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不情之請
蘇安然覺得，萬劍樓還是挺小氣的。
因為他們給本命境修士準備的比斗擂臺，依舊是之前通竅境修士準備的那個，只不過是做了一些新的防護措施而已。能夠如此節省的廢物利用，蘇安然除了覺得萬劍樓挺環保之外，自然也就只剩小氣的想法了。
不過，他倒是覺得，如果讓這些修士都去地球的話，恐怕地球上那些建筑工都會失業。
唯一讓蘇安然覺得滿意的，就是比斗并沒有那么多廢話，不像地球上那些選秀，每次都要花上半小時乃至一小時去進行各種無趣且乏味的致詞。
只見萬劍樓的一位長老，上臺講了幾句后，就直接宣布比試開始了。
整個過程，恐怕連一分鐘都沒有。
然后就第一對本命境的萬劍樓弟子上臺直接開打。
不得不說，打得還是相當好看的。
但雙方并沒有丟掉性命。
蘇安然注意到，這一次在擂臺的四方各站了一名氣息隱晦的人，以蘇安然如今的修為都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境界，這只能說明這四個人的實力絕不是一般的地仙境——像之前的王長老，還有那名敢和葉瑾萱叫板的某個宗門長老，蘇安然都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他們的實力。
“那是萬劍樓的劍衛。”葉瑾萱大概是察覺到了蘇安然的目光，于是開口解釋道，“是萬劍樓的核心戰力之一，具體人數有多少沒人清楚，畢竟萬劍樓已經很久沒有傾全派之力出手過了。但如果有三十六人合力的話，其發揮出來的力量大概等同于入苦海的大修，一般的道基境修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都有道基境實力？”
葉瑾萱知道蘇安然相岔，笑著搖頭道：“不是，他們的修為只有地仙境而已，是依靠秘法和某種特殊靈丹調制培養出來的死士。當然，比起一般的地仙境實力還是要強得多，例如那天的王長老和那名跟我叫板的劍修，在一對一的情況下，都不會是這些劍衛的對手。”
蘇安然了然的點了點頭。
昨天通竅境的比斗，最慘烈和最有可能出事的也就是葉云池和趙小冉那一場，但有一個門面長老坐鎮就已經足夠阻止，今天比斗的人實力都有所升級，負責看護的人也同樣升級了版本，還配備了四個，想來萬劍樓應該不至于忽略其中的風險。
“這些劍衛真正厲害的地方，還是在于合擊技那一套，個體實力也就只能欺負欺負比他們弱的修士了。”葉瑾萱笑了笑，“如今的三師姐，一個人大概就可以吊打三十五個。”
“為什么不是三十六？”
“因為三師姐還沒入苦海呀。”葉瑾萱笑道，“如果是當年處于巔峰時期的我，像他們這樣的就算來三百六十個，都無濟于事。”
蘇安然一臉驚恐的瞪大了雙眼。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四師姐當年相當牛逼，畢竟一直都有通過各種途徑聽說了當年的魔門多么多么強，當年的魔門門主多么多么天資驚艷等等。但此刻聽到自己的四師姐親口承認，他還是感到了相當的震驚，以及那么一抹刺激。
“小師弟，有時候境界修為的確說明不了什么，但那指的是通常情況。”葉瑾萱看出蘇安然的驚訝，眉頭輕皺，然后不由得說道，“在本命境之前，修士主要的修煉是為了提升境界，所謂的打基礎也只是為了未來的修煉更加方便。在本命境到地仙境之前的修煉，主要是梳理自身所掌握的武技、術法、劍技等等手段，并非像之前那般純粹是為了提升境界。”
“之后的地仙、道基兩個境界，則更多的是對道的領悟，以及對法則力量的某種運用。記住，這只是運用而已。…真正想要掌控，那得入苦海，也唯有真正橫渡苦海的大修，才敢說自己掌控了法則的力量，可以毫無負擔的使用，而不再是借用。”
“那些劍衛匯聚成勢之所以能夠橫掃道基境修士，就是因為他們的勢已經達到了可以毫無負擔使用法則力量的程度。但實際上卻并非是真正的毫無負擔，只是將那份負擔平攤到三十六人身上而已。之所以無法對付真正的入苦海大修，也正是基于這個原因。”
蘇安然這次聽懂了。
力量是相對的，再無法真正的掌控之前，自然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所以這些劍衛無法對付真正的苦海大修，那是因為苦海大修能夠真正毫無負擔的使用大道力量。所以一旦局勢僵持住的話，這些劍衛根本就不會是苦海大修的對手，這也是葉瑾萱為什么會說“三師姐入苦海后就能對付三十六名劍衛”的原因。
“你現在境界還低，我跟你說這些也沒什么用，但你只要記住，苦海大修每一層境界的提升，所能夠發揮的力量都是成倍的提升。我當年差一點就橫渡苦海成功，但就是差的這一點，才導致了我的身隕。…如果換了師父在我當時那個狀況，除非他自己想死，否則的話誰也攔不住他。最起碼，也得兩位以上同等境界的大修出手。”
蘇安然看著一臉認真的四師姐，他瞬間就明白了，黃梓身受重傷的事，太一谷里除了他和藥神外，恐怕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不太清楚這個傷勢是否會影響什么，但不知為何，此時遽然聽了這些超出他境界修為的事情時，蘇安然的內心還是多了幾分恐慌感。
“蘇兄。”一聲打招呼的聲音，驅散了蘇安然內心升起的些微恐慌感。
“云池。”蘇安然轉過頭，看到葉云池過來，笑著迎了上去。
萬劍樓搭起來的觀禮臺，有點類似于古羅馬斗獸場那種圓形環繞場的風格——蘇安然用腳指頭猜，都知道這肯定是黃梓那家伙的杰作——不過在座位區域上，還是有所安排的。畢竟有些宗門自忖身份肯定不會和那些弱小的門派坐一起，因此太一谷仗著和萬劍樓關系莫逆，也就有了一個獨立的觀禮臺“包廂”。
萬劍樓弟子想要觀看這些師兄們的比斗，只能去擠下面的公眾區域，哪有來這種獨立包廂舒服。
所以蘇安然在和葉云池打了個招呼后，就看到他身后還跟了三條小尾巴。
其中兩個，是蘇安然認識的人。
趙小冉。
奈悅。
還有一個長發垂腰，長著一張我見猶憐的瓜子臉妹子，蘇安然并不認識。但通過她身上流轉的氣息波動痕跡，蘇安然卻能夠知道，對方的實力幾乎不在奈悅之下。
這也是一個本命境修士。
“這位是赫連薇。”葉云池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她們聽聞我要來找蘇兄，所以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蘇安然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本以為，萬劍樓這個劇情里，蕭劍仁才是氣運之子，畢竟全程躺贏了比試拿了個第三名，身邊還有十幾個妹子環繞，簡直堪稱人生贏家。所以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葉云池你這個濃眉大眼的瓜娃子，居然背叛了革命友誼，也是個深藏不露的狼滅，身邊后宮數量雖然不如蕭劍仁，但質量卻是猶有過之！
蘇安然心好痛。
憑什么！
憑什么你們身邊的鶯鶯燕燕就是人，我身邊的就是個鬼和一只狐貍？
不對！
石樂志連鬼都算不上，她就是一縷殘魂意識。
“夫君，我好像聽到你在呼喚我。”
“閉嘴！”
“閉哪個嘴啊？”
蘇安然不想跟她說話了。
太低俗了！
“夫君，你怎么不說話了呀？”
“我不是讓你閉嘴了嗎？”
“對啊，1號閉嘴了啊，我是2號。”
蘇安然神色痛苦，他忘了現在神海里有十多個石樂志。
“蘇兄，你沒事吧？”葉云池一臉關切的問道。
“沒事。”蘇安然又看了一眼葉云池，然后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站著的三個表現得相當乖巧的人，很是痛心疾首，“進來吧。…我師姐正好也在，給你們介紹一下。”
“師兄，是公眾場合。”一直閉口不語的奈悅，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葉云池臉色一僵。
然后他的神色就跟蘇安然差不多了。
幾人很快進了房間。
“四師姐，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及過的葉云池。”蘇安然開口介紹道，“這三位是他的師妹，奈悅、趙小冉、赫連薇。…幾位，這是我的四師姐，葉瑾萱。”
奈悅和赫連薇的實力，都在葉云池之上，按理而言其實應該算是他的師姐。只不過葉云池的身份，是經過曲無殤親口承認的，是記錄在萬劍樓的親傳弟子譜系上的，他就是曲無殤第二個親傳弟子，所以奈悅、赫連薇哪怕就算是凝魂境，也得喊他一聲師兄，這是規則。
當然，私底下沒外人在場的情況，那么愛怎么稱呼怎么稱呼。
蘇安然不了解赫連薇的性子，所以不太清楚。但他卻是知道，奈悅算是一個非常古板嚴肅的人——當然，往好聽點說，那是認真負責——所以哪怕就算在私下場合，她也是稱葉云池為師兄。
“晚輩葉云池（奈悅、赫連薇、趙小冉），見過葉師叔。”
幾人恭敬行禮。
有奈悅在，顯然這幾人是不會出什么幺蛾子。
“你們好。”葉瑾萱笑了笑，大概是了解奈悅的性子，所以她很快就笑著說道，“我不是刻板嚴肅的人，所以都隨意點就可以了。反正沒有外人在，把這當私下場合就好。”
幾名萬劍樓弟子矜持的笑了笑。
葉瑾萱的名頭，他們誰沒聽說過啊。
哪怕就算是玄界以訛傳訛，他們也不敢真當謠言處理，畢竟在諸多傳聞里，就有一條說葉瑾萱喜怒無常。上一秒還能和你笑談喝酒，下一秒可能就直接拔劍砍人了。
以他們的身份，在昨天回去后，自然就聽聞過葉瑾萱連斬三十七人的消息。有這么一位女魔頭坐在這，如果真惹怒了對方，回頭被她砍死，他們都沒處說理，畢竟他們都是要喊葉瑾萱一聲“師叔”的，所以真出了什么問題，他們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想到這里，趙小冉看向葉云池的目光就有些埋怨了。
如果早知道葉瑾萱也在這，她恐怕就不會跟過來了。
這一刻，倒是給了蘇安然摸清這幾個人性子的機會。
趙小冉估計是心性問題，屬于比較直來直去的人，喜怒哀樂全寫臉上。
奈悅倒是比較沉靜，不怎么喜歡說話的樣子，為人也相對比較嚴肅。但她卻也是全場最為放松的一個，一點也沒有覺得坐在葉瑾萱身邊有什么不好，只是很認真的看著擂臺上的比試。
赫連薇，雖竭力保持鎮靜，但蘇安然卻能夠發現，她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只不過她偽裝得很好——事實上，這孩子才是全場最緊張和害怕那個。她的呼吸節奏雖平穩如初，但她的心跳聲恐怕也就只能瞞得過趙小冉和葉云池了，對于葉瑾萱、蘇安然、奈悅而言，說是雷震鼓音也不為過。
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樣子，估計還真不是偽裝的。
“我本以為你會參賽。”葉瑾萱打破了沉默。
奈悅搖頭：“師父不允。”
雖是在搖頭，但蘇安然和葉瑾萱卻都注意到，奈悅眼里有著奇異的神采，顯然是對于上擂臺和其他同門弟子較量這事，非常的感興趣。只不過，她也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既然她的師父不允許，那么她也就選擇聽話不上陣了。
“為什么？”蘇安然問道。
“收不住手。”奈悅嘆了口氣，很是遺憾的說道，“除了赫連師妹，沒人接得住我一劍，他們會死，所以師父不許我參加。”
赫連薇是曲無殤的四徒弟。
現任萬劍樓大長老席位的曲無殤，是尹靈竹的親傳弟子。她麾下收有四名弟子，分別是大弟子虛守靜、二弟子葉云池、三弟子奈悅。這赫連薇，是新近剛收的四弟子，但她的成長速度卻幾乎不在奈悅之下，只不過奈悅學的是尹靈竹的《天劍訣》，所以才將赫連薇推出來當作萬劍樓新世代年輕弟子里的一張明牌。
“你師父是對的。”葉瑾萱笑了笑。
“葉師叔，我有一個不情之請。”突然，奈悅轉過頭，望向葉瑾萱。
這一瞬間，赫連薇臉色瞬間蒼白，所有血色頃刻間消退得干干凈凈，這一刻她連表面的平靜都無法保持了，呼吸節奏瞬間全亂，那張精致的面容也變得更具獨特的魅力，柔弱得幾乎讓人能夠產生另一種原始沖動的欲望。
而葉云池，也是一臉“師妹你瘋了”、“我喊你師姐了好伐，別鬧了”的驚悚表情。他拼命的拉扯著自己的師妹，這一刻估計他內心都有些悔恨不該讓奈悅坐在葉瑾萱旁邊。
只有趙小冉，傻乎乎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臉色都變了。
葉瑾萱輕笑一聲：“說說看。如果合適的話，那我就答應了。如果不合適，那就別怪我拒絕咯。”
“我想和您切磋一番。”奈悅點了點頭，很是認真的說道。
這下子，連趙小冉都沒能保持住她的純天然神色，整個人瞬間呆滯了。
他看向葉云池的目光，已經不是埋怨了。
大概，是想把葉云池給吃了。
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赫連薇、葉云池兩人，也是面若死灰，大概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師妹（師姐）會瘋到這種程度。當著魔女的面說要跟魔女切磋，尤其是你還只是本命境的修為而已，就妄想挑戰一位半步地仙，這不就是目中無人的挑釁嘛？如果這位魔女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挑釁，惱羞成怒的當場殺人，那他們豈不是白死了。
葉瑾萱觀察了一下眾人的神色，然后笑了一聲：“你們覺得我會惱羞成怒？哈，我作為你們的師叔，還不至于這點肚量都沒有。”說到這里，葉瑾萱才搖了搖頭，對著奈悅說道：“我雖然可以收住手，不至于殺了你，但現在的你的確不是我的對手，和我交手你沒有任何好處。”
奈悅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倒也沒有繼續糾纏。
“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選。”葉瑾萱突然笑了起來。
蘇安然瞬間全身發寒。
他感受到了濃烈的惡意！
“誰？”
“我師弟，蘇安然。”
師姐，你真特娘的是個專注坑師弟一百年的小能手！
蘇安然一臉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