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然此刻的心情,有點復雜。
入目所及之處,是一片漆黑。
空氣略顯沉悶和渾濁。
當然,這兩點并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蘇安然發現自己又沒辦法轉身了,而且左右手只是稍微一動,就已經觸碰到邊界。同樣的,甚至只是微微抬手,都能夠摸到阻礙他伸手的障礙物。
這特么的又是一口棺材!
只不過和上一次相比,這一次的材質明顯升級了。
上一次的時候,蘇安然是躺在一口木棺材里。
而這一次,他發現自己躺著的這口棺材,是石制的。
一口石棺。
蘇安然都已經開始懷疑了,這個無限流系統是不是和自己有仇?
還是說就那么不待見自己這種偷渡者?
他也沒聽說過自己的五師姐進入的時候每次都是在棺材里出現啊,怎么輪到自己的時候,就總是在棺材里呢?
唯一讓他感到慶幸的,則是自己這一次并沒有被埋在土里,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蘇安然的神識已經探知出去,他發現自己似乎又是處于一個類似于墓穴一樣的地方,只不過這個墓穴似乎并不流行土葬,所以他才沒有被埋進土里。
蘇安然輕輕的敲了敲石棺的棺蓋,然后猛然一用力,一拳就擊破了石棺的棺蓋。
只是,預想中的那種直接將棺蓋砸得四分五裂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蘇安然這一拳,只是將棺蓋打出了一個缺口,讓自己的手能夠伸出去而已。
“咳,還挺硬的啊。”
他收回自己的右手,然后透過棺蓋上的缺口打量了一下。
房間內似乎有光火,只是并不怎么明亮的樣子,蘇安然推測這可能是油燈一類的東西在照明。
這一次,他沒有太多的審視,而是開始頻頻出手,直接將石棺的棺蓋給砸碎,然后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當蘇安然從棺材里坐起來,他才終于能夠真正的看清整個墓室。
這是一個面積并不算小的墓室。
石棺就被擺在了正中間的位置,面積大概有一百平米左右——蘇安然的神識感知范圍是半徑三十米,他將自己的神識徹底蔓延出去后,前后左右都完全無法探索到邊緣,目測看起來還有一段距離,所以他只能推測這個正方形一般的房間面積是在一百平左右。
而在房間的四個角落,也就是墻壁的夾角處,各有一個燈盞,墓室內昏暗的光線,正是從這四個角落散發出來。
但是也正是因為燈盞是位于四個角落,所以能夠照亮的區域也相當有限。
蘇安然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他發現這些油燈的光線照射區域大概是在半徑三十米左右,如此一來每兩盞油燈之間便有二十米的黑暗區域,而他所在的這個位于房間正中間的石棺,也恰好是處于一片黑暗區域里。
“設計這個房間的人,絕對是個強迫癥患者。”蘇安然環視了一圈后,撇了撇嘴。
他已經發現,整個房間的布局都充滿了一種被強迫癥患者刻意安排過的對稱:正方形的房間,位于正中的石棺,位于四個角落里的燈盞,一樣的照明區域、一樣的黑暗區域。
蘇安然翻身從石棺里跳了出來——石棺被安置在一個平臺上,離地大概兩米的高度。
通過神識的感知判斷,蘇安然很快就來到其中一個角落。
他看到燈盞位于離地大概五米的位置,屬于一般人根本就夠不著的地方。不過有意思的是,燈盞的造型看起來有點像是張開的鳥喙,火光正是從里面被點燃的。
而在這個燈火照明的區域內,能夠清楚的看到兩側墻壁上的壁畫。
左邊那副,描繪著一片看起來像是綠色的草原,天上有著三只不知是什么品種的飛鳥,正在和一只赤紅色的飛鳥爭斗著。另外還有四只飛鳥正從空中掉落,似乎是這場戰斗的犧牲者。
赤紅色的飛鳥,體型比起其他的飛鳥要大一些,而且它的鳥喙也更加的尖銳,撲扇著的翅膀更是給人一種猶如金屬般的感覺;其他的飛鳥,體型則要小了一圈以上,它們的鳥喙并沒有紅鳥那么尖銳,可是它們露出的鳥喙里卻是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尖銳牙齒,顯得格外的猙獰。
這副壁畫沒來由的給蘇安然一種感覺,似乎紅鳥身上的紅色,是它自身的鮮血。
不過由于照明的區域有限,所以蘇安然能夠看到的,似乎只有三分之一多一點的內容。
右邊的那副壁畫,則能夠明顯的看得出來,是左邊這副壁畫的延伸內容。
依舊是那副綠色的草原,但是天空中的飛鳥卻只剩下一只,另外兩只已經從空中掉落,而原本在左邊那副壁畫里落下的四只飛鳥,則已經落在了草原上,上面有一小片綠色的草原被涂抹成了紅色。
空中,只剩最后來兩只飛鳥在戰斗了。
依舊是只有三分之一多一點的內容。
蘇安然皺了一下眉頭,他的好奇心已經被徹底引燃了。
所以他快步朝著左邊走去。
很快,蘇安然就來到了盡頭處。
在燈火照明的區域內,依舊可以看到兩幅壁畫。
右邊這副壁畫,是一枚巨大的蛋,蛋的上面有著紅色的紋理,如同脈絡一般,甚至還給了蘇安然一種這枚巨蛋正在呼吸,宛如心臟的跳動一般的感覺。
一種非常微妙的詭異感。
而左邊那副壁畫,則是一群人,正抬著一口棺材,那口棺材似乎是某種石頭材料雕刻而成。
因為壁畫的作畫緣故,蘇安然只能看到這口棺材的一個側面。
上廟畫著的,是一只紅色的飛鳥,和蘇安然之前看到的那只正在戰斗中的紅色飛鳥幾乎一模一樣。
八個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子,正抬著這口棺材,走入一個洞穴。
“這是結束?”蘇安然望著這兩幅壁畫,“而這是開始?…壁畫的內容,是一個生死的循環?可為什么出生的時候是顆蛋,而結束的時候卻是躺在棺材里呢?”
蘇安然轉身,朝著斜對面跑去。
這里依舊有著兩副壁畫。
左邊那副,是搖搖緩緩著從天空中落下的紅色飛鳥,它似乎在戰斗中艱難的取得了勝利。
而看著這幅壁畫,蘇安然的內心也產生了一種直覺,這只紅色的飛鳥怕是活不久了。
但是右邊那副壁畫,上面畫著的,卻是一個小孩子正將紅色飛鳥給抱了起來,而且似乎還在喂它吃什么東西。
可蘇安然卻是注意到,小孩子的臉上笑容非常詭異。
那并不是什么拯救生命的善意笑容,而更像是熊孩子找到了什么玩具一樣的戲虐笑容。
蘇安然轉身向著最后一個角落跑去。
左邊那副壁畫,只有一個巨大的黑影。
黑鷹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正擋住了光線的人,而光線則將這個人的身影折射出去,拉出了一個很長又很巨大的陰影。
可蘇安然在仔細的觀察和審視后,他卻是發現這個身影并不是背影,更像是在面對什么。因為他看到,在這個陰影的最中間位置,似乎還有一個蜷縮起來,拼命嘗試著躲避的生物——因為太過抽象的緣故,蘇安然也無法確定那到底是貓狗,還是說是一個人,又或者其他什么。
右邊那副壁畫,上面則是一個雙眸通紅的年輕人。
壁畫的內容,非常著重的描繪了年輕人那通紅的雙眸,哪怕是蘇安然現在看到,也依舊能夠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殺意。
在年輕人腳下,則是一片紅色的液體。
這些液體甚至漫過了年輕人的腳背。
而且作畫人似乎深怕別人不知道這些紅色液體是什么一樣,還刻意描寫了好幾具無頭的尸體。這些尸體倒落的位置有點古怪,看起來就好像是他們面對著年輕人,然后把自己的頭給摘掉了一樣。
顯得極為詭異。
“這是…某個族群的歷史?從開始到結束?”蘇安然皺眉沉思,“可這樣一來,那個小孩子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而且這些似乎是在自殺的人,難道是在舉行什么邪教儀式?…該死的,最關鍵的兩個內容都被屏蔽了!”
蘇安然有些氣惱的望向小孩子和巨大陰影的那副壁畫。
他覺得,中間被遮擋掉的內容,肯定是極為關鍵的內容。
而另一副壁畫——那些似乎在搞邪教儀式的人,和抬棺的進入某個墓穴的人所組成的第四幅壁畫——中間被隱藏起來的內容,顯然也同樣至關重要。
在觀察這些壁畫的時候,蘇安然并沒有忘記嘗試著在四個黑暗區域內摸索著,但是他并沒有發現什么門縫,或者活動門的痕跡,似乎整個墓穴就是一個被完全封閉起來的密室一樣。
只是蘇安然很清楚,既然外人能夠抬棺進入到這里,而且墓也沒有其他人的尸骸,那么就證明這個房間絕對不是什么密室,而是有一條能夠自由出入的通道。他現在找不到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這條密道被封存起來。
在沒有找到正確的答案之前,顯然是無法離開這個墓穴。
這也是蘇安然猜測,那兩個被隱藏起來的壁畫內容至關重要的原因。
因為不管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還是為了能夠離開這個墓室,蘇安然顯然都必須想辦法了解到這兩個壁畫被遮掩起來的內容才行。
“我要如何,才能離開這個人造密室呢?”蘇安然舉頭四顧,“或者說,我得想個辦法弄到火光來照明?”