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真相
萬魂匯靈陣是啥玩意，蘇安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只聽名字，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什么好的陣法，必然是跟之前他聽說的那個什么生靈養氣大陣差不多的玩意。
“你如何肯定的？”
力士和殷琪琪都不問關于這個陣法的事，只是面露肅容。
蘇安然此時倒也不好開口詢問，不然他之前辛苦建立的掮客人設必然崩塌，所以只好努力裝出一副“事關重大，我必須嚴肅對待”的神情。
“我曾在一本古籍里見過關于這個陣法的一些描述。”韓英沉聲說道，“雖然不全，但是還是有部分陣紋的描繪。…這個法陣的部分陣紋，就跟我見過的那些陣紋是一模一樣的。”
“陣紋？”力士皺了眉頭。
“布陣師，如果不靠陣盤的話，實際上也是需要繪刻陣紋的。但哪怕是借用陣盤的便利性，實際上也只是節省了一些重復的步驟時間，并且只能適用于比較低階和基礎的法陣。”殷琪琪開口解釋道，“但是比較高級的法陣，陣法的核心陣紋還是需要陣法師親自繪刻，甚至在無法借用陣盤的便利情況下，必須將整個法陣的陣紋都繪刻出來。”
陣法師只是一個統稱，實際上是有布陣師、破陣師、陣法修復師的分別。
殷琪琪是破陣師，不過也兼修了部分布陣師的技藝。
韓英則是陣法修復師，興趣是破陣。
就從對陣紋的了解方面，陣法修復師這方面的知識儲備量是最龐大的，甚至要遠遠超過布陣師。畢竟要陣法修復師要證明自身是否擁有足夠的經驗，以及經驗是否老練，就全看他們是否能夠認識并且修復一些比較古老的陣法了。
在很多時候，例如某些秘境探索的破陣，往往都是由陣法修復師和破陣師一起合作的。
越是古老的法陣，這種組合的出現情況就越大。
從力士的神色上來看，他顯然是認識“萬魂匯靈陣”這個陣法的效用。
蘇安然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是從名字上，以及之前韓英的說法來揣測，他懷疑這個陣法和生靈養氣大陣應該是差不多的功效。只不過后者針對是一方水土，而前者就很可能是針對某一個單一的目標。
“有沒有可能…是想要復活凰女？”力士開口說出了蘇安然想問的問題。
“不可能。”殷琪琪搖頭。
她雖然不認識關于萬魂匯靈陣的陣紋，但是作為一名破陣師，對于這個陣法肯定也是有所耳聞。
“萬魂匯靈陣，需要數量非常龐大的氣血和靈魂，而且養的也不是活物。”殷琪琪開口說道，“這么說吧…萬魂匯靈陣，是將附近所有死去生物的血氣、靈魂等一切都充當養料，用來加速催發目標的成熟。”
“成熟…”蘇安然咀嚼著這個詞。
然后，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萬魂匯靈陣，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萬魂匯靈陣，是第二紀元才出現的法陣吧？”蘇安然開口問道，“而且現在玄界，也已經絕跡了吧？”
蘇安然會這么問，是因為他從黃梓那里了解到的關于第一紀元的歷史，是不存在法陣這種東西的。
那時候的修士，都是靠一雙鐵拳在世間行走，完全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天下無敵。
一直到第二紀元開始，才出現了關于陣法、兵器甚至是法術等等之類的概念和產物。
蘇安然甚至有所懷疑，關于法術的理念，會不會就是從萬界里流傳回玄界的。
畢竟玄界最開始走的畫風，都是以力壓人，完全不講什么技術。
這就是典型的只走腎不走心。
但是第二紀元開始，技術流逐漸多了起來，也終于有了各種各樣的流派，所以修道界才開始出現走心不走腎的情況。
如今的第三紀元，正是百家齊放的時候，于是在蘇安然看來，這是屬于既走心又走腎的情況。
而根據這三者來推論，蘇安然自然便懷疑，修道界在第一紀元開始出現武器的概念，很可能就是他們與萬界有了第一次接觸之后的結果——玄界和萬界的接觸，并不僅僅只是在玄界埋下末法大劫的危機，同時也會玄界帶來了百花齊放的種子。
如果這個假設是正確的，那么…
蘇安然大概也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什么情況了。
此時，韓英在聽到蘇安然的問題后，他便點了點頭：“是的。如今玄界并沒有萬魂匯靈陣，我也只是在古籍里看到部分殘缺的記錄。而且如果古籍沒記錯的話，那么這的確應該是第二紀元的產物。”
力士和殷琪琪的目光，也不由得望向了蘇安然。
他們不明白蘇安然想問什么。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蘇安然沉吟片刻，然后開口說道，“我之前所在的墓穴里，我看到了…關于凰女誕生的事？她一開始只是一只紅色的飛鳥，是在被喂食了丹藥后，才化成人形。之后也是在一場場的戰斗里，逐漸成長變強，最終也是在戰斗中犧牲的。”
“你的意思是…”力士的瞳孔猛然一縮。
“化形丹。”蘇安然開口說出了答案，“根據目前所有的線索，我們是不是可以這么假設。”
“曾有一位第二紀元的大能前輩進入了這個世界，但是那個時候這個世界還是一片荒蕪，于是這個大能就在這里教化萬民，讓這個世界的人也有了修煉的能力，成為了修士。這也就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關于這個墓穴的記載里，關于那位仙人的說法。”
蘇安然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們的確是在這個墓穴的各種記錄里，看到最早是由一位仙人開始傳道，于是這里的人類才有了修煉的能力。
而如果這個推論是正確的，那么之后的事情也就都說得通了。
“那位所謂的仙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考慮，他用化形丹喂養了一只火紅色的飛鳥，讓那只飛鳥有了化形成人的能力。之后，這只飛鳥就和人族一起生活在一起，她也被這個世界的萬民所敬仰，畢竟她是仙人度化的異獸，而且這也能夠解釋得了為什么當這個世界的人類遇到危機時，是凰女挺身而出，率領萬民英勇奮戰的。”
“那么異人就是…我們這些從玄界來的人了？”力士的思路也漸漸清晰。
能夠修煉到通竅境的人，甚至不止是通竅境的人，怎么可能是笨蛋？
“不，不止是我們玄界來客。”力士沉聲說道，“很有可能是其他萬界來客。…不過這樣的話，也無法解釋為什么這個世界的人類沒有使用武器的習慣。”
“可能那位來自第二紀元的前輩，是古武一派呢？”蘇安然開口說道，“第二紀元哪怕就算是早期，法陣的存在也并不是在哪里都有的。所以一開始來到此方世界的大能前輩，并不喜歡使用武器，因此這里的人類也才沒有使用武器的習慣。…但是之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樣的習慣，這位大能前輩沒有再回到這個世界。”
“所以，才有了凰女率領這個世界的人類奮起抵抗異人的故事。”殷琪琪也接口說道，“可是這個萬魂匯靈陣又該怎么解釋？還有這個墓穴里的各種陣法…”
“那就是第二個進入這個世界的人了。”蘇安然開口說道，“甚至很可能不是第二個，而是第三、第四個。只不過這些人進入后，并沒有像之前所謂的異人那樣，跟這個世界的人，跟凰女交惡。而是在了解了這個世界的一些狀況后，他們可能是自稱為之前那位仙人的道友、同伴或者后輩之類，贏取了凰女等人的信任，然后才開始有了之后的布局。”
“他們，在某圖凰女身上的東西。”
“我知道了。”力士吐出一口濁氣，沉聲說道，“他們在謀求的是血脈力量。”
“血脈力量？”蘇安然眨了眨眼，有些驚訝。
“還記得我們之前所說的嗎？”力士開口說道，“玄界有鳳無凰。”
“第一紀元之后，世間再無真仙。如果我們的假設沒錯的話，那么這個所謂的神仙，很可能就是從第一紀元茍延殘喘到第二紀元的真仙，甚至有可能他根本就是進入了這個世界躲過了第一紀元的末法大劫，可是之后不知因為什么原因，他最終還是死了。只是他生前看出了凰女的特殊，想要培養出凰鳥，再現鳳凰的傳說。”
“可是，不是說鳳凰只是一個統稱嗎？”殷琪琪有些茫然。
“玄界一直都是有鳳無凰，但是為什么偏偏這個統稱是鳳凰呢？”力士反問道。
“鳳凰是一個統稱，但是關于鳳凰的認知…是從第二紀元開始流傳的吧？”蘇安然突然開口。
“是的。”力士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點了點頭，“關于第一紀元的歷史，早就已經殘破不全了，誰也不知道過往到底是如何。但是如果我們的推論都是正確的話，那么在第一紀元，肯定是有鳳凰，或者說凰鳥的，否則的話就不會有鳳凰的說法。…而如今關于鳳凰的說法，也全部都是從第二紀元的開始流傳下來，那么我們完全可以假設，最早秉承天地氣運誕生的，并不僅僅只是祖龍，同時還有祖鳥，也就是凰鳥。”
“世間萬物的誕生，必然有其對應，鳳凰被稱為瑞鳥，祖龍也曾被稱瑞龍，那么不可能存在祖龍有五大伴生龍，但是瑞鳥卻只有五大伴生鳥，而沒有祖鳥的情況。”蘇安然點了點頭，也認可了這一說法，“所以凰鳥，也就是祖鳥，很可能是在第一紀元時就跟著末法大劫的破滅而消失，只剩下五種伴生鳥，這也是玄界有鳳無凰的說法由來。”
“是的。”力士點頭，“只是很可惜，那位第一紀元的真仙，關于鳳凰的培育計劃，可能是失敗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了這口青銅古棺。
如果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么這古棺里埋的恐怕就不是一位帶領人類抵御異獸和異人的女英雄那么簡單了。
而是一頭蛻變失敗的凰鳥。
只是，后來進入這個世界的人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們才布下了萬魂匯靈陣。
想著哪怕就算凰女死了，他們也要借用異獸甚至是這座城池里數千萬修士的性命，強行催熟凰女的血脈力量。
因為根據傳說，鳳凰都是不死的，他們哪怕就算現在死了，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涅槃重生。
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那么凰女應該也是不死的。
“開棺吧。”力士突然說了一聲，“有危險嗎？”
“沒有。”韓英和殷琪琪之前都已經檢查過了，這里并不存在任何陷阱。
“還剩一點時間。”力士沉聲說道，“臨走前，我要看看這里面到底是什么，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殷琪琪似乎有些不忍。
畢竟死者為大。
可是看了一眼韓英和蘇安然、力士后，她還是沒有開口。
蘇安然想了想，也上前搭了把手，一起推動這個青銅古棺的棺蓋。
比料想中的情況要更加沉重一些，但還不至于無法推動。
只是，當棺蓋被推開的一瞬間，棺蓋與棺材本身的空間產生了縫隙之后，卻是突然噴出了大量的血霧。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蘇安然和力士兩人急忙撤手后退，韓英和殷琪琪兩人也緊接著后撤。
四人觀察了好一會后，直到確定這些紅色的血霧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后，才重新小心翼翼的上前。
“有香味。”力士嗅了一下，然后才開口說道，“味道挺不錯的，我精神都變好了。”
“你毀了整個陣法了。”韓英卻是在觀察了一下后，突然開口說道，“萬魂匯靈陣，現在被毀了。…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所有死在這個墓穴里的人，也都是這個法陣的養料，這個凰女還是處于催熟的狀態，這個法陣竟然一直都是在運轉中。”
“所以說…我們剛才開館的行為，其實是破壞了整個法陣的運轉？”
“或許，當初的布陣者沒有預料到我們會打開這個棺材吧？”
聽到這話，蘇安然臉色猛然一變：“不！對方不是沒有預料，而是根本就沒有想到我們進入這個秘庫。”
“什么意思？”
“還記得我們任務的最后目標嗎？”蘇安然開口說道，“殺死另一支小隊，或者找到秘庫的位置。…可是實際上，一般進入這個世界的人，都只會是陣法師，而不可能存在像你我這樣有豐富作戰經驗的修士。就算真的有，也必然會在早期的陣法沖關里就被淘汰，畢竟陣法是需要大量的知識儲備。”
“所以…”力士也明白了蘇安然的意思，“不管是誰進入這個世界，最終的結果都是死？”
“或許，也有可能能夠破陣成功，最終活著離開。但是…對方肯定是不應該有足夠的能力打開棺蓋。”蘇安然望了一眼力士，只看對方的體格狀態，就知道他的力量絕對不小，“一旦破關成功后，在無法打開這個棺蓋的情況下，必然會選擇去探索其他地方，或者干脆就是在收獲一番后，直接離去。”
“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殷琪琪突然開口說道，“秘庫…并不止一個，只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才直接開啟了這個秘庫。因為如果按照四象格局來看，不去考慮陰陽雙重偽裝布陣，那么整個城池里的秘庫，一共有二十八個之多，象征二十八星宿。”
“所以這一切，只能算是…巧合。”蘇安然心中有些古怪，“但不管怎么說…如果這個法陣一直有在運轉的話，那么我們現在破壞了這個法陣的運轉，必然已經被對方所知。所以…”
“離開！”力士沉聲說道，“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如果法陣還在運轉，那么必然就還存在監控。而如果對方能夠隨意進入萬界的話，必然就是凝魂境以上的大能了，他們被稱為最接近真仙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可能有能力能夠封鎖整個世界，我們必須現在就離開。”
聽到力士的話，所有人皆是一驚，當即也沒有人反對。
力士只是匆匆交代了幾句，然后將玉簡的內容復刻了三份后，就直接選擇了離開。
那本關于陣法的古籍，自然也無法抄錄，只能由殷琪琪帶走。
轉眼間，另外三人就已經徹底離去。
只剩下蘇安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