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變故
“看來我們不用繼續北上尋找魂殤之地了。”
回到了烏丸城的客棧，蘇安然便開口說道。
“因為那個靈荒災？”青玉立即便反應過來。
“是的。”蘇安然點了點頭，“天元秘境是依附于玄界的夾縫，所以這里的靈氣其實并不是無窮無盡的，它是有一個限量的。只不過當初開辟這個夾縫的那些尊者們很厲害，或者說他們也知道一旦這些限量徹底用完會出現什么樣的結果，所以他們將整個天元秘境都進行了地域劃分。”
青玉一臉驚奇的望著蘇安然。
包括小屠夫也同樣如此。
“你們這么看著我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的？”青玉眨了眨眼。
“八師姐和九師姐告訴我的。”蘇安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倒不是他不想裝下逼，彰顯自己的才智。
只是在場的人除了宋白夜外，都很清楚蘇安然的根底，所以他這個逼可裝不了，于是只能實話實說了。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天元秘境有五大地域劃分的原因？”青玉開口說道，“他們這是仿照了玄界制訂的地域？”
“差不多吧。”蘇安然想了想，語氣也沒有一開始那么肯定，“不過在這些不同的地域內，肯定還有更為詳細的區域劃分，不過這方面到底是什么情況，那就不是我們眼下可以得知的情況了，畢竟修道界也沒有幾個人會去進行地勘，因為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所以，如果某個區域內的靈氣被消耗一空的話，就會出現靈荒災？”
“嗯。”蘇安然點了點頭，“根據玲瓏閣那邊的說法，靈荒災在天元秘境這里并不算罕見，但也同樣并不常見。傳聞此界曾有一次陷入大規模的靈荒，甚至出現了功法倒退，此界無人進先天的窘境。之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靈氣才重新復蘇，此界也重新煥發出修道界的活力…根據兩界的時間流速來推斷，此界靈氣逐漸復蘇之時，應該就是我們玄界第三紀元開始的時候。”
“難怪一直說天元秘境與玄界的興盛脫不開干系。”青玉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那么，以如今玄界的情況，天元秘境應該不會再出現靈荒災才對，畢竟現在玄界靈氣可是充足得很。”
“九師姐說了，此界的地域，靈氣都有一個限量。”蘇安然著重強調了“限量”兩個字，“這種做法，固然可以保護整個天元秘境不至于靈氣損耗一空而徹底崩潰，但同樣也導致了此界的靈氣會有一個上限，這也是此界永遠不可能有修士能夠入苦海登彼岸的原因所在，因為此界的靈氣可不足以讓他們有此消耗。”
“而長久以來，已經習慣了這種修煉情況和節奏的天元修士，基本上也已經摸索清楚該如何回避靈荒災的現象。…而百草閣和神農宗一直為北唐皇朝源源不斷的供應著整個北嶺四成的靈植產出，你覺得他們會不知道如何避免靈荒災的情況嗎？可為什么現在還是爆發了靈荒災，導致這批靈植收成出了問題，這難道不可疑嗎？”
青玉只是不知道靈荒災是什么，但現在從蘇安然這里知曉了對應情況后，她也就明白過來了。
她當然不會蠢到認為，這是北嶺有什么神兵要出世——玄界有過好幾次失傳的神兵出世的事，每一次不僅都伴隨著天地異動，同時還有大量靈氣的吞吐消耗，反正情況就是一片混亂。但這種情況，向來都是有著非常明顯的前兆癥狀，絕不可能是平平無奇的情況。
再者，如果真的有可能是神兵出世的話，那么現在北唐皇朝就該封鎖消息了，而不可能讓靈荒災的消息傳到烏水國來。
同樣的，他們也不可能派出什么上使前來查看烏水國的靈田。
與其說他們是在擔心靈荒災繼續擴大影響，倒不如說他們是在防備什么人搗亂。
或者說…
破壞。
“裂魂魔山蛛。”青玉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她總算知道蘇安然說的那句不需要繼續北上是什么意思了，“它南下了。”
蘇安然也臉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如今，他對這只兇獸的了解可比當年第一次進入天元秘境要多得多。
裂魂魔山蛛，乃是玄界久遠時代的生物，雖說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此界會有這么一只兇獸，但它一旦徹底成長開來后，它的破壞力可是相當恐怖的。
成年的裂魂魔山蛛，一般都擁有地仙境的實力，若是處于在沒有天敵限制的環境里，它們甚至能夠成長到擁有道基境的實力。雖說此類兇獸因為缺乏靈智，只知道遵循本能行事，所以往往無法登臨彼岸，但其倘若不顧一切的繼續成長發育下去，其最終實力比起一般的道基境修士都要強一些。
尤其是，裂魂魔山蛛可不是獨行兇獸，它可是擁有能夠操縱“傀儡”的能力。
蘇安然和青玉皆不知，天元秘境這里是如何換算兇獸的破壞力，但以玄界的標準，群居型兇獸的破壞力是要相當于三到五倍以上的同境界修士。
“那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過兩天有了解情況的人在，那么我們到時候直接詢問一下那位所謂的上使就好了。”蘇安然沉聲說道，“裂魂魔山蛛既然已經南下，在北嶺北部那一帶作亂，我們就算繼續北上也打不開貿易路線，那么就先把正事解決好了。”
“也好。”青玉點了點頭，對于蘇安然的決定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們此行出來，本來就是為了尋找裂魂魔山蛛，與北嶺進行靈植方面的貿易，也不過只是順帶而已。此次能夠從烏水趙家這里取得一小半的靈植資源，已經足夠他們撐到從玄界那邊購置其他靈植過來，之后的事等解決完裂魂魔山蛛后再說也可。
所以接下來兩天里，蘇安然等人哪都沒去，就在客棧里靜待消息。
反倒是趙叔成這兩天又分別過來了兩次。
雖說只是閑聊一些家常話，并沒有提及太多的其他隱秘，但趙叔成的態度還是讓青玉的印象頗好。
烏水趙家三房以伯叔仲區分，嫡系繼承人在確定了繼承者的名分后才會以族譜排序字取名。
趙叔成，便是二房嫡系繼承人，他那一代恰好是成字輩。
他的大哥是趙伯成，三弟是趙仲成。
不過如今趙家的家主，乃是趙叔成的三弟趙仲成的次子——長子不堪大用，自然無法繼承族譜的序字，所以由才華更加出眾的次子繼承了三房。而此子趙仲安也的確不負三房期望，不僅繼承了三房的主事權，后來更是成為了烏水趙家的家主，比他兩位表兄弟趙伯安、趙叔安更有出息。
如今，趙仲安已是上仙境第六境，而且有望在百年內踏入第七境，若屆時趙伯成不死的話，那么烏水趙家就會有兩位上仙第七境的修士坐鎮，成為繼烏水國烏家、雷家之后第三個擁有兩位上仙第七境修士的家族——烏水國一共擁有七位上仙第七境的修士，其中王室烏家有三位，以武立家的雷家有兩位，趙家和周家各一位。
第三天，原本預計抵達的趙家家主等人并沒有過來。
趙叔成也沒有出現。
蘇安然等人并不知曉發生了什么事，所以也并沒有貿然展開行動。
然后第四天、第五天，皆如石沉大海般毫無音訊。
尤其是他們再度上門求見趙叔成時，卻被告知他三天前就帶著一隊趙家護衛離城了。蘇安然把時間點稍微一推算，就知道趙叔成是在與他們見面后的當天夜晚就帶人離開了烏丸城，顯然是趙家的家主遇到了什么突發事件。
此時此刻，就算蘇安然等人反應再遲鈍也已經明白，事情已經出現了一些預料外的情況。
但趙叔成并沒有將此事公開說出來，所以烏丸城的城主府里也沒有人知道趙叔成到底帶人往什么方向去了，倒是城主府的管家知道趙叔成最近這段時間都和蘇安然等人見面，因此他特意去了解了一下，最終得到的結論也只是趙叔成等人由烏丸城的南門出城離開。
“你和小屠夫留在城里。”
出了城主府，蘇安然就直接開口對著青玉說道。
“為什么？”青玉皺眉。
“你實力太弱了。”蘇安然瞥了一眼青玉，“那位趙家家主擁有接近道基境的實力都出了問題，顯然他們遇到的麻煩不是一般地仙境能夠解決的。而單獨留你一個人在這里也不是很安全，所以小屠夫會留下來保護你，必要的時候你也可以通過小屠夫找到我。”
青玉抿著嘴，沒有繼續說話。
她也知道，實力方面是她最大的短板，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她以后還真的只能當一個花瓶了。但她并不蠢，所以縱然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能點了點頭，表示聽從蘇安然的吩咐。
很快，蘇安然和宋白夜兩人就離開了烏丸城。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青玉吐了一口濁氣，似要將內心的諸多不滿心緒全部釋放出去：“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弱了？”
“是啊。”青玉毫不含糊的點了點頭，“娘說，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的話，那么就一定要不斷的提升自己的實力，直到沒有人敢欺負你為止。…不過，實力提升得太快也不好，娘現在就很苦惱，她沒辦法來陪爹爹。”
青玉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青玉：“哼！我只是問你一句話，你就說了那么多。”
小屠夫眨巴了一下好看的大眼睛，然后才開口說道：“青玉小娘，你別怪我說的話多，但你的確太怠懶了。爹爹來此界的原因，你也知道的，我估摸著如果此次能夠順利解決那只大蜘蛛的事，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回玄界了，你現在的修為境界在這里都無法跟在爹爹身邊，等回到玄界后那就更不可能了。”
青玉緊皺眉頭，臉上的神色也的確不是很好看。
她當然知道小屠夫說的是事實。
蘇安然來天元秘境就是為了解決裂魂魔山蛛，那是阻礙著他橫渡苦海的最后因果，一旦此間事了，那么他便可以開始嘗試橫渡苦海了，屆時他就不可能繼續呆在天元秘境里。而青玉也很清楚，一旦蘇安然回到玄界，那么因天元秘境的限制而無法跨界而來的石樂志肯定也會出現在蘇安然的身邊，到時候她的日子可就沒現在這么悠哉了。
那一位，可是貨真價實的彼岸境尊者。
光是一個威壓，就能夠讓她無法靠近蘇安然的身邊。
與其同時，在距離烏丸城約莫三五日腳程的距離，幾名身形狼狽的人正躲藏在一處山洞里。
趙叔成的身影，赫然在列。
“家主！”趙叔成從洞口向內走去，靠近一名面若白紙的年輕人，神色恭敬。
“情況如何了？”這名年輕人有些削弱的問道。
“已經撒下了鬼香，幾個時辰內應該是安全的。”
“那就好。”趙仲安點了點頭，“此地距離烏丸城還有多遠？”
“以目前的情形來看，怕是還要兩天才能回到烏丸城。”
“兩天…”趙仲安嘆了口氣，“那鬼香可還夠用？”
趙叔成搖了搖頭：“剩余鬼香最多只能再用兩次，我們一路小心點上路的話，應該是能夠再避開對方一天。但最后一天的路程是一片平原，沒有任何遮掩，就算鬼香再多也無濟于事，畢竟對方又不是瞎子。”
“唉。”趙仲安嘆了口氣。
聽到嘆氣聲，一道清冷的女聲于洞窟內響起：“趙家主，是不是接下來的行程有難度？”
面對這名女子，趙仲安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回稟公主，此處距離烏丸城尚有兩天的路程，我們今晚和明天應該能夠獲得一次充足的休息機會。但最后一天的路程，我們要橫穿一片原野，所以到時候恐怕…”
“那，能不能在此等候救援呢？”被稱為公主的女子開口說道，“畢竟當初遇襲時，畢竟這次遇襲事發突然，所以營地才會被攻破，但有兩位上使和雷將軍在，想必應該能夠很快重整陣勢吧？所以，我們是不是只要留下記號，安靜等到救援即可？”
“公主，若真是如此的話，雷將軍和宗主國上使就會比我二叔先一步找到我們了。”趙仲安搖頭嘆氣，“但實際上，對方卻還有人手和能力擊潰我二叔帶來的人，甚至將我重創…恐怕雷將軍和宗主國兩位上使，也是兇多吉少了。”
說到這里，洞窟內的氣氛，頓時就變得凝重且沉默起來。
趙仲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沉重，便立即再度開口說道：“不過請公主殿下放心，再有一日，我就可以恢復五成實力，到時候不管追兵幾何，我都會留下來擋住他們的，你只需跟著我二叔盡快返回烏丸城便可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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