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主府逃出來的城主次子,身邊只剩八名侍衛,連帶被他抱在懷里的小女孩,一共十一人——還有一人是正處于保駕護航模式的宋白夜。
不過此時的宋白夜,神色懨懨,甚至時不時還要打幾個飽嗝。
幾人很快就從東大街轉入城北,然后一路朝著七原家族的駐地跑來。
中途倒是遇到了幾波寄生體的襲擊,但這些寄生體的實力并不算強,對付城北的居民或許還可以,面對宋白夜等人,甚至都不需要宋白夜出手,只靠城主次子身邊的侍衛就已經足以斬殺。
一路上,算是有驚無險的抵達了駐地門口,便見青玉和小屠夫已經站在了門外。
小屠夫的身上,有斑駁血跡。
也不知道她剛才宰殺了多少人,但反正此時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異樣。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不難理解,這些寄生體的實力普遍都不強,畢竟云州城的居民實力都不怎么樣,而且這些寄生體的感染方式也不像之前青玉等人所遇到的那些初代、二代寄生體,兩者間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唯一比較麻煩的僅僅只是這些寄生體在不暴露出來的情況下,它們跟人類沒什么區別,非常難以發現。
當然,如果非要再說些其他的,那就是這些寄生體一旦形成足夠龐大的規模,對于基層方面的破壞力還是非常可怕的。
例如此前城南的那上萬名寄生體。
一旦讓它們沖過東大街進入城北,最多半個小時,它們就能夠讓族群擴大到兩萬、三萬,甚至更多——現如今,云州城的駐軍便在城北進行清剿,畢竟有一部分城南的寄生體從西大街進入了城北。
“蘇安然呢?”青玉見到城主次子和宋白夜在一起,便開口問道。
她知道,宋白夜如果沒有蘇安然的吩咐,肯定不會和城主次子在一起的。
“蘇先生正在城主府和敵人交戰。”城主次子恭敬的說道。
“敵人?”
“這孩子的父親。”
城主次子將小女孩放下,但卻不敢真的松手,依舊一只手抓著她的胳膊,然后便將小女孩來求救的事給青玉說了一遍。
但話還沒說完,小女孩就又一次開始掙扎起來:“我娘親還在家里,你們快救救我娘親!我求求你們了!”
青玉望了一眼宋白夜,然后說道:“你去一趟吧。”
宋白夜有些認命的嘆了口氣,但也并沒有拒絕,很快他就消融在原地。
此時出現在這里的,并非宋白夜的本體。
他的本體已經化作了詭異,包圍了整座云州城,任何試圖從云州城逃離的人,實際上便是自己跑進他的肚子里,這是宋白夜的被動能力。但如果要他主動施展能力的話,就必須像此前在東大街阻攔那些寄生體一般,有一個分身的存在,他才能夠發揮吞噬的能力將敵人都給吞進肚子里。
“轟——”
就在此時,于城中心的位置,陡然傳來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甚至伴隨著爆炸聲的響起,整個云州城都有些顫動起來,宛如地震一般。
“爹爹…”
小屠夫和這名小女孩,兩人突然間異口同聲的說道。
小女孩轉過頭和小屠夫彼此對視。
“你爹死定了。”小屠夫看了一眼小女孩,然后突然開口說道,“我爹爹已經釋放核彈劍氣了,沒有人能夠擋得住我爹爹這一招。”
“你胡說!”小女孩雙眼通紅,大吼一聲,“你胡說!”
然后猛然間,她就朝著小屠夫撲了過去,想要扭打小屠夫。
但小屠夫是什么人?
她實際上就是一柄劍!
小女孩剛抓到小屠夫,還沒來得及施展城北野孩子的摔打技巧,就已經發出了一聲尖叫,雙手都被割傷了。
城主次子看到這一幕,眉頭挑了一下,眼里露出驚駭之色。
“好了,別鬧了。”
青玉這個時候,才終于出面制止鬧劇,將小屠夫拉到身后,然后伸手點了一下小女孩的雙手。碧綠色的光華,從青玉的指尖亮起,然后融入到了小女孩的雙手,瞬間便讓小女孩的雙手開始止血,但這種治療法術的能力畢竟不如丹藥那么明顯,所以也就只能止血而已,想要徹底消除疤痕那是不可能的。
但青玉還有一個身份,恰好是一名丹師,所以她還是能夠幫小女孩祛疤。
給小女孩清理完手上的疤痕后,青玉笑著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米。”
“小米呀。”青玉微微點頭,“你為什么會想到去城主府的?”
“因為以前我們去集市擺攤的時候,爹爹說過,那里是云州城最厲害的地方。”羅小米又哭嚷了起來,“姐姐,姐姐,你救救我爹爹好嗎?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我可以給你當奴婢!”
羅小米說著就要跪下,但卻是被青玉給攔住了。
“姐姐,姐姐,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我爹爹真的不是壞人!”
“嗯。”青玉摸摸羅小米的頭,“或許,他曾經真的不是,但到了現在,不管他是或者不是,他的結局已經注定了。”
“不,不會的,不是的!”羅小米又再度哭喊起來。
但青玉沒有給她掙扎的機會,只是伸出一指點在了她的眉心處,便讓她徹底沉睡過去了。
然后她便讓城主次子帶著羅小米去駐地后院自己找個院子休息。
整個駐地,已經被青玉加固了一次,沖星子還布下了陣法,所以如今可以算是整個云州城最安全的地方了——當然,此前他們也沒有料到,內城居然真的會出事,以至于城主連內城的法陣都沒來得及開啟,就直接被人沖殺進了城主府。
之后的事情,青玉不用想也知道結局。
只是她沒有預料到的,是對方居然能夠讓蘇安然施展出核彈劍氣。
如此,又過了好一會,宋白夜也回來了,不過他卻是抱著一個昏迷的中年婦女。
在看到這名中年婦女的時候,青玉的神色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這是…小米那個孩子的母親?”
“如果地址沒給錯的話,她就是了。”宋白夜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發現她的時候,她正昏迷在家中…她家那一片,受災影響并不算大,整個區域大概只有不到十只寄生體,其中有一半還已經被附近的居民給打死了。”
青玉點了點頭:“周圍其他地方的影響情況如何?”
“有大量的寄生體尸體,那個老道士應該是出過手清理了一次,但漏網之魚還是在所難免的。”宋白夜開口說道。
沖星子此時正帶著他的三個弟子在城北充當救火隊,否則單靠為數不多的云州城守軍,根本就不可能解決如今正在城北擴散開來的寄生體問題。
青玉沒有說什么,只是讓宋白夜帶著這個中年婦女進去駐地和小女孩匯合。
她們或許救不了小女孩的父親,但最起碼還是能夠讓她和母親團圓。
青玉并沒有進去,她還是站在門口等著蘇安然。
這期間,波及整個云州城的大地震又響了兩次。
就連小屠夫都不由得面露驚訝之色。
因為之前,對付那些初代寄生體的時候,蘇安然也沒有施展過如此多次的核彈劍氣,大多數時候在借用了小屠夫的力量后,最多一發核彈劍氣就能夠解決那些初代寄生體力,有時甚至還不需要核彈劍氣。
不過在第三次地震后,一切便徹底歸于平靜了。
青玉作為靈獸,自然也能夠感受得到整個云州城的靈氣變化,所以此時她便知道,蘇安然在內城的戰斗已經結束了。
如此又過了好一會,蘇安然才終于回來了。
此時的蘇安然,看起來竟是有了幾分狼狽,一點也沒有劍修所獨有的飄逸。
“對手很強?”青玉急忙迎上前,然后開口問道。
“很強!”蘇安然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之前我遇到的一個叫食鐵獸的寄生體,因為實戰經驗的不足,所以并不算危險,但這一位不一樣…他的實戰經驗豐富無比,而且能力也非常奇特,他能夠操縱陰影,有點類似于宋白夜的詭域,能擋住我兩次劍氣轟擊,第三次才真正的破了他的防,我也是趁此才抓住機會將他斬殺。”
“竟然這么強?”青玉是真的吃了一驚,因為此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生物能夠擋下蘇安然核彈劍氣,這只寄生體居然能夠擋下兩次,這就足以證明他的確是有資格和蘇安然一戰,甚至是威脅到蘇安然。
“事實上,我懷疑,他才是潛藏在云州城的真正主使者,食鐵獸和其他特殊寄生體,應該都是他的手下。”蘇安然皺眉說道,“但最后一刻,他的表現卻非常的奇怪…我第三道核彈劍氣破開了他的陰影領域時,他其實是能夠逃走的,而且只要他逃走,我們還是需要陷入被動。”
“他沒有逃?”
“不僅沒有逃,反倒更像是…”蘇安然想了想,然后才沉聲說道,“更像是在送死。…他給我一種想要解脫的感覺。我能夠感覺得到,最后那一刻,他表露出來的意思就是,云州城此事到此為止了。”
“他可能是在保護什么人?”
“那個小女孩的情況如何?”
青玉搖了搖頭:“我已經觀察過和試探過了,她對父母的愛的確是真情實意,并不是作偽。而且我也趁著給她雙手上藥的機會,喂了她一顆驅蟲丹…發現她沒有被寄生的痕跡,而且看起來也的確是人類,應該可以排除是寄生體潛伏的可能性了。”
“那么她母親呢?”蘇安然又問道。
“我也檢查過了。”青玉再度搖了搖頭,“也是人類。…你說,他保護的,會不會不是人?”
“有這個可能。”蘇安然想了想,然后開口說道,“他說,注入到云明道人體內的是最后一顆異種蟲卵,說實話…對于這一點我非常的懷疑,我覺得,他可能在云州城還藏了一顆蟲卵,畢竟他對羅小米非常在意,因為羅小米的體質很特殊。”
如此,蘇安然又將之前羅一言的那些話給復述了一遍。
青玉想了想,然后才開口說道:“這個異種蟲卵,培育方式肯定沒那么簡單,之前那個什么毒娘子和食鐵獸決定用在了云明道人身上的原因,應該是真的。但最后一顆肯定是在騙你的,他肯定在城里藏了一顆,并且留了人守護。這一次整個云州城的寄生體失控,估計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只是沒想到羅小米趁機逃了出來。”
“我總覺得有一種刻意感。”
“我也這么認為。”青玉點了點頭,“但是,既然羅小米和她的母親都是人類,沒有任何被寄生感染的跡象,那么事情很可能就不在她們的身上。…我們先解決現在云州城的感染體,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其他線索吧。”
“也只能如此了。”蘇安然嘆了口氣。
這一次云州城之事,他是真的覺得相當無奈,總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雖說如今就結果來看還算不錯,畢竟他已經半只腳踩進了苦海境,但整個過程就是讓人相當的不爽,沒有那種甘暢淋漓、一氣呵成的暢快感。
隨著蘇安然和小屠夫也加入到了城北的掃蕩中,寄生體的感染和破壞也很快就得到更為有效的鉗制。
但哪怕如此,幾人也還是花了兩天的時間才終于徹底解決完整個云州城的所有寄生體。
而等到第三天,七原家族、南風家族終于派了人過來,蘇安然和沖星子此時也才知道,原來寄生體失控事件并不止在云州城爆發,云州城周邊幾座大城也都爆發了。但這臨近的幾座城市可沒有蘇安然和沖星子這樣的陸地神仙坐鎮,因此損失可謂是相當的慘重,甚至如果不是南風家族和七原家族出手及時,恐怕整個大鶴國都要徹底淪陷。
隨著七原家族和南風家族都派人過來,甚至北唐皇朝的目光也集中到大鶴國,很多事情的處理也就有了著落:他們在云州城的一處獵戶家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地窖,地窖內有數十具心臟處都被栽種了蛛卵的尸體。
蘇安然和青玉認為,這或許便是羅一言想要刻意隱瞞和保護的最后秘密了。
畢竟,一旦這些蛛卵里的寄生體孵化出來后,云州城很快就會又陷入到寄生體的掌控中。
所以,隨著一把大火將這些尸體全部焚燒干凈后,由云州城擴散開來的寄生體感染事件也基本算是徹底結束了。
蘇安然和青玉并沒有在云州城多呆。
此事解決完之后,他們便又一次上路了。
因為這一次,南風家族和七原家族的到來不僅是為了來解決云州城寄生體的事,同時也帶來了一個消息:裂魂魔山蛛突然變得躁動起來,它的子嗣南下的攻擊頻率和烈度正在加劇,前線戰場隱隱有些抵擋不住,所以沖星子已經帶人回去支援,希望蘇安然也能夠加入其中。
對此,蘇安然自然不會拒絕。
尤其是在對比了時間后,發現裂魂魔山蛛突然變得躁動起來是在羅一言被蘇安然斬殺之后,這讓青玉有了一個猜測:羅一言的身份必然不簡單,它很可能是裂魂魔山蛛的一張底牌,但現在這張底牌被摧毀了,所以裂魂魔山蛛就變得憤怒了,如此才會加大進攻的頻率和烈度。
至于羅小米,蘇安然已經確定她是玲瓏閣的弟子,所以也已經聯系了玲瓏閣,讓她們過來把這個孩子接走。
若非他急著去找裂魂魔山蛛的麻煩,蘇安然其實是打算等到玲瓏閣的人過來接走羅小米后再走的,因為他看得出來,七原家族和南風家族在發現了羅小米后,都開始打起她的主意。
畢竟羅小米的天資的確不俗。
但很可惜,因為時間上的不允許,所以蘇安然只能委托云州城的城主次子負責照顧羅小米和她的母親——當然,如今這位次子已經正式成為了云州城的城主了,他的父親和大哥都死在那晚羅一言突襲城主府的事件中。
云州城郊外。
一座孤墳前,羅小米和她的娘親正在燒著紙錢。
兩人的眼圈通紅。
這是羅一言的衣冠冢。
蘇安然的劍氣將羅一言的尸體徹徹底底的粉碎得如同塵埃一般,所以她們只能給羅一言立一座衣冠冢。
之前上香的時候,七原家族和南風家族都派了代表過來,畢竟他們這兩家如今都想將羅小米收入門墻,所以自然是要示好。甚至就連如今的云州城城主都過來了,只不過這位城主并沒有像兩大家族的代表那般,上完香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語后就離開,此時此刻他還呆在這里,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名城主,反倒像是一名幫工。
很快,厚厚的幾沓紙錢便全部燒完了。
但羅小米和她的母親卻依舊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娘親。”羅小米哭著投入她母親的懷中,“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貪吃的!我不該…不該…聽信張球的話,如果…如果…嗚嗚嗚嗚…”
羅陳氏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女兒,但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是娘沒顧好你,沒看出來張球是個狼心狗肺的壞種。”
“娘親…”羅小米抬起頭,望著自己的母親,“爹爹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羅陳氏點了點頭,臉上竟是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我何德何能啊,竟能讓你爹爹那么深愛我。”
羅小米沒開口。
但她卻是更加用力的抱緊了自己的母親。
感受著羅小米的力度,羅陳氏也只是靜靜的回應著。
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小米終于松開了抱著自己母親的雙手,然后后撤了兩步。
羅陳氏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
“娘親,你愛爹爹嗎?就像爹爹愛你一樣的愛著他嗎?”
“這還用說嗎?”羅陳氏一臉肯定的說道。
“那…”羅小米終于抬起頭,臉上的神色變得相當的漠然,一如以往她和羅陳氏在一起那般,“娘親,我想送你去陪爹爹。爹爹一個人在幽冥,肯定非常的寂寞和孤獨。所以如果有你下去陪著爹爹的話,那么爹爹一定會很高興的。”
羅陳氏的臉上露出幾分錯愕的神色。
但很快,她的臉上就又露出了笑容:“好。”
這一次,輪到羅小米的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了。
“小米。”羅陳氏一臉柔和的說道,“其實,你爹走了之后,我也不想活了,我也怕你爹一個人在下面太孤單。可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我覺得我得照顧好你,畢竟…”說到這里,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又繼續說道:“畢竟,我雖然不知道你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他想要保護你的心思,我還是能夠明白的。”
“娘親…”
羅陳氏沒有理會羅小米的開口,而是搖了搖頭,示意羅小米不要插嘴:“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保護娘,娘是知道的。是娘沒用,拖累了你們爺倆,如今你爹走了,娘想,娘或許已經成為了你的累贅。我知道你和你爹都有秘密,這個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娘沒讀過書,本來也只是個鄉下的粗婦,但娘也聽那些說書人說過,有些事只有親人不在了,才會沒有弱點,也沒有后顧之憂。所以娘想啊,或許沒有了娘,你應該可以活得更好。”
“在家里床底那個木箱子里,有我給你縫的一件衣服,本是想等你出閣的時候再給你的,不過現在看,應該是看不到你穿上的那一天了。”
“娘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你要記住,你爹哪怕死也要保護你,所以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知道嗎?”
“娘這一生已經過得很幸福了。”
“不過娘還有最后一個愿望,那就是娘走了之后,你要記得把娘和你爹葬在一起。”
“娘走了啊。”
說罷,羅陳氏便突然毫不遲疑的一頭撞上了墓碑。
殷紅的血跡,不止染紅了墓碑,更是染紅了羅陳氏的頭。
“娘!”
羅小米本以為自己應該會無動于衷,也本以為自己的娘親聽到自己要殺她時應該會很驚恐,甚至以為自己的娘親會憎恨她。卻唯獨沒有想過,自己的娘親居然會如此決然,連一絲的猶豫都沒有,一臉灑脫的交代完后事便一頭撞死,都不需要動手。
“恭喜主上。賀喜主上。”
這個時候,此前因為被羅小米咬過,繼而受到感染的現云州城新任城主急忙走了上來,一臉諂笑的說道:“老夫人一頭撞死在墓碑上,沒有讓您親自出手,如此一來您就可以徹底擺脫嫌疑,旁人只會當老夫人是相思成疾,接受不了老爺身死的結果,再也不會有人懷疑您的身份了。”
“滾!”羅小米怒吼出聲。
“主上…”
“我讓你滾啊!給我滾得遠遠的啊!”
“是,小的這就滾,這就滾!”
羅小米直接拿起放在一旁的貢品就朝著城主扔了過去。
雖然對于城主而言,一點也不疼,但他還是裝作很痛的發出哎呦聲,并且迅速的遠離。
轉眼間,孤墳處便只剩下羅小米一人。
她撲倒在羅陳氏的尸體上,嚎啕大哭,臉上再也無法維持此前的冷漠。
從晌午到日落,又從深夜到日出。
一天一夜的時間,羅小米哭得眼淚都干了。
七原家族和南風家族的代表都來勸過羅小米,可羅小米卻只是撲倒在羅陳氏的尸體上不動,這兩家人的代表卻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
如此到了第三天,羅小米終于起了身,然后用鏟子挖開自己父親的衣冠冢,將羅陳氏也給葬了下去。
然后,羅小米便回了家。
她有些費力的從床底下拖出那個木箱,一把敲掉了鎖扣。
打開木箱。
那是一整套的鳳冠霞帔。
做工不算精良,面料也并非最好,甚至鳳冠也僅有金簪,而沒有鳳簪;霞帔也少了釣圈,至于鳳凰的圖案和金紋金邊,更是一點也沒有。
可看著這么一套衣服,羅小米卻是又一次的哭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從她眼里流出的卻不是淚水,而鮮血。
一滴又一滴,滴落在衣服上、頭冠上。
中年男子笑著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然后又緩緩將手縮回衣袖里,躺在躺椅上望著繁星閃閃的夜空,語氣幽幽:“爹爹以前是沒得選,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更想當個人。”
“我答應了你娘,這件事必須在兩天內結束,所以一會你去替爹爹辦一件事吧。”
中年男子笑著對小女孩說道。
“去城主府,就說你爹瘋了,殺了你的師父。…只有爹死了,你才能有一線生機!”
羅小米抱起衣服,將臉深深的埋入其中:“爹爹,娘親…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們回來吧,我不吃人了,我會當個乖孩子的,我會當個人的,我再也不吃人了,你們,回來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