蝕了項家,項大牛是項家之人,所以就于冥冥之中遭受到了這意志的侵蝕。

  若非項大牛已經踏足了混沌武道進化之路,身心都正在異化蛻變中,對這概念病毒具備一定的抵抗力,只怕他現在也已經對秦朝充滿怒火,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滅亡秦朝。

  這是蛇的毒,沾染了蛇毒之人,便化作了蛇的牙。

  “真是惡劣的蛇呢!”

  墨煌的語氣,隱隱泛過一抹不屑與厭惡。

  墨煌作為一個神棍,本質便是無法無天,但是,這并不代表墨煌是一個毫無底線的人,恰恰相反,對一些事情的態度與看法,墨煌比普通人更為堅持。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這句話,雖然只是一句讖言,但其中卻承載了很多沉重的東西,雖不乏權欲與陰暗,但也有許多楚地兒郎也為此揮灑熱血,最后的結局,也可以用一語成讖來形容。

  而這句話的本質,就是一種以牙還牙,追溯十世也必要報此大仇的民族血性,以及一種說得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做到的民族魄力。

  雖然一旦立場相左,處于敵對立場的墨煌也絕不會手軟,但是,他依舊贊賞這種精神與信念。

  因為這的確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精神與信念,待到儒教盛起,教化千秋后再去看,可還有人能吼出宋雖三戶,亡元必宋一類的話?事到臨頭皆是一句水太涼罷了。

  但此刻,這種閃耀的精神與信念,卻變成了蛇的毒,頓時讓墨煌感到有些膩味。

  整理獲得的線索,楚地之變的真相墨煌也算是猜透了,項羽遇蛇,遭蛇蠱惑,這種蠱惑只怕讓項羽化作瘟疫源,項羽回了項家,然后他身上的毒開始蔓延擴散,感染了項家中人,最后項家便造反了。

  墨煌看著項大牛,問道:“大牛啊,那項家造反,只怕是受了蛇的蠱惑,你老師我領了秦始皇的差事,要去鎮壓項家造反一事,你有什么打算呢?”

  項大牛頓時不知道說什么好,秦朝這個時間節點,因為知識難得,所以肯傳授學問的老師社會地位皆很高,無需任何人提倡,尊師重道的道德觀也自然而然萌生了出來。

  所以對墨煌,項大牛也甚是尊重,眼下聽聞墨煌要鎮壓項家,一項憨厚的項大牛頓時陷入了茫然之中,撓了撓頭,最后說道:“大牛腦子笨,不知道該怎么做,所以一直都是少爺做主,大牛聽少爺的就好了。”

  墨煌也不在意,呵呵一笑:“這樣吧,你也從為師這里學的一些本事了,也該去江湖歷練一番了,到了楚地之后,你就回去吧,想做什么都隨意,待到事了,再回師門來吧。”

  進化之路的觀察與測試,并非短期課題,而是長期課題,墨煌也很有興趣看看,已經初步完成進化,處于蛻變期的項大牛踏足江湖,因為外界的刺激,會產生什么樣的變化。

  稷下魔宮一路小跑,向著楚地邁進,而與此同時,秦始皇也給了一些幫助,對外放風,先天伏羲輪新一代兵主,江湖大學問家噴子,正在向楚地邁進,準備拿楚地叛亂之源,項家人的頭顱,向秦始皇換取大秦國師之位。

  而后,稷下學宮這邊便迎來了一些特殊的江湖客,他們不再是來求學的,而是來唾罵墨煌這個貪念權勢,想要拿義士之頭來向暴秦獻媚的鷹犬。

  墨煌何許人也,他堂堂一代網絡鍵政宗師,在網絡上什么粗言穢語沒見過,豈會畏懼這區區污言,所以不論誰來,皆是被墨煌擒下,然后行以德服人之舉,將來犯者一視同仁的當成弟子,日夜殷勤教導。

  過不了多久,這些江湖客對墨煌那是心悅誠服,沒有繼續唾罵了,當然,他們是否還具備能夠唾罵別人的正常思維與認知能力,也要打一個問號。

  稷下魔宮趕了許久的路,終于趕到了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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