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情報,好像變得一點價值也沒有了。”
幾名玩家看著左邊是四圣獸圍毆一個陰魂,右邊是四兇分尸兵魂的場面,然后前面還有一個全身冒火跟艾斯一樣的怪人正在痛毆夏長歌,幾人一臉無奈。
“怎么會沒用?”
魏瑩從屋頂上躍了下來,站在了幾人的身后。
“如果沒有你們的試探,我們也不敢貿然出手。”
眼見幾名玩家依舊一臉無法理解的模樣,
魏瑩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裂魂魔山蛛,我們不能殺死,它的死亡必須由小師弟親手解決,否則的話就會出現非常多的變數。”
“那這樣的話…”余小霜愣了一下,然后才說道,“豈不是說,如果有其他人想要殺死裂魂魔山蛛的話,
我們還要保護它?”
“就理論上而言,是這樣沒錯的。”魏瑩點了點頭,“但事實上,此界此前只有一個人能夠殺得了裂魂魔山蛛,只不過那個人現在已經不在此界了,至于此后是否還有人能夠做到,我們不得而知,但也永遠不會知道了。”
“為什么?”
“你們給我二師姐發了求援,但我二師姐無法趕過來,就是因為去救援蘇青玉了。”魏瑩開口說道,“所以才會讓我過來支援你們,但因為事先缺乏了一些溝通,所以我也不太清楚那只裂魂魔山蛛是否在這里,我只能先行觀察。…當然,我的本意是只把你們救出來就走,
但你們的確給了我一個不小的驚喜。”
雖然魏瑩說話的時候,
語氣有些生冷,
臉色也偏向于面無表情,
但幾人還是能夠感受到魏瑩話語里有著稱贊的意思。
“我們,
其實也沒想那么多,就是…覺得多刺探一些情報也是好的。”
“我知道。”魏瑩點了點頭,“你們這種愿意自我犧牲奉獻的精神,的確非常難得。…暫且在這里再等一會吧,戰斗很快就會結束了。”
正如魏瑩此時所說的一般,這場戰斗從陰將軍和譚星都被壓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進入了尾聲。
陰將軍毫無翻身之力自不用說。
譚星的兵魂正在不斷的縮水,而每一次縮水都意味著有成千上萬的傀儡體身死,可想而知一旦這些傀儡體全部死亡之后,那么譚星的下場會如何?
饕餮,貪婪無度的象征,食人、吞魂,無所不吃。
窮奇,窮兇極惡的象征,食人。
梼杌,冥頑不靈的象征,桀驁不馴,亂綱常,以魂為食。
渾沌,
野蠻無序的象征,掩義隱賊,不知人性。
被這四兇給盯上,那真的是連人帶魂都要被分食得一干二凈,所以一旦那些維持著兵魂的傀儡體全部消亡后,譚星的下場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至于夏長歌,她面對的情況更加兇險。
熊熊烈焰的焚燒圍攏下,夏長歌的長劍根本就無法破開這些看似尋常的火焰,所有的劍光、劍氣落入其中,皆是如同石沉大海般毫無聲息。反倒是赤麒的一拳一腳,夏長歌但凡只要擦到點邊,便直接是火毒入侵的下場,而且這些火毒她一時半會間還無法驅除,反倒是被層層積累之下,體內的真氣稍一運轉便疼痛難耐。
此消彼長之下,夏長歌的實力自然是以驚人的速度飛退著。
或許一開始還能和赤麒打得有來有回,但數十回合之后,就是赤麒壓著夏長歌在打了。如此又過了數十回合,夏長歌便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只能勉力維持不敗。
然后便是現在。
赤麒一拳擊出,紅光在他的拳上閃耀。
明明沒有火焰的痕跡,可這一拳的拳風卻依舊讓夏長歌感到焰氣逼人,體內被勉力壓制著的火毒陡然間就又變得活躍興奮起來,以至于徹底沖破了她的真氣壓制,讓她的運氣出了岔,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但這口血才剛噴出,就被空氣里的熱浪給蒸發出一片氣霧。
而赤麒的右拳,則是毫無花俏的打在了夏長歌的胸前。
恰在此時,有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
卻是陰將軍終于抵不住四靈的圍攻,終于傷及了本源。
而陰將軍的本源,乃是三十六道兵魂凝聚而成;而這三十六道兵魂,卻又是三十六萬傀儡體匯聚而成,所以此時的凄厲嚎叫,便是這三十六萬傀儡體殘余的靈魂所出來的慘叫聲,那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并非這三十六萬傀儡體還保留有自己的意識。
這才是裂魂魔山蛛這一脈最可怕的地方。
一旦被感染,那就斷然沒有痊愈的機會與任何可能性。
心性、意志的扭曲,皆只是時間問題,最終只會成無智無識之物。
“轟——”
爆炸的火焰,在夏長歌的身上出現,強烈的沖擊震蕩力直接將夏長歌震飛出去。
“想逃?”
但赤麒卻是冷笑一聲,右手改拳為掌,然后手掌往下一探,就抓住了夏長歌腳踝,將倒飛而出的她牢牢的抓住。
夏長歌眼眸一寒。
手中長劍猛然一斬。
但劈在赤麒的手臂上時,卻只是斬出了一溜的火花,反倒是夏長歌這柄隨身多年的利劍劍刃直接崩卷。
流火閃耀。
赤麒幾乎整個右半身就浮現出了大量的赤紅色鱗甲。
正是這些鱗甲,擋下了夏長歌的一擊,也徹底斷絕了她趁機逃跑的最后機會——她的本意,是借著赤麒的重擊,以傷換命的趁機逃跑,卻不曾想,赤麒的反應比她的速度要快得多,完全是一瞬間就識破了她的詭計,強行將她留下,完全不給她任何逃生的機會。
大概是自知毫無退路,夏長歌也變得更加癲狂起來。
她雙眸赤紅,全身皮膚鼓蕩,大量的真氣被她直接轉化為劍氣,然后沿著周身經脈開始流轉。
她也完全放棄了壓制火毒,任由火毒襲向她的心臟,只是在大量劍氣的裹挾下,火毒攻心的速度卻是被徹底放緩下來,甚至讓她體內的劍氣都染上了一層火毒,變成了赤紅色。
“既然你要強留我,那就一起死吧!”
夏長歌發出一聲怒吼。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赤麒搖頭失笑一聲。
夏長歌不聞不問,全身真氣鼓蕩,便將要體內的劍氣盡數射出。
可下一秒,她的臉色猛然一變。
“你…做了什么?”
“你以為我你體內打入那么多火毒,就只是為了減緩你的戰斗力嗎?”赤麒搖了搖頭,“我可是火之君王,你難道還不能理解這個意思嗎?就算是旱魃所引起的災焰,在我面前也得乖乖聽話,所以你為什么敢放任你的劍氣被我的火毒侵蝕呢?”
夏長歌瞳孔猛然一縮。
便見赤麒抬手一點,然后便有大量的赤紅色劍氣從她的體內破體而出。
若是夏長歌自己將劍氣逼出體外,那么自然是會注意自身的情況,就算有些傷痛也不太礙事。可經由赤麒的手所引起出來的這些劍氣,卻是根本就不會顧及到夏長歌的身體情況,只是一瞬間便將她的身體破壞得千瘡百孔,猶如萬箭穿心一般。
強烈的撕裂痛楚,更是讓她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哼。
無數的赤紅色劍氣從夏長歌的體內被剝離,然后匯聚到了赤麒的右手上,迅速的凝聚成了一柄完全由劍氣所組成的赤紅色長劍。
赤麒右手輕握,伴隨著一陣火焰從劍柄處往劍尖燃起,整柄長劍竟是由虛轉實,化作了一柄真正的長劍。
“你…”夏長歌的臉色大變,此時的她已經虛弱得連一絲反抗之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赤麒握住長劍,然后將劍鋒搭在了自己的頸脖上,“麒麟乃是仁德瑞獸,你起刀兵見鮮血涉殺戮,這還能算是仁德嗎?”
“當然可以。”赤麒點了點頭,“按照我家那位的說法,你給世間帶來苦痛、折磨與災難,而自身也在不斷的經歷各種痛苦和折磨,我早點送你上路,讓你免去這些折磨,也給世間帶來安寧和平,這不是仁德,那什么樣才算是仁德?”
夏長歌一臉目瞪口呆。
“歪門邪道!”
“什么叫歪門邪道?這是天道也認可的。”赤麒搖了搖頭,“這種說法,是經過我家那位的八師妹親身經歷總結的,天道也同樣認可的,可不是歪理邪說。”
“你…”
“走好。”赤麒懶得和夏長歌繼續廢話。
他猛然揮劍橫斬。
當劍鋒掃過了夏長歌的頸脖后,赤麒也同時松開了右手,整柄長劍瞬間燃燒而起,所有的火毒、劍氣頃刻間便化作了虛無,隨風而散。
“你死于自己的劍氣,火毒我也替你驅散了,你從此不再需要飽受折磨,也無法給世間帶來苦難。我是麒麟,仁德瑞獸,我為天地肅清邪道外魔,愿你下輩子投胎能夠當個好人吧。”
聽著赤麒的話,夏長歌很想破口大罵。
但她的嘴才剛一張開,大量的鮮血便已經涌了出來,讓她根本無法開口說話。
下一刻,她便看到了自己的頭顱從頸脖上掉了下來。
切口光滑平整,甚至就連傷口也被火焰封住,并未出現血如井噴的現象。
只是,烈焰卻還是依舊吞滅了夏長歌的身軀。
轉瞬間,便讓她徹底化作了一堆灰燼。
“便宜她了。”魏瑩不知何時,已經帶著人來到了赤麒的身后,她神色厭惡,態度自然說不上多好,“這個女人,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若非是她,那只裂魂魔山蛛也不可能在這幾百年間發展得這么好。所以真要算首惡,她才是真正的罪大惡極。”
“那我也沒辦法,畢竟我是仁德瑞獸。”
赤麒一臉的無奈。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完全可以把她打成重傷,然后交給我的。”魏瑩冷聲說道。
赤麒笑了笑,并不接話。
他很清楚,這個話題自己沒辦法接,一旦接了的話那么就是沒完沒了,搞不好接下來還會導致很長時間見不到魏瑩,所以他就干脆選擇裝傻了。
旁邊四名玩家聽得一頭霧水,并不知曉這其中到底有什么內情。
這種時候,他們就無比懷念施南。
“仁德的特征是不殺。”魏瑩淡淡的開口解釋道。
以前身為科研工作者的科普習慣,總是讓她忍不住的充當起旁邊。
“所以赤麒殺死的人,其神魂都會被凈化,然后直接投入天地間的輪回。”魏瑩緩緩說道,“這是屬于他的神話概念,也是麒麟一族固有的神話概念。…等于說,這個夏長歌其實是逃過了一劫,可以轉世投胎,因為如果她死在我的手上,那么她的神魂就將萬劫不復。”
“就算你逆轉了四兇的概念,使它們成為地之四柱,但它們終究是四兇,逢戰必死斗,死斗必食人吞魂,這些罪孽都會算在你身上的,將來你苦海境不好渡。”赤麒笑著說道,“不過不用怕,有我在,你沒問題的。”
魏瑩以天之四靈開小世界,從而踏入地仙境,之后她是以地水火風的概念定天地,而非常規的陰陽五行分清濁,所以才又培養出了地之四柱,使得自己成功踏入道基境,并且有望登臨彼岸。
只是她若想要橫渡苦海,那么就必須要背負四兇的罪孽。
這是一道無法繞開的檻。
正如蘇安然想要橫渡苦海、登臨彼岸,就必須要解決裂魂魔山蛛,斷去這份罪孽一樣。
而赤麒,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將自身所凝聚的天地恩寵轉化為仁德之氣,替魏瑩洗刷因四兇而產生的罪孽,以這種曲線救國的方式來幫魏瑩橫渡苦海。
魏瑩自然也是清楚這一點,但她也同樣清楚,這么做對赤麒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反而會傷到赤麒,所以才一直都在想法設法的擺脫赤麒,不想讓他靠近自己這個不詳人,可每次赤麒總是有辦法跟上她的步伐,這讓魏瑩感到萬分的無奈。可偏偏赤麒又相當懂得分寸,從來就沒有得寸進尺,他只是表現出喜歡的情緒,但卻從未替魏瑩做過任何決定,也沒有逼迫過魏瑩。
就好比這次他殺了夏長歌。
他就是很干脆利落的殺了對方,并未去刻意的表現什么,也沒有向魏瑩邀功的意思。
哪怕魏瑩想要自行承擔這份罪孽,赤麒也僅僅只是笑了笑,以一句“我是仁德瑞獸嘛,殺了她給她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把話題給帶了過去。
赤麒的行為,并非是為了感動魏瑩,而是以一個朋友、一個仰慕者、一個追求者的方式,在魏瑩身邊盡著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喜歡你,但我不會綁架你。
我保護你,但我不會限制你。
你若跟我傾述,我會回應你。
你若與我同行,我會守護你。
魏瑩輕輕的嘆了口氣。
“對了,那個什么譚星呢?”赤麒環視周圍,轉移了話題,“被他跑了?”
“他跑不了。”魏瑩搖了搖頭,然后伸手指了遠方。
那里。
劍氣如虹。
“小師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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