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東方玉
東方蓮與東方塵都是出身于四房的弟子。
但不同的是，東方蓮乃是僅次于當代東方家七杰之下的第二梯次人員——如此之大的世家，縱然資源充沛，但也不可能毫無顧忌的隨意浪費，必然是會根據家族子弟的潛力進行劃分，這一點東方世家與其他宗門也沒有任何區別。
按理而言，東方蓮其實是不需要來藏書閣擔任藏書守的，因為她自身便已經擁有隨意出入藏書閣前五層的資格。
但她是個相當有上進心的人，所以她的目標其實是瞄準了第七層的家族底蘊傳承。
為此，她不惜浪費一些時間來擔任藏書守的工作，為的就是能夠獲得第六層鎮書守的指點，以及鎮書老的認可。
而她的努力和付出，也并非全然沒有收獲。
她如今能夠處于半步地仙境，便是最好的證明。
事實上，四房在東方世家的幾房里一直都處于比較弱勢的地位，支脈里也很少有什么天才子弟誕生，因而不管是族中的資源分配還是產業收益等等，其實都比不過其他三房。所以四房子弟想要出人頭地，付出的努力便很可能是其他三房的兩倍乃至更多，甚至在上一個五百年傳承里，東方世家四房的核心子弟也就僅比其他三房的普通子弟稍好那么一點點而已。
這一代，若非出了一個東方玉的話，他們四房恐怕處境并不見得會比上一代好。
因而當東方玉被宋娜娜截胡，徹底斷絕了大道之路，會對太一谷產生怨恨的便絕對不止東方玉一人了。
而是整個東方世家的四房。
這種敵對的對立情緒或許并不會特別明顯，但倘若有機會的話，自然也不介意落井下石或者補下刀。
至少，東方塵、東方蓮最開始放任那些東方世家的旁支子弟找蘇安然的麻煩，便是源自于這種心態。
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有料想到，蘇安然會那么瘋狂，全然不將東方世家放在眼里。
以至于最終招惹出來的攤子就不是東方蓮和東方塵他們可以解決的程度。
此時此刻，方倩雯要給東方茉莉和東方濤療傷，而且還都處于相當關鍵的節點，是以哪怕明知道蘇安然在挖坑、方倩雯在獅子大開口，四房卻也依舊得咬咬牙把這份苦果強行吞下。
否則一旦徹底鬧翻的話，二房和三房第一個不會放過四房。
不過，長老閣就倒霉了。
前陣子賠了個儲物手鐲出去，這才幾天就又因為“我代四房做主”這句話，又賠了差不多等值于三分之一的儲物手鐲。
認真算起來方倩雯是真的從東方世家這里拿走了差不多一個周期所產資源的一半物資——各大宗門掌控的秘境有多或少越是強大宗門掌控的秘境便越多，其資源產物自然也是越好。只不過秘境資源的產出時間不等有的是一年有的便可能要幾十上百年，甚至是幾百年因此各宗門世家都習慣性的將常用的秘境資源生長周期當成一個資源回收期。
時間太過長久的，例如那些動不動就幾百年的則不會列入常規物資回收周期。
但世家與宗門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世家是有本宗與分支的區分，甚至如東方世家這般還會有本宗四房的更進一步區分。因此東方世家在一個周期內所進行的物資回收，是不會直接分配，而是會分成一個時間段來按照配額劃分。
例如：以一年作為分配時間。
而資源配額的分配則是以每年東方世家的家族內部比試進行占比分配。
這也是為什么四房的地位一直都處于弱勢的原因。
因為他們每年基本都只能拿到一個最低保障的配額。
如果說之前方倩雯還只是拿了差不多整個東方世家一年份的配額那么隨著東方茉莉的受傷、蘇安然坑了東方世家的四房，再加上治療東方茉莉、東方濤的用藥等等，東方世家這次所消耗的資源，已經相當于他們一個周期內的過半資源了。
可東方世家卻根本沒辦法拒絕。
當然，他們并不知道那些給東方茉莉、東方濤治療用的部分，也有差不多三分之二都進了方倩雯的口袋。
畢竟外人并不知道方倩雯煉丹可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玄界通常煉丹，每一爐靈丹的材料都是準備三到五份。
雖說丹師是以煉丹爐的成丹率和品質來比拼彼此之間的煉丹術差距。
但實際上這說法是沒有考慮到耗材的。
正常情況下丹王哪怕是在自己熟悉的領域，也需要消耗三、四份材料才能夠煉制出一爐靈丹。他們只有在自己已經熟悉無比的丹方上才有可能做到一份材料便可以煉制成丹。
而丹圣自然是要比丹王好上不少他們哪怕是在剛接觸的新丹方，通常也可以控制在三份耗材以內煉制成丹。
就是成單率和品質，可能不太好看而已。
東方世家，是按照五份材料的耗材基準給方倩雯準備材料——方倩雯又不傻，人家白給的這些材料，她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了。所以在一次耗材成丹的前提下，剩下的四份材料自然就被方倩雯給笑納了。
“這是…四房那邊給你小師弟的補償，還請方小姐清點一下。”
負責交接的，依舊是東方逵。
但這一次，東方逵沒有傻乎乎的直接把儲物手鐲遞給方倩雯了，而是從儲物手鐲里把東西一點一點的拿出來，然后整齊的碼放到一邊的地上。
這里面大多數都是鍛造之類的資源，還有一部分是已經處理成半成品的靈植藥材和搭建法陣所需要的材料，只有極少部分是尚未處理過的靈植和靈植種子。至于靈丹、功法之類的則完全沒有——或許一般人跟東方世家交易，必然是沖著這些而來，但太一谷說實話真的不缺功法和靈丹，反倒是缺這些原材料。
方倩雯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東方逵依舊戴在手上的儲物手鐲。
這個眼神讓東方逵變得更加警惕了。
敢情這方倩雯居然還真的想著再順走一個儲物手鐲？！
“不用清點了，我信得過你們東方世家。”方倩雯隨手一揮，地上那堆如同小山一般的物資瞬間就清空了。
東方逵的眉頭挑了一下。
這部分物資，價值上雖不及之前方倩雯開口討要的加價部分，但因為種類繁多，所以實際上是要比之前那批物資更多，這對于儲物空間自然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但此時方倩雯不聲不響的就把所有物資都收納，若是再算上二房送來的那部分…
東方逵覺得這條情報也很有必要進行匯報。
太一谷的底蘊恐怕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高一些。
“東方塵和東方蓮皆已經被撤下藏書守一職了。”東方逵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畢竟此事是因這兩人引起的，后續的處置雖只是東方世家的內部處理結果，但有些事說出來和沒說出來其實所代表的態度也是有所區別的。
當然，誰都清楚，東方蓮要比東方塵更強一些。
所以哪怕事情惡化，以至于四房吃大虧的導火索因素，都是由東方蓮引起，但在處罰力度上，背鍋的自然就是東方塵了。但哪怕如此，東方蓮也要去面壁思過三年，之后會被安排到其他長老的手下跟隨從事，學習外交辭令的手段，避免未來還要再中別人的言語陷阱。
如此一來，短則十年，長則二、三十年都要處于半流放的狀態，這對于她的修行之路自然是有相當大的影響。
思及此處，東方逵心中也是輕嘆一聲。
若算上這原本被四房寄予厚望的東方蓮，他們折損在太一谷的人才已經有兩位了。
嚴格意義上而言，雙方的梁子自然算是結大了。
但東方世家不比宗門，而且將本宗分房的特點，在此時也就顯得相當有意思了：東方世家的四房，并不能代表東方世家的態度，甚至就連長房、二房、三房等，也同樣無法代表整個東方世家——任何影響到東方世家的重大決策，都是由四房、長老閣和家主共同表決而成，其中家主相當于坐擁兩票。
因此，哪怕東方世家的四房對太一谷的對立情緒再嚴重，也不會影響到其他三房和長老閣。
甚至如果真的出現不可挽回的情況，四房也不是不能舍棄——作為一個昔年的王室家族，傳承至今卻只有四房血脈遺留，這本身就是一件相當值得深思的事情。
東方玉滿臉溫和的望著東方蓮，柔聲說道：“十九，你沖動了。”
“我只是為十一哥感到不值！”東方蓮臉上的憤色未消，顯然她也沒有預料到家族內部的懲罰會如此嚴重。
“唉。”東方玉搖了搖頭，“沒什么值不值的。…修道之路本就是如此，我技不如人，所以機緣被奪，我也怨不得別人。這件事我看得很開，反而是你們太過執著了。”
“十一哥…”東方蓮皺了一下眉頭，“你這樣說，會讓很多人寒心的。”
四房對太一谷的敵意那么大，便在于宋娜娜奪走了東方玉的機緣。
而東方玉此時所說的話，潛臺詞便是他們這些人有些多管閑事了。
若是讓其他四房的人聽到，又如何能夠不心寒呢？
東方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他的性格模樣正如他的名字那般，溫潤如玉。
“其實自我大道之路斷絕后，我便沒資格繼續成為這七杰之一了，只是有些事我不得不擔著而已。”東方玉緩緩說道，“本來有你和阿奇、阿元他們幾個，明年的內比我們是有資格多占據一些配額的，但現在你出了這事，明年沒資格參與內比，我也不得不調整一些計劃了。”
聽到這話，東方玉咬了咬牙，臉上之色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愧疚：“是我沖動了。”
“已經過去了。”東方玉拍了拍東方玉的肩，“不過這樣其實也好，稍微磨一磨你的性子，只要你能夠靜下心來細細感悟，未來你的成就未必比我小的。…明年內比后跟族老們出去歷練時，好好學，好好看，別讓人小看了我們四房。”
“是。”東方玉點了點頭。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后，東方蓮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東方蓮離去的背影，東方玉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若說之前他看起來是一塊暖玉的話，那么現在的東方玉就是一塊冷玉。
陰沉冰冷的氣質，從他身上彌漫而出。
“呵。”他自嘲似的一笑，“讓人心寒失望？…你們只顧著把你們的期待加諸于我身，可曾想過我想要什么？”
“只要你還是四房的人，你便沒有‘自我’。”
一聲冰冷的嗓音，自東方玉的身后響起。
東方玉轉過頭，望著來人。
來人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袍，臉上戴著一個以白底為準，上面用紅、黃、藍三色勾勒出詭異笑容的面具。
窺仙盟，笑鬼。
“那又如何？”東方玉聲音冰冷。
他伸手一招，笑鬼臉上的面具便朝著東方玉的手中飛了過來。
而原本戴著面具的笑鬼，在失去了面具后，暴露出來的面容竟然也是東方玉！
只是比起此時手中拿著笑鬼面具的東方玉，這名之前戴著笑鬼面具的東方玉臉色明顯要呆滯許多。
“所謂的‘自我’也不過只庸俗之人加諸于身的枷鎖罷了。”東方玉緩緩說道，“我天生純然道心，生而知之，只是蒙昧混沌讓我難以清醒罷了。…說起來還得多謝宋娜娜搶了我的機緣，讓我修成這分魂術，得以清醒。”
“窺仙盟的請求，如何答復？”神色呆滯的東方玉開口問道。
東方玉伸手一拋，笑鬼的面具便又朝著神色呆滯的東方玉飛去，然后穩穩的戴了對方的臉上：“我哪知道天宮的行事作風是什么？那群老怪物都以為我也是活了幾千年的老不死，呵…不過，我對于蘇安然在找的東西，倒是有了些猜測。”
“如何答復？”神色呆滯的東方玉，或者說窺仙盟的笑鬼，又一次重復了。
“無趣。”東方玉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耐，“就說沒有。”
“那你還有其他安排嗎？”
“我讓你打聽的東西，你打聽到了嗎？”
“還沒。”笑鬼搖了搖頭，“不過現在我們已經進入了核心層，想來如果真的有這種東西，應該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打聽。”
“我懷疑那東西在天庭舊址里。”東方玉臉色陰晴不定，“難道最終還是得重啟天庭嗎？”
面對東方玉的自說自話，笑鬼并沒有再度接話。
“你走吧。”
沉默了良久，東方玉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他剛才那一刻，到底都在想什么，就連作為從他的神魂分離出來，結合他的法相誕生得“自我”，也同樣不明白自己這位本尊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但反正一個沒自我，一個沒有心，兩個都不算完整的人彼此難以理解彼此，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還有一件事。”笑鬼東方玉突然再度開口。
“窺仙盟那邊又有什么安排？”東方玉本尊皺起了眉頭。
“不是窺仙盟。”
“不是窺仙盟？”東方玉愣了一下，“那是什么事？”
“藥王谷來人了。”
“藥王谷來人？”東方玉猛然轉過頭，一臉的不可思議，“來東方世家了？”
“是。”笑鬼點了點頭，“而且來人還是陳無恩。”
“哈！”東方玉突然笑出聲了，“有意思！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看來藥王谷知道東方世家找了方倩雯來診治東方濤后終于坐不住了，連關主.陳無恩都派過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